疑犯追踪 第一季

差不多两个多周，刷完了POI。一般而言，看电影才写心得，刷剧是不写的——不走心不费脑，纯粹放松；但POI不是那一类，要“攒一攒能量才能看”、“放不下”、“看完不适应”，够上这三条，基本就是神剧/小说/漫画了。金庸有过，Harry Potter有过，一人之下有过，心理罪似乎也有过；但也有上来惊艳，越看越淡，最后靠强迫症看完的，比如the Good Wife，或者压根儿看不完的，比如纸牌屋。

如果纯看第一季前几集，跟一般的罪案片没什么分别，也不勾人，所以当初一刷的时候四五集就弃掉了。但这个剧最打动我的是正得一塌糊涂的三观，极其走心的人设，还有和人设般配得令人发指的卡司。

我还是挺在乎三观的，其实最早的价值观启蒙是老友记；有了friends，我才知道原来同性恋是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宽容，不是呵护，是平常心视之；我才知道原来洁癖、控制狂、特立独行完全是可以被包容的，那么不同，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才知道美国人所珍视的，所渴望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几乎可以说，是friends教会我什么叫个人主义，什么叫自由意志。

后来又有CSI，Grissom在飞机上那一个案子——就是一个脑子有肿瘤压迫的客人躁狂发作，发展到整个飞机的人集体杀人那一集——G叔所说的话，我到今天忘不掉：每个人都觉得他是freak，有病，没有人甚至问过一句，do u need a hand? 那种真正的善良和悲悯，是最好的做人教育。

然而也有三观不正的，比如Grey's Anatomy——真是刷新我的世界观，原来外国也有这样自认一定比不上男人、必须依附男人的妹子；比如纸牌屋，我完全get不到他作恶的动机——没有人能做到不正当化自己的行为还能心情稳定地活着的；三季弃。

但POI不一样，它其实是用剧的形式，探讨了AI可能面对的各种态度——一端有纯粹的鹰派：比如control，有利益动物政客，有对人类丧失信心、宁可交由机器掌控的理想主义者，比如Greer（让人想起叶文洁），也有根妹、claire这样发自内心信仰技术的geek。另一端有Vigilance那样的极端厌恶监控的自由派——奇特的是，他们的风格出奇地一致，简而言之，ends justify means。当然，也少不了dirty cops，黑帮迭代，NSA、CIA的dirty laundry——你能想到的，你所期待的，都有。

但在这里面，宅总是定海神针，几乎是乔纳森·负心薄幸·诺兰——或者任一个作者——在剧里的化身——视角是他的，原则是他定的，最大的金手指是他的，最大的纠结是他的，最大的感动也围绕他。这样正确得不能再正确、善良而正直得近乎刻板的伟光正，按道理是很容易让人逆反的，但他不是，他真的有领袖一样的磁力、当仁不让的主角没有之一，三个极其彪悍的配角也不能抢他的戏。为什么呢？因为他发自内心又一以贯之的尊重平等的生命，他自我放逐、自我牺牲、又不羼杂一点自我感动的纯粹的无私，他勇于任事、当仁不让的决心和行动力，他明明有强大的能力，却不肯滥用的宝贵克制。没有人能不爱他，Grace真幸运（虽然这个人设真是将就不走心啊...）

这还是一个关于救赎、关于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关于不管什么时候变好都不晚的故事。四叔被宅总救赎了，根妹被宅总和大锤救赎了，fusco被carter救赎了，而且，根妹、fusco、大锤、四叔都杀过人或者害死过人，做了也就做了，不矫情不道德洁癖。这就是在强调人和机器的区别，旁证人要自决的立场

这还是一个关于loyalty、关于超越爱情的爱的故事，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彼此关心，彼此掩护，彼此牺牲，都不止一次经历考验、证明自己对伙伴的忠诚，这是真正的family；而elias和anthony、还有那个小伙伴的感情，谁能想到反派也重磅催泪

这是一个真正尊重每一个角色的剧：每一个人——reese、harry、TM、大锤、carter，甚至greer、elias——的过去都交代得骨肉丰满；别的剧里的炮灰，这里也绝不苟且不糊弄，一板一眼地刻画：想起来值得惊讶，我清楚地记得anthony、那个至死还在努力拆弹救人的NSA、control，没有道德审判，完全说得通的立场，充满同情的理解。没有这样的主创，造不出宅总这样的角色。

这部戏的感情非常克制，又因为克制而格外有力；根妹和大锤这样的百合，居然赢得这么多铁粉，这是好难的一件事，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不渲染不煽情的风格。要弄死就干干脆脆死，不拖泥带水，不吊人胃口；要折磨人就真下手，你不能不服气没有乔纳森·始乱终弃·诺兰做不出来的事，所以就直悬着一颗心不敢放下。

这个故事其实在揭示一个无可回避的未来——AI一定会prevail，一定会take over，无可置疑。问题是，人类怎么办？其实宅总是大人类主义者，他珍视每一条生命——哪怕在跟samaritan大战的间隙，哪怕遇到危险的人前一分钟还要杀他——但他杀了TM40多次，每天删掉她的记忆，对宝宝绝对说得上冷酷；他说TM的意义就是拯救人类，多么傲慢啊。让机器只为善不作恶，有超过人脑百倍千倍的能力，又纯洁善良如同处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再想深一层，这剧还在讨论永恒的矛盾和选择题：要强人还是要自决、要自由还是要安逸和安全？总有一派爱强人——be it 上帝、明君、贤臣/贵族、政府/“人民”、AI、外星人，为此宁可将自由出让；也总有一派爱自由——不管是谁，都无权替我决定；把自由交给强人的同时，也把安全交出。

In a nutshell， POI就是在说三件事：自由，平等，爱。王阳明说，知而不行，不是真知。不是真知道、真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这三个立场，不可能把它们行得这样让人信服。话又说回来了，谁知道哪个是庄生，哪个是蝴蝶？

POI烂尾了吗？略有一点，但大方向没毛病，至少不是陨石遁。前面的铺垫——比如那个明显要入队的黑人妹子，比如种种迹象表明的SM在下很大一盘棋，比如Samean头里面的芯片那么前面铺垫得那么高潮迭起结果一次也没捣乱——好多都无声无息沉没了，可见是临时决定腰斩收束。当初如果再拍半季会更从容，不过停在这里，也是水到渠成，兴尽而返。

他亲密地喊他芬奇，而他礼貌地喊他里瑟先生。情况危急的时候，他也会脱口而出，里瑟！。 第三集 里瑟对芬奇说，如果你想开夜车，就得多锻炼身体了。 于是下一次里瑟给芬奇打电话的时候，芬奇正一边看着书，一边做着俯卧撑。里瑟问，“你在干什么。”芬奇有些被拆穿的恼怒和尴尬。“没干什么。”他一边收书起身，一边否认道。 第五集 案子结束后，芬奇和里瑟再一次约见在开头的餐厅。 芬奇带着一种疏于练习的，略显生清淡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向里瑟介绍道：“试试火腿荷包蛋松饼，里瑟，我吃过很多次了。” 总要试着相信某个人，不是么。 所以他不再去质疑他的动机，千载难逢地松了口风，“很多次了”，芬奇如此解释并强调道。 里瑟一脸了然地翻开菜单，又是新的案子，他想。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照片，没有社保号码，他上下找了找，于是看到了菜单里的火腿荷包蛋松饼，终于，一个情不自禁的笑容就这样浮了上来，他有些承载不了这样的快乐般，抬起手遮住了越发翘起的唇角，扭头望向窗外未知的风景。 第十集 里瑟说：“谢谢你，给我第二次机会。” 里瑟说：“不，你快走，别冒险。” 残疾如芬奇，将车开到极速。 注重隐私如芬奇，最后却冒着被CIA盯上的危险，将车开到停车场去接他。 你总要信任某个人，总要为某个人突破底线，不是么。 然后芬奇拖着一条瘸腿，将中弹的里瑟匆匆忙忙推进医生的办公室。 十一集 芬奇给里瑟买了样礼物——粉蓝色的柔软坐垫。 里瑟看见这份礼物露出了一个好笑的表情，二人的相视对笑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尴尬。就好像，一对刚刚热血上头告了白的小情侣，事后冷静下来突然有些无法自如地面对彼此。 12分12秒的时候，两人有个一致向左歪倒的动作。 十二集 里瑟假扮客户去接近律师，介绍老板的时候，却下意识地描述芬奇。 挺复杂，控制欲强，鬼鬼祟祟，独来独往的富翁，如果他不是这么有钱，肯定会被人当成怪胎。所以，一句话，他就是，嗯，很古怪。 芬奇在监听器的另一端，神色复杂地听完这一段描述，然后他的小歪嘴，翘起了一个更高的角度。 十九集 “如果你教我用枪！”里瑟又一次要单枪匹马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时，芬奇说。 我如此厌恶武器，可是没有武器，我无法保护你。 二十一集 Sorry. I’m sorry. 在时光无涯的荒野里，我没能早一些遇到你，没能早一步把你拉出地狱。 二十三集 我们玩了23集的信任游戏，最后还是都成了孤身一人。至少这一次，至少还有我，会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