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跨度五年的坂本龙一纪录片电影《Ryuichi Sakamoto: CODA》在日本上映。coda在音乐术语中的意思为一个乐章最后的段落里强调终止效果的乐段,日文译名为“最终乐章”,在豆瓣上的中文译名为“终曲”。纪录片主要按照2012年到2017年的时间顺序,中间剪辑了30年前参与末代皇帝等电影以及40年前作为YMO活动的宝贵片段。 一开始是2012年,坂本龙一前往海啸灾区,在那里弹了曾经“溺过水”的钢琴。钢琴发出走调而飘忽无力的声音,“我感受到这是钢琴的尸体”,他说。2014年他又前往福岛灾区(距离地震三年后),穿着防护服接触那里殘败的声音和画面,之后还参与了反对核工程的游行演讲。 /
我特别喜欢这一版的电影海报。这个奇特的画面是这样:在某个下雨天,他打开后院的门放出去一个玻璃缸,想听听它被雨滴击打的声音。过了会儿拿进来敲一敲觉得不太对,又换个塑料桶,这次干脆套在了脑袋上,走进了雨里。雨水淅沥沥地打在他身上,可他毫不在意。追逐声音的时候简直像个小孩。 可他终究还是老了。2014年7月他得了咽喉癌,休养了近一年。期间他虽然想拒绝《荒野猎人》音乐的工作,但因为太喜爱伊纳里多导演,带病坚持作曲和录音。在studio正录着音,他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录音师连忙摘下耳机。平静过后才继续录音。 七八种药丸一颗一颗就着水吞服,之后安静地坐在书桌边吃水果。摘下眼镜也不在工作中的他看着窗外慢吞吞地吃着苹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老爷爷。之后他起身准备去刷牙“一定要好好刷牙,我的抵抗力已经变得很差,不过我牙齿后面的肉应该已经死掉了。”白发苍苍他边认真刷着牙边说道。墙上挂着二十代画着夸张的眼影,头发乌黑的坂本龙一肖像。 / 1987年的北京是怎样的?在日本的电影院荧幕上看到我出生前的中国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坂本龙一那时候突然被要求为《末代皇帝》客串一个角色,同时还要作曲。导演给他用卡车运了个钢琴到片场,他只得在片场白天拍戏晚上作曲。影片中剪了几个《末代皇帝》的镜头,八几年的电影放到现在看质感仍是非常好。 / 他对声音本身有着很大的执着。为了寻找自然的“声音”,他前往非洲北极圈等世界各地亲自录音。在一处极寒的地方,他走到高高地冰墙边上,拿出两个小嚓轻轻一碰,立刻飘荡出了清脆而有余韵的声音。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像个小孩一样咧着嘴笑:“这可真是厉害!” 、“这是混合了水、云朵和大自然的声音”。 之后他蹲在冰面旁,将录音工具用绳子拴住投进裂开的冰面下,直至没入水中。他鼻尖上已经结了小冰珠,抬头看一眼摄像机笑着说:“I’m fishing the sound(我正在钓声音呢)”。 / 在看过坂本教授制作《async》的过程后,再去听这张专辑就又多了不一样的感受。虽然在之前我翻译过的杂志对坂本龙一专辑的采访中,也有比较详细地解说了乐曲的构思,但真正看到他工作的画面又是另一番感受。比如你不会知道他其实是坐在健身球上制作音乐;比如终于感受到录andata的阁楼的那架钢琴在空间里的声音;比如利用磁缸共振(手摸磁缸边缘)创作音乐时的魔幻感。 / 这部纪录片电影优秀的地方在于它传达了当时的气氛。 坂本龙一和两位乐手前往灾区临时避难的体育馆,给受灾群众演出。当《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的音乐响起,我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酸。悄悄抹泪的时候听到后排的观众也纷纷开始吸鼻子。不仅仅是看到灾区的情状,也不仅仅是看到努力的教授,也唤醒了我自己的一些遥远的回忆。好的音乐和电影可能就是能够唤醒并永恒地承载人们的感情吧。他作为时代logo已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可他却说:“无论我们音乐家怎么做,都有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显然他觉得自己仍做得不够多。 / 坂本龙一绝对有着一些别人没有的品质。这些品质又能体现在他对音乐的追求中,继而反馈进他的音乐里。 在如今这样一个娱乐至死、审丑为乐、浮躁和欲望甚嚣尘上的世界里,还有一位老人怀着纯粹的感情去聆听声音(社会的声音、自然的声音),创作音乐,是多么让人慰藉的事情。到底,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坏。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许是十年五年,或许是一年,我只希望我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再多做一些不让我自己羞愧的音乐。尽可能多留下一些音乐在这个世界上。”——坂本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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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寫得不好,也不懂怎樣寫評論。看罷電影,純粹想嘗試寫一點東西。寫得不好請見諒。
本電影以「Coda」為名,證明導演有意強調「Coda」在電影中的重要性。那麼,我們可以嘗試從Coda的音樂性質作起點,分析這電影的內容。
根據牛津字典,Coda的意思是:
The concluding passage of a piece or movement, typically forming an addition to the basic structure.
根據維基百科,Coda的意思是:
Coda (It.) (1) The tail of a note. (2) The bars occasionally added to a contrapuntal movement after the close or finish of the canto fermo. (3) The few chords or bars attached to an infinite canon in order to render it finite; or a few chords not in a canon, added to a finite canon for the sake of obtaining a more harmonious conclusion. (4) That closing adjunct of any movement, or piece, specially intended to enforce a feeling of completeness and finality。
簡而言之,Coda的意思是樂章終結前,最後的音節。額外添加的這個音節,為整首音樂締造一個更和諧的總結。
當藝術家的路快將終結,板本龍一希望譜出的是「永遠」。電影中其中一幕,是他坐在鋼琴前徐徐道出,自己一直主要演奏的是鋼琴,卻覺得它的音樂很短暫。他彈了一個音鍵,音樂只持續一小段時間,很快就會被周遭的環境雜音淹沒。他再說,他在尋找的是一種音樂持續得久一點的樂器,如果換上文學比喻,也就是說他在尋找一種「永遠」。
藝術家的本質是純粹的。他們純粹地喜歡音樂、他們純粹地追求音樂、他們純粹地探索音樂。板本龍一在電影中對音樂的真摯,徹底地表現了這種純粹。他為了追求最清澈的聲音,他遠赴北極錄音;他為了探索下雨的聲音,他頭戴水桶,站在雨中細聽。如果板本龍一的一生是一首樂章,音樂就是它的基調。生命的終結,代表他要離開他最愛的音樂。因此,他希望這樂章的Coda可以停留更久,也許是永遠。板本龍一近年診斷出有喉癌,停工了一年後,他就替Revenant (2005)配樂,2017年亦有出版音樂專輯。電影中的他亦說了,這階段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把可以更多的創作,留於世上。
板本龍一面對人類文明的破壞,他以反抗作為自己生命的終章。板本龍一在電影中曾說,他認為核電發展,最終會令人類摧毀自己。他亦提及70年代日本飛快的發展,令他反思發展對社會的剝削和負面影響,雖則不是叫大眾不要發展,回歸大自然,但他確實因此開始在90年代的音樂中,加入更多的社會元素。他解釋這是藝術家,無可避免的敏感,所促使的結果。然後畫面一轉,就是美國九一一事件。板本龍一那早上步出家中,立刻看到滿佈煙霧的世界貿易中心雙塔。他拍下了那情境,其中一張相片顯示出鳥兒在煙霧前方飛過。板本龍一覺得這情境很震撼,他不停猜想鳥兒飛過是因為受了驚,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出了狀況。他出發北極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北極是最能呈現全球暖化的地方。而影片的開端,亦是貫穿了整套電影的線索,就是一部經歷過海嘯的鋼琴。他評論這走音鋼琴,說這所謂的走音,只不過是鋼琴回歸自然的狀態,走音只是人類下的定義,他卻覺得那走音鋼琴音色很美。此外,海嘯的破壞,不單單是摧毀了房屋和樹木,更嚴重的是引發了核電洩漏。可見在板本龍一的心中,社會發展不停與自然生態碰撞,而這些年來所發生的災難也是文明步向終章的預兆。板本龍一這幾年站了出來,表達反對核電的立場。也許,他也不知道社會未來的發展會怎樣,但他自覺生命的最後這樂章,需要為社會出一分力,走出音樂家的框架,站在人群面前,反抗人類自我吞噬的行為。
《坂本龙一:终曲》这部关于日本顶级作曲家坂本龙一教授的纪录片,主要按照2012年到2017年的时间顺序,穿插了教授30年前参演电影以及作为YMO乐队成员的宝贵片段。
像坂本龙一这样的顶级艺术大师,即使是关于他的纪录片,写点什么感想都是战战兢兢,甚至不敢下笔。我查找了一些教授早年的音乐会、采访记录以及各种活动录像,从头了解教授的生平经历。渐渐地在了解的过程中,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所以越是为其所吸引,越想写点什么,即使战战兢兢,也想记录下自己的感受。
今天是这位大师67岁的寿辰,谨以此文庆祝一下吧~
壹|你还能看见几次满月
2014年,教授罹患喉癌。这对教授来讲应该是一件能称得上转折点的大事。因为生病,教授说自己的唾液分泌量只有正常人的七成,所以吃药时会很艰难。七八种药片,无法一口气吃掉,只能一颗一颗地吃,即使这样,吞咽时还是很费劲。
得了癌症以后,教授开始用音乐深沉地反思生命,他将自己的感悟用音乐的形式展现给世人。生命一定是有限的,但教授想要创作出100年以后人们依旧会听的音乐,用音乐延续生命。
“一般我在思考音乐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用钢琴来思考的。但钢琴声不是连续的。声音会减弱,慢慢消失。虽然还会持续发出一点点回响,但还是被周围环境的杂音淹没。我内心可能一直很向往不会消失、持续不坠,不会衰弱的声音。那种与钢琴声相对的,不会消失的声音,如果用文学来比喻的话,就是永恒吧。”
教授想要追求永恒。或许总有一些东西是可以超越时间而存在吧。
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何时死去,人们总以为生命是一口不会干涸的井。但所有事情都很有限。多少个迷人的童年下午,回想起来还是让你感到如此深沉的温柔?也许只有四五次,也许还没有。你看到过多少次满月?大概20次,但这却看起来无穷无尽。教授说他最喜欢这段话,并把它放入了音乐中。
“将来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也许还能活二十年、也许是十年,也可能只有一年。这颗心还是悬着的。所以为了不留遗憾。我想创作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怀着这样的心情和创作的热情,教授曾几度在专心治病和想要工作中两难。但他还是选择了坚持创作。有形的肉体终将毁灭,但是动人心弦的音乐却能永存,教授还是在无形中选择了后者。
贰|我在垂钓声音
年轻时的教授曾认为电子乐会成为未来音乐的主流。
1979年,教授所在的YMO乐队在洛杉矶公演。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说,用电脑(演奏)可以生成很快很复杂的曲子。比如说用手弹的话,太快的速度手就跟不上了。这种时候就用电脑。就算不弹钢琴,也可以让电脑来演奏脑海中的旋律。这样就不用为了弹钢琴练习十几二十年了。
而现在教授自己却主动回归自然,从自然的日常的声音中寻找灵感,并把它们加入到自己的乐曲中。于是在一个下雨天,教授开始鼓捣各种东西录制雨声。最后把塑料桶扣在自己头上,走进雨里……
“我们日常生活中被各种声音所环绕。一般人不会把这些声音当做音乐。但仔细聆听就会发现,这些声音在音律上很有意思。我很想把这些声音融入到自己的音乐中。仿佛乐器和环境音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为此,教授独步与森林之中,拿着录音设备采集声音。
2008年教授去到北极圈,想去看看这个全球变暖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是怎样的。教授先是在冰川前试了一下敲击乐器,发出了清脆悠远的声音,混合着风声水声这些自然的声音非常特别。而后又将录音设备缓缓沉入冰川下的流水之中。然后说“我在垂钓声音。”笑得非常灿烂。
艺术家最重要还得是感受力和创造力。教授开始将自然的声音加入到自己的作曲中,而且不是作为陪衬的存在,而是平等的在曲子中展示自己的音色。这是教授对自然的反思和尊敬。
工业革命开始创作出了钢琴。由很多大概6年历史的木头层层重叠起来。通过巨大的压力,耗时半年固定。把它嵌入模具中做成了这样的形态。这些琴弦经受着几吨的压力。把原本自然存在的物质,通过人类的工业加工、文明的力量,把自然嵌在模具里。声音也是,如果音准不对的话,人们就会说走音了。其实并非是走音,而是这些自然物质正在拼命挣扎要回到过去的状态。像钢琴这种东西,人类按照自己的认知强制调音,这是不自然的,虽然对于人类来说是自然,但对于自然来说这是非常不自然的状态。我能感受到非常强烈的对抗感。
一位艺术大师始终是谦逊温和的姿态,保持着对他人的宽厚和对自然的敬畏。也正是因为这份放低自己、尊重自然的态度,让他渐渐脱离乐器本身的桎梏。万物皆有声,万物皆可以是教授的乐器。
叁|终曲
《终曲》这部纪录片虽然是记录了教授罹患喉癌前后2012年到2017年的5年时间,我从中体会到了导演想表达的意图是表现教授患癌前后的思想和曲风的变化。不过剪辑却打散了时间线。于是所呈现给我们的视觉感受其实是比较意识流的。
整部纪录片更像是在体现教授在创作新专辑的前因后果。用前后各种教授的话和作法向我们详细地解释都有些什么经历和思索使他做出了这张新专辑,里面的音乐元素都有什么来历。
所以就有了想要学习塔科夫斯基,在音乐中加入了许多自然声音;因为对生命有了新的看法所以在一首曲子里加入了经典的电影旁白。
我听了《async》专辑里的所有音乐,有的还听了不止一遍。我感受到教授的音乐似乎是在与自然的互动中诉说感悟。比如在森林中行走,教授录下了自己的脚步声,伴着脚步声教授加入了自己的音乐,就像是在用音符代替言语告诉听众,他在行走时是怎样的心境。
生病前的教授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且不说年轻时为《末代皇帝》配乐,一星期能作出45首曲子这样的工作量都不在话下;也不论在YMO乐队里时玩自己喜欢的音乐,乘着东京在70年代还是大都市的繁盛时期畅想音乐的未来。教授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想要通过尝试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发掘出新的可能性。
患病后的教授更趋于内敛和内省。他思考着人类的命运,思考着生死的问题,他的音乐风格更为沉稳,更加趋近于自然,能与自然并肩的话,也就能像教授期许的那样成为永恒的音乐了吧。
纪录片的题目是“coda”(终曲)。Coda在音乐术语中是一个乐章最后的段落里强调终止效果的乐段。正如有着匠人精神的坂本龙一,愿将每部作品都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部进行创作;又表达了教授希望能更多地创作,让“终曲”的到来更晚一些。
坂本龙一坐在冰山的边缘,牵着一根绳,将录音设备沉入冰原。
这是北极的某天,冰原之下传来汩汩水流声。
“我正在垂钓声音啊”, 他小声说,说完笑了。
他收集着冰川死去时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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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早晨他吞下近十种形态各异的药片,用细细的牙刷反反复复的刷牙。
“生病之后我的抵抗力变得十分脆弱,随时需要保证口腔的卫生。事实上,我后面的牙齿可能已经死掉了”,“我得小心防止复发。能延长生命却没那么做是可耻的”。
然后他走进工作间,坐上充气保健球,继续指挥声音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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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周刚结束的Tribeca电影节上,《坂本龙一:终曲》的导演带着它回到曼哈顿下城。
导演说,原本的计划是拍摄一个演奏会电影,没想到开拍的第二年,坂本确诊癌症,全面停工。计划失去方向。最终,连续拍摄了五年的素材剪成一个类传记的纪录片,配合着坂本先生新专辑的创作,变成这部《终曲》。
Tribeca电影节也很特别,它是911后专门成立的电影节,以Tribeca为中心。17年前的那场浩劫的事发地离这里不远,距离坂本先生的工作室也不远。那年听到声响的他立刻拿起相机冲上街头,拍下顷刻间颓然的文明,拍下错愕的行人,但他着重挑出了一张,是从初生的废墟前掠过的鸟——
“它们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虚弱的人造物和若无其事的自然形成微妙的对立。
几天后他路过联合广场时听见有人弹唱Yesterday,突然意识到音乐已经从生活中缺席了整整一周,而自己竟已觉不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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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题从那时就已落定:如何使作为人造物的音乐也获得永恒的可能?
——既描述每个当下的丰富,又咏叹命定的残缺;
——既缝补支离破碎的立场,又对诸此种种一言不发;
——既使用休止符,又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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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日本大震灾后,他听闻有一架钢琴扛过了海啸,赶忙上路“朝圣”。钢琴被水泡得太久,琴弦失去张力,琴键松弛在各自的位置如犬牙。他却见得欣喜,如获至宝。
“工业革命之后,我们把自然的形态全部按我们的意愿扭曲。这些木头需要年年月月的机器压力才能固定成一架琴的样子。而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会说,琴松了,音跑了,需要调琴了。可那其实是,自然正挣扎着回到过去的形态。那跑掉的音,是大自然修复力的鸣响。”
镜头聚焦在钢琴上流转的手与黑白色的琴键;
拉远,继而入镜的是他的黑毛衣和白发,黑白与黑白交响,经过癌症的人与经过海啸的琴共鸣;
再拉远,台下的一排排观众入镜。
你不会预料到那一对一的合唱其实有诸多围观者在场。
他把当下完整的自我交给众人,连带着那份孤独,以及孤独与孤独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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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是他年轻时的飞扬,例如在拍摄《末代皇帝》时他将钢琴搬上卡车,狂飙在大连、长春、北京的街头,嗅着那古老王朝的遗风,在颠簸的飞车上复刻末代余韵;例如一周写出45首配乐;例如让整个交响乐团等在一边,在20分钟内彻底改写前奏;例如以生涩的演技和David Bowie飙戏,喊卡后再一起回到房间畅聊音乐;例如作为刚开始玩儿电音时试图用自己的手指赶上机器的指令。
直到生命的单向性一再展现在他面前。他才向着那些濒死与永生所发出的声音出走。
他将万物组成乐队,把水桶倒扣在头上站进雨里听雨滴的叩打,去非洲捕捉原始部落舞动的节奏,用小提琴的琴弓拉奏钹,向海螺里送入风,踩在落叶上。他还穿上防辐射衣到福岛隔离区看被射线定居的空城,站在反核游行的前列,把那首《劳伦斯先生圣诞快乐》带给灾民,“大家冷了吧,来听音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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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成语叫“冰山一角”,基于“冰山是无比庞大”的假设。
事实上冰川一角也许就是全部的冰川,融解掉就不复存在。
最好再有一个类似的词,给生命。我们站在一个段落望不到边,就总忘了有终点存在的生命。
新专辑一首叫full moon的音乐里,坂本把一段他喜欢的话让人用中文日文英文韩文法文等语言念出来,做成音样,那段话说:
“因为不知道我们何时会死去,我们总以为生命是某种取之不竭的财富,可有些事只发发生那么几回,其实是少数几回。
“你还记得几个你童年的下午,那些无比重要的、如果没有它们你就也不再是你的下午?也许就只有四五回,也许甚至还不到。
”你还能看几次满月?也许就剩20次。尽管你还以为那将是无尽无穷。“
我还能看到几次满月?我还有多久能在万里狂奔的终点把你找到?我还有多少次,能得到你崭新的礼物,再告诉你我的心情?
全球变暖,冰川消融,
全球变吵,乐者苦笑。
(19.12.14于杭州嘉里百美汇)
患了癌症的教授说,医生说我要么能活到超过十年,要么不过一年……我喜欢的导演,实在无法拒绝,不愿意一年无所事事,但又会想,如果因此死去了,是不是太不值得?
十年,或是一年,生命的琴谱不是limitless,不是简单的“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而像“幽咽泉流冰下难”,渐行渐远,渐隐渐失。
教授说,“我只想在生命结束之前,多留下一些拿得出手的音乐。”
钢琴是工业制造的产品,六块木板在吨位的挤压下形成一个模子,这些自然材料都被扭成固定的形状。人们说,钢琴走音了。其实,钢琴是在时间中恢复自然状态,而人们对于准确的定义,恰是一种人造的扭曲标准。所以,当海啸冲击了那架钢琴,它浑身的骨架松弛如一具尸体,在坂本龙一的眼里,它找回了自己的状态,由此声音明亮。
“我从小学习的钢琴,每一个音拖的尾音会被外界冲淡,最后消失,而那不会消失的音乐,恰似永恒的生命一般。”给《The Sheltering Sky》配乐的那一段,随着大提琴的琴弓往下拉,那个钵状的乐器发出的声音庄严悠长,“噪声”刺激耳膜,却不至于让心里发毛。地上放着几个白陶器,一圈圈旋转,他用东西在外面顺着摩擦,发出的声音类似水琴。工匠制作陶瓷的画面,从此脑补出音乐来。
他用音乐模仿永恒的自然。
凡耳所听,皆为乐章。他走进大自然,制造各种声响,像触碰各种机关,在普通中捕捉玄妙。落叶的沙沙声,枝条碎裂的声音,在户外逐渐锈蚀的金属起落的声音,此物敲击彼物的声音……我们感觉不到乐章那样富有秩序和张力的旋律,但自然形成的氛围,启发他不断去模仿,创造一种感觉。
他用音乐模仿文学的篇章。
新专辑《Async》里,坂本龙一用他喜欢的一段话作为人声采样,录制了乐曲《Fullmoon》
因为我们不知道死亡何时到达,所以会把生命当成一座永不干枯的井。然而,所有事物都只出现一定的次数,并且很少,真的。你会想起多少次童年中某个特定的下午,某个深深成为你生命一部分的下午,如果没有它,你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也许,四或五次吧?甚至可能没这么多。你会看到满月升起几次呢?也许20次,然而看似无穷……
—— 保罗·鲍尔斯 《遮蔽的天空》
模仿电影画面与叙事的节奏。
他最喜欢的是塔可夫斯基《飞向太空( Солярис)》,宽银幕上显现出漂浮的失重感太令人着迷了!老塔也致力于营造音乐氛围,除了雨,还有水,还有风……画面只有一条轨,而声音却是叠加的多条。完全的寂静和极简的点缀是完全不同的声音,钢板的叮叮咚咚和铜管余音绕梁的震颤,和电子音乐复杂缠绕的磁音也完全不同……我回忆不出《荒野猎人》和《末代皇帝》的配乐,而当它们响起时,震撼力却是无与伦比的。
他用电影画面启发创作,或许我该尝试用音乐启发画面。
写《劳伦斯先生》 和《末代皇帝》的时候,他正处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
年轻,是 YMO在洛杉矶希腊剧场的首次巡演;是把钢琴搬上卡车,颠簸在长春和北京的街头;是一周拼命写完45首配乐,或者按贝托鲁奇的要求在30分钟内改完谱子(“那谁谁都能完成,你完不成?”)。
他用音乐表达社会思考。
9.11发生的时候,坂本龙一正在纽约,看到熟悉的双子星塔正在燃烧。震惊之余他拍下的照片里,几只小鸟正在烟雾弥漫的空中掠过。
“当鸟儿看到这些的时候,它们会想什么?它们对此毫无知觉。”
地球不需要人类保护,人类需要去保护人心,保护自己。
“只有在和平时代,才有音乐。”
从未远离过音乐的他,在911发生后曼哈顿的街头,听到年轻人在演奏《爱消除偏见》,才想到自己居住的街区已经寂静了很久,自己也已经七天没有碰过音乐。悼念与反战游行之外是绝望的沉寂。
暴力因何而来?因为差别,政治形态,经济社会,人口种族……
当他来到人类诞生的地方,他接近他们舞蹈的气氛里,产生了人类源于非洲,本无种族之分的思考。
在广岛的演出,音乐的嗡鸣声中,奥本海默在钢琴前的大屏幕上,重复他在核爆后的感言:
We knew the world would not be the same 我们知道世界不会和过去一样了 A few people laughed 少数人笑 A few people cried, 少数人哭泣 Most people were silent. 剩下的人都是沉默 I remembered 我记得 The line from the Hindu scripture, the Bhagavad-Gita. 那条印度教中的教义,那《大神圣歌》 Vishnu is trying to persuade the Prince 毗瑟努(三步神) 试着去说服王子 That he should do his duty 去尽他应尽的本分 And to impress him 为了让他铭记 Takes on his multi-armed form and says, 毗瑟努显现他的千臂然后说 “Now I am become Death, the destroyer of worlds.”
在福岛核电站爆炸的地方,潮水依旧,沙滩上发光的晶体,是一瞬间高温形成的玻璃。这里已然沉寂,沉寂如世界初,以一片废土的形态,近乎永恒地停留在灾难发生的瞬间。这里,没有什么新闻了。这里,连自然都与之划分了谨慎的界限。
人类处在怎样一种危机重重的平衡中呢,如何被各种由来的风险包裹,仍要向往未来?
毕竟,在北极,亿万年的冰川正在缓慢地消融。
冰岩下汩汩流淌着最纯净的积雪融水,宛如造世初。
我们听到,那巨大沉默的冰川,被海水激荡造成深沉的回声。
在距离我们更近的地方,积雪水汩汩流淌。
什么时候冰川会消失?什么时候雪水会全然融化?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但它在当下继续发生着,我们不能假装看不见,听不到。
这令人感动的纯净之音,被忠诚的渔夫虔诚钓起,储存进人造的磁盘,称为世界的博物。
继昨晚看到电影《永恒和一日》中提到诗人的天职是“buy the words”后,“fish the sound”这个短语再次打动了我。果然,艺术家和诗人,都是在与社会和自然的亲近中,找回了表达自己的语言。
想想当时邀请教授加入YMO时,教授还曾一脸不情愿地婉拒。
和大卫·鲍伊主演[战场上的圣诞快乐],又傲娇地和大岛渚导演说“你让我配乐我才来演”。
于是,除了出演,还就这样谱出了在世界范围广为传唱的经典神曲《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后来的[末代皇帝]配乐又不小心拿奥斯卡,从此和贝托鲁奇、阿莫多瓦等大导演合作了不少经典配乐。
纪录片《坂本龙一:终曲》早前在北影节放映时,有一票难求之势,因为影迷、乐迷们都是冲着他的名字而来:
坂本龙一,一个传奇的名字,而我们亲切地叫他“教授”。
“教授”的称呼,其实来自早期他在乐队YMO时高桥幸宏的一句打趣,“东京艺大研究生哎,妥妥以后的教授。”
影迷们熟悉教授后来出演电影和配乐的那些经历,对其中的趣事如数家珍,但很多人并不清楚,教授的音乐事业其实是从玩电子乐开始的。
1978年,26岁的教授和同样年轻气盛的细野晴臣、高桥幸宏一起组成了Yellow Magic Orchestra(简称YMO,黄色魔术交响乐团)。
那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开创新的世界电子乐史。
《坂本龙一:终曲》中有一段珍贵的早期影像,3人在舞台上表演《东风》,教授接受采访展现电子合成器制作音乐的优势。
是时候把古典优雅的教授形象先放边边了,我们教授年轻时,也是个前卫酷boy。
YMO的结成,要起源于1977年的三个闲人。
闲人一教授,研究生刚刚毕业,可他讨厌上班。教授在自传里说,其实当时上研究生也是为了逃避上班。
反正,这时他的生活就是整日游走在东京大大小小的录音室里,给人家打打零工,赚一点生活费。
教授从小到大学,一直学的是古典音乐,他喜欢的是德彪西那一类,还很少接触到流行乐和民族乐。
直到毕业后东跑西颠打零工的过程,结识了一圈剧团艺术家和现代音乐人,这其中,就有山下达郎。
山下达郎是70年代最重要的音乐人之一,也是深受披头士、沙滩男孩等六十年代英美摇滚乐影响成长起来的那一代。
正是在山下达郎的推荐介绍下,教授和另两个闲人相遇了。
闲人二细野晴臣,玩的不知第几个乐队Tin Pan Alley正在解散边缘,细野正边思考人生边寻觅下一个团队成员。
细野的音乐生涯其实比教授开始的早很多,69年他在大学时就加入了一个名为Apryl Fool的迷幻摇滚乐团担任贝斯手。
但他更重要的经历,显然是之后和铃木茂、大泷咏一等人组成的Happy End乐队(はっぴいえんど,1969-1972)。
Happy End算得上是日本自家摇滚乐的起始点,他们是第一支用日语唱摇滚的乐队,那张经典的《風街ろまん》在日版《滚石》评选的影响日本百盘中无可争议的排名首位。
但Happy End很短命,没过三年就解散了,细野后来也是尝试玩了各种音乐风格,到YMO时,流行性和实验性并存的部分,很大程度就是细野的功劳。
闲人三高桥幸宏,高桥也是早早就开始了乐队生涯。
最早是在民谣团体GARO中当鼓手,后来,又加入了70年代中期风头一时无两的重量级乐队 Sadistic Mika Band(虐待狂米卡)。
再然后是和今井裕、后藤次利等人组成的Sadistic,到和教授相遇时,乐队也已在解散档口了。
有趣的是,高桥除了是鼓手和歌手,还是个服装设计师,一手包揽了后来YMO的形象和造型设计,也带着我们教授这个土直男开始变潮起来。
而且高桥和细野从小就是朋友,这下再带上了教授一起玩。
一次细野邀请两人去家里吃饭,这之后就打开了一册笔记本,上面画着富士山爆发的样子,写了几个大字:400万张。
“把Martin Denny的《Fire Crackecr’racker》用合成器以电子曲风重新编曲,就能在世界卖出400万张。”
抱着这样的雄心壮志,YMO结成了。
70年代中期,日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之一,经济腾飞、科技发展,对于刚刚从战争阴影走出来的日本人来说,一切都是梦幻又极具未来感的。
和日本有些同病相怜的德国也是。
战后的60年代末、70年代初,德国涌现了一批用音乐来推翻重建的前卫摇滚乐队:
Kraftwerk(发电站)、Can(罐头)、Faust(浮士德)等等。
他们使用电吉他,使用电子合成器,用预先录制好的磁带录音来创作音乐或是制造某种音效,音乐中融合了电子、实验、迷幻和先锋。
而Kraftwerk显然走的更远,他们已经彻底摒弃了原声乐器,只用70年才刚刚出现的便携合成器Minimoog来制作他们的“机器人音乐”。
而他们也获得了巨大成功,首专《Autobahn》即冲上了美国流行音乐专辑排行榜前位且高居不下。
电子音乐由此迅速开始进入到流行音乐领域。
德国的Kraftwerk,显然成了教授、细野三人YMO的模仿目标。
其实,早在大学时代,教授就多少感知到了当代音乐的发展局限,他曾断言说:
西洋音乐已经到了尽头,未来属于电子乐和民族乐。
细野、高桥虽然不是像教授这样接受严格的音乐教育和训练而来,但他们在多年乐队生涯中摸爬滚打、自学成才,而且更练就了对流行音乐的敏锐嗅觉。
一种渴望用电子乐向世界展现黄种人音乐的想法,在三人脑中渐渐成型:
不是脱胎于古典乐的白人音乐(即White Magic),也不是以爵士乐为代表的黑人音乐(即Black Magic)——而就是“Yellow Magic”。
虽然是受Kraftwerk启发,但并不走Kraftwerk那样强调未来机械感、冰冷感的“机器人”风格。
而是在电子乐中,加入日本民族风情,甚至中国地方小调,亚洲文化里的明媚、柔和、多元,组成了特有的YMO风格。
在形象设计上,教授在高校时积极参加左派学生运动的经历又给了他们意外的灵感。
高桥把很多“红色中国”的元素,运用到了乐队的形象设计上。
比如他们最著名一张专辑的封面,是穿着红色西服的三人和模特围坐成一桌,以一种近未来的科技感和复古的诡异感的混合体,面向观众。
他们唱《中国女La Femme Chinoise》(灵感来自戈达尔的[中国姑娘]),他们从中国小调《让我们荡起双桨》取材歌唱《东风》。
将68一代新青年的红色幻想杂糅和融入进电子合成器的音色狂欢中。
78年11月,当YMO发布第一张专辑时,并没能像Kraftwerk那样一战成名。
但意外机缘是,当时前来日本寻找合作的美国公司A&M Record留意到了这张专辑。
于是,第二年,他们即发行了美版专辑,并策划了美国巡演。
说YMO是在美国成名的并不算夸张,他们从给人暖场到自己演出,很快就积聚起了大量听众。
在舞台上也仍然是那一副打扮,三人穿着红色中山装,在舞台摆弄着先进而新奇的合成器,唱的却是东方音乐,真人寡言沉默,故意与观众保持了距离。
即使是互动,也是通过声码器和台下的观众互动。
到第二张专辑《Solid State Survivor》发售,他们很快就登上了流行音乐榜,几首代表作《Rydeen》、《Behind The Mask》更是广为流传。
就像当初的豪言,三人真正把“黄色魔法”风潮带到了世界各地。
火到甚至就连迈克尔·杰克逊都翻唱了他们的名曲《Behind The Mask》。而这股风潮又一路从美国回到了日本,他们一跃成为日本当时最著名的乐队,很快在武道馆座无虚席。
更重要的是,以二专《Solid State Survivor》为代表的Synth-Pop(合成器流行,日本叫Techno-pop)风格,使得这一时期的YMO成为了电子乐的先驱之一。
YMO只存在了5年,从78年结成到83年解散,但他们的影响却在后来的电子乐和摇滚乐中无处不在。
他们对合成器的使用、先进的采样手法、和各种风格的融合,大大拓宽和启发了后来的电子音乐人们。
80年代的底特律音乐人们,就是在听着Kraftwerk和YMO的音乐中,搞出了更具有未来主义的Techno音乐。
也是缘于78年YMO的结成,以及Kraftwerk四专《The Man Machine》的发布,78年因此也被电子乐迷们称为“Techno元年”。
而YMO对英国新浪漫(New-romantic)的影响就更不言自明,70年代末以Japan乐队为代表的新浪漫乐队,本来就和YMO有着密切的联系和合作。
Japan的主唱David Sylvian和教授坂本龙一也成为一生的好友,在[战场上的圣诞快乐]还合唱了那首著名的《禁色》。
在电子音乐史上,尤其是亚洲的电子音乐史上,YMO绝对算得上是革新的先锋和电子流行化的鼻祖。
想想当时细野邀请教授加入YMO时,教授还曾一脸不情愿地婉拒,幸亏细野也算得上强硬“不管怎样,就一起做(音乐)吧。”
才有了教授这一段随意玩玩就不小心成名,而且还不小心成为世界电子乐元老之一的经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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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这部纪录片2018年就已经标记了想看,时隔一年多,赶在了2019年年底在大银幕上体验一番,不敢说终身难忘,至少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出了影院那刺骨的冰冷莫名有了温度。安贞UME艺联院线联盟导演亲临现场,映后做了简短的交流,时间原因,匆匆离场。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知道坂本龙一这个名字,是从《末代皇帝》开始的。事实上,在这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如雷贯耳了,时至今日,我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纪录片开场他在反核运动中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的时候,我第一次默默落泪,不知道被什么神秘的力量俘获了灵魂,那种音符就好像我暌违多年的挚友,完全不亚于李安见到伯格曼时的激动。我下意识地瞟了眼邻座,还好邻座两观众睡着了,大家工作那么辛苦,影院睡觉也很常见,心头掠过一丝安慰,因为我虽然比较感性,比较敏感,但通常我很少在影院如此失态,一般只有我独自一个人深夜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影才会垂泪,因为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在影院这样的座无虚席的公共场合,开场不到10分钟就默默垂泪还真的是史无前例。想起了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看两个人灵魂是否相通,就看他们的音乐品味有多少相似度。
他罹患癌症,认真刷洗着每一颗牙齿,认真吞咽每一粒药,认真接受治疗,他怜惜生命,但又不想因为疾病而耽误工作,一周离开音乐就好像身体里流水了水分一样。他的足迹遍布911、福岛、北极、非洲,人类能触及的地方,都是他探索音乐的圣地。那些如数家珍的电影大师们把命题作文甩给他,原本这样的要求对音乐创作来说是限制和不自由,但他依旧在30分钟内修改好了曲子,达到了导演的要求。我第二次落泪是末代皇帝溥仪走出紫禁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是那种史诗级的悲壮,还是坂本龙一孩童般质朴的笑脸打动了我,这部纪录片仿佛让我重遇了一位故人,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肯定有纯粹的人,即便生活让人满目疮痍,但是纯粹的东西肯定存在。正如坂本龙一所言,艺术家音乐家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他们对生命的思考,对世界的领悟有着不同的理解方式,但一定有些能共通的语言,音乐便是其中之一。他捕捉大自然的声音,嫌玻璃瓶太厚,用水桶聆听雨声,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制造各种声响,像极了一个摆弄玩具的孩子。他说,钢琴的琴键发出的声音会消退,他希望有永恒的声音,而永恒来自于自然,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顿悟,他为什么会开始关注那些老生常谈略显沉重的社会议题,核武器、科学技术、气候变暖。他拥抱技术,但是又追寻永恒,这两者看似是矛盾的,映后交流中某个观众也问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在我看来,这一点不矛盾,人类的手指能创造出计算机无法写出的音符,但计算机也能弹奏出人类达不到的速度,相信这一点在坂本龙一玩电子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领悟了。声音来自于自然,也来自于“工业文明”的完美制造,但运用声音的方式和通过声音来创作并不妨碍对声音追本溯源,它的价值更多是反思,抵达灵魂最隐秘的地带,至于这条路上如何去引领,对于执迷于声音的坂本龙一来说,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收集、不断的创作、不断地谱写新的乐符,并且力所能及的发声。
第三次落泪是电影《遮蔽的天空》那段台词:
“ 死亡永远在路上,但在它悄然降临夺去生命的有限之前,你不会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我们憎恨的正是这可怕的精准。可是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才会以为生命是一口永不干涸的井。然而每件事情都只会发生一个特定的次数,一个很少的次数,真的。你还会想起多少次童年的那个特定的下午,那个已经深深成为你生命一部分、没有它你便无法想象自己人生的下午?也许还有四五次。也许更少。你还会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也许二十次。然而我们却总觉得这些都是无穷的。 ”
曾经在故乡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坐在树荫下,听树叶沙沙作响,潜入森林沟壑去寻找童年的足迹,儿时喜欢移栽小树苗,同伴们放学后不约而同拿着小铲子去剜苜蓿驱赶着羊群,争先恐后地挖小树苗,那种无忧的日子一下子被电影这句台词拉到眼前,以至成年后每一次回家,要是看到山坳里悬崖上窜出狼毒草一样的东西,我觉得童年就近在咫尺,这就是乡愁。成年人的世界里纷繁复杂,充满诱惑,那种最简单的快乐或许很容易融入到五线谱上的一个个音符中,在流动的乐曲间徜徉,思绪没有任何阻碍,如涓涓细流般抵达你内心深处最想去的地方。
单纯从纪录片的角度来说,或许这部片子并不出彩,但是这位大师的个人魅力实在是太过耀眼,以至于那些脍炙人口的电影一个一个被纪录片串起来的时候,浮生一切,浮世过往,爱恨情仇,都不再撕扯你的心思,不再牵绊你的精力,不再掠夺你的时间。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我和坂本龙一一样,只是一个在北极冰川下钓声音的人,那种感觉就如同你坐在同样那棵大树下,聆听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光影绰绰,远处白云蓝天像一幅画一样徐徐展开,就好像你的童年也被凝固被定格。是什么才能支撑起这样的瞬间,是那架海水浸泡过的钢琴吗,是那个在森林里捡拾声音的大师吗?我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他收集声音的样子,跟我小时候寻觅小树苗的脚步一模一样,要是我那会有能录下脚步声的设备,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有一件事。
一部好的电影,往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通常都是导演或是主要演员。 而音乐,恰是一部电影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它赋予影像内在生命力,使观众沉浸其中。 而谈起最令人记忆深刻的电影配乐,非《末代皇帝》莫属。 但鲜为人知的是,担当《末代皇帝》的主要配乐制作者,还参与了电影的出演。 他,是一位来自日本的作曲家——
也许有人并不了解“坂本龙一”这个名字,但他的作品,你一定听过。 从《末代皇帝》那恢弘壮丽的宫廷配乐,到《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暧昧清新;从《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凄美动人,到《荒野猎人》的萧瑟凛冽…… 为不同风格的电影注入动人力量,大概就是电影配乐大师的伟大之处。 坂本一生获奖无数,所创作的音乐曲风空灵脱俗、融合东西古今,可称为世界级音乐大师的代表人物,被誉为“新音乐教父”。
2月29号,坂本龙一在一场线上音乐会中,为中国观众带来了一场特别的演奏。 在这场演奏中,他特意使用的一种乐器——武汉制造的吊钹。 演奏结束后,坂本龙一用中文直视着镜头说:“大家,加油。” 这样含蓄的关怀,感动了很多人。
说起坂本龙一与中国的缘分,大概始于《末代皇帝》。 话说《末代皇帝》的导演贝尔托鲁在戛纳电影节上,第一次见到坂本龙一,就邀请他出演电影《末代皇帝》中的日满电影协会会长甘粕正彦。 于是在1986年,坂本龙一来到了北京,参与《末代皇帝》的拍摄。
后来导演临时拜托坂本,为溥仪加冕那一幕配一段音乐,并且要求在拍摄前一天就写完、并且录制好。 给他的作曲和录音时间只有3天,并且现场什么音乐器材都没有。 后来在坂本的坚持下,剧组找来一架老旧走音的钢琴。 坂本坦言,他几乎是“一边想象乐音,一边写下”。
影片杀青半年后,制作人找到他希望他来负责《末代皇帝》全片配乐。 对中国民乐完全陌生的坂本立刻去唱片店,买了二十张中国音乐精选集,从头开始听,用心体会中国民乐的独特风格。 最终,坂本一共创作出了44首曲子,将西方乐器小提琴与二胡、古筝、琵琶等中国乐器完美结合。 而完工之后,他也因为过度劳累而不得不住院。
为《末代皇帝》创作的音乐,可谓神来之笔。 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末代皇帝》获得了包括最佳原创音乐在内的九项大奖。 36岁的坂本龙一,也凭借本片配乐登顶了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另外参与配乐的还有苏聪和大卫·拜恩)
众所周知,《末代皇帝》是最后一部被允许进入故宫拍摄的电影。 这部电影堪称影史奇迹,而它的配乐同样被誉为电影配乐的经典。
关于为《末代皇帝》配乐的经历,坂本龙一说道——
有一幕戏是溥仪的皇妃大喊“我再也受不了了”,然后就此出走。 这幕戏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很喜欢这幕戏和饰演皇妃的女演员(邬君梅)。 我第一次让工作人员听这个部分的配乐时,所有人相互拥抱,口中喊着: “bellissimo”(太美了)、“bellissimo”(太美了),高兴得简直要跳起舞。
去年上映的《坂本龙一:终曲》让我们得以了解这位日本顶级作曲家私密的一面。 片中收录了坂本龙一30年前参与《末代皇帝》等电影的珍贵片段。 历时五年贴身拍摄,豆瓣评分8.8。
坂本龙一1952年出生在东京,3岁学习钢琴。 大概天才都是早慧的,在照顾幼儿园的小兔时,坂本龙一写出了人生的第一首歌《小兔之歌》。 回忆童年时他这样说道:“比起被声音吸引,我是与声音相遇了”。
初中时的坂本也曾是个中二少年,一度认为自己是德彪西转世。 后来他曾说:“一生中影响最大的音乐家,一个是巴赫,一个就是德彪西。”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无视学校的课程,妥妥的“坏学生”。 直到初中快结束,他都没有正经学习过学校里的课程。 有一天,他发现新宿高中的校服好看,于是就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奋发图强一个月,如愿以偿考入了这所学校。
很多人称呼坂本龙一为“教授”,不过坂本却并非真的教授。 他并没有在大学教书,教授之名起初是来自同龄人的调侃。 坂本龙一年轻时还是个左翼热血青年,读毛泽东的著作,听马克思主义者的讲座。 左翼思想直接影响了坂本龙一的音乐,高中时候和朋友喝酒时,他就狂妄地说—— “我们一起解放被资本主义操控的音乐,让我们仿效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精神,用音乐为劳工服务!”
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轻时叛逆不羁的坂本也逐渐温和下来。 坂本龙一开始更多地关注环保、和平反战以及社会问题。 2011年日本大地震后,坂本龙一前往受灾地区,发现了一架从被海啸摧残过的钢琴,他被这架几乎损坏的钢琴声音迷住了。
海浪一瞬间涌上来,让钢琴回复到自然状态,经过自然调音的钢琴声,我觉得特别美。
他把这架钢琴的声音,收录进了新专辑《异步》中。
那次灾难,对坂本龙一的震撼不言而喻,他开始思考“音乐和艺术对于灾难所能做的”。 在接受杂志采访时,他说——
说起音乐和艺术对于灾难能做什么,比起送食物和捐赠,我认为所能做的最高层次,应该是深思灾难的意义并用自己的作品表达出来。
当然,对于受灾者们到底能做些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 接受人类文明与自然是对立的事实,将由此引发的认真思考转化为作品,这是到任何时候都没有终点的一件事。
他还招募了受灾地区的孩子,组建了一支东北青少年管弦乐团。 直到2019年的采访中,他仍提到——
事件带给我的震动至今还在。 那种震动究竟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我还没能找到答案,它们也影响着我的创作。
2014 年,坂本龙一被确诊患上了咽喉癌,不得不停止一切音乐活动。 但病情刚一好转,他又全身心投入工作。 不顾亲友反对,接下了《荒野猎人》的配乐工作,甚至自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与死神赛跑的坂本龙一,对音乐的痴迷和执着令人动容。 他随时随地都在收集、记录大自然转瞬即逝的声音。 他认为,那些都是浑然天成的音乐。
下雨天把玻璃罐放在雨中,想要录下雨点敲击玻璃的噼啪声。 后来嫌罐子太厚,干脆找了个铁桶直接顶在头上走进雨里去感受。 “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打开窗户,然后把录音器放出去。”
头上套着个蓝色塑料桶,站在雨中感受雨滴敲击的声音。
坂本认为,音乐在大自然中无处不在。 在聆听和走进自然的同时,他也体悟到——
当人类加诸大自然的负担一超出大自然容许的范围,受害的是人类,大自然不会感到任何困扰。 生活在冰山和海水的世界的那期间,我不断感到人类是多么微不足道。
对待音乐,坂本龙一专注得可怕。
也许还能活二十年,也许能活十年,也可能只有一年,一颗心还是提着的。 所以为了不留遗憾,我想创作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年轻人们喜欢坂本龙一的音乐和他酷酷的形象。 而他却更希望年轻人多些严肃思考,关心沉重话题。 在1984年的记录片《东京旋律》中,他说:“我很悲观,因为年轻人不再抗争了。” 有一次接受采访时,他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愿意再去关注那些沉重的话题了……真的好悲哀呀。” 不久前,中国粉丝们以教授的名义捐建乡村小学的音乐教室,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教授表示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他还耐心地点赞了每一条留言。
2017年9月,威尼斯电影节上,纪录片《坂本龙一:终曲》世界首映,现场观众起立鼓掌,长久不息。 坐在前排的坂本龙一有些害羞,他有几分尴尬地对身边的纪录片导演说:“斯蒂芬,我们离开这里吧。” 就是这样一位可爱内敛的音乐家,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诸多美妙的音乐。
纪录片名中的“CODA”是一个音乐术语,指的是乐章结尾部,完结部,终曲。 这也是坂本龙一1983年出版的精选专辑名。 而坂本在片中为其赋予了新的意义:“一曲的终结,代表新乐曲的开始。” 教授的意思是,就算快到极限了,也不会放弃挑战呐。
*本文作者:RAMA
曲终人不散,江上数峰青。他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配乐大师,也是反战反核的环保人士;从911的纽约到人类源头的非洲,从福岛到极地,一直在创作,从未想停歇。真的很想采访坂本龙一:请问几十年如一日的帅是什么感觉?福岛集会弹奏的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啊顿时我就泪目了~~~
魅力超标,隔着银幕源源不断地辐射出来。仙子老了也是仙子,指甲剪得短短,手指上也不长奇怪的毛,鬓角三十年如一日修得利落至极,后颈也是光滑洁净的,头发随手一拢就乱得恰到好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洁净感,我好像是第一次看着一个六十岁以上的男性想:“嗯,他身上一定很香……”看身形挺拔得就像二十多岁的青年,处事时又有中年人的成熟和余裕,浑身上下还充满了少年人才有的对世界的好奇心,谈起会让人惊呼“这还是人吗”的年轻时的壮举,也是一副回忆学生时代社团趣事的口吻,妈的,除了一声“仙子”我还能称呼您什么!
“大家很冷吧,请欣赏音乐吧。”今晚,六本木,几次泪目。
开始还在说癌症问题,后来就不再提了…但对于创作经历的梳理还是很有价值的。艺术家真正贴近自然的时刻,是他放弃叙述和模仿环境的时刻。对海啸钢琴的思考太棒了。飞向太空出来的那一段泪崩。事实上坂本龙一在不断观看塔可夫斯基的过程中,也逐渐意识到塔氏对种种意象的呈现恰恰是去符号化的,是没有阐释余地的,是一种纯净的混合。诗就是这么有趣神秘。
片子本身不能说多好,但坂本龙一太令人钦佩了。”你还能看几次满月?也许就剩20次。尽管你还以为那将是无尽无穷。“
从纪录片的角度看并不算出色,不过本人的魅力实在太闪耀,比较触动我的是教授谈塔可夫斯基和Solaris的段落。
3.5 纪录片本身实在是太soso了。但教授魅力摆在这,全程鸡皮疙瘩🙃
TIFF放映,历时五年的纪录片,覆盖了教授大多数配乐名作和近期重要事件,911,反核运动,async制作,当然还有咽癌。教授本人映前挨拶,比纪录片里清瘦很多,手边专门一瓶水。行为举止像个小男孩,非常可爱。监督会说日文,态度很谦逊。
如此厚重的人物,导演未免把素材组织的太过于随便了。
Merry Christmas M Laurence 的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整个眼泪都往眼眶涌了。看到坂本龙一真人确实非常可爱。
少年老了应该有的样子
永恒的音符就是大自然的声音,面对生命的衰竭亦是如此。
他说,我想把融雪的声音钓上来。
北京这场该死的雨让人心绪烦躁,但当海报那一幕出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伟大的艺术家不会只着眼自己的创作,而总是心怀高远的。感谢坂本,感谢音乐。ps,末代皇帝也是在天幕看的,算是一种缘分吧,而且也是我最爱的坂本之作了。还是感谢。连来带去历时六小时的路程,60站车,坂本!我对得起你惹!@天幕
不喜欢剪辑 但音乐可以拯救一切
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坂本龙一就坐在正后方,第一幕演奏劳伦斯乐曲的时候湿了眼眶。干嘛要评价那么多片子的好与坏呢,爱这个人和他的音乐就够了不是吗?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亚洲人的骄傲吧。
下咽困难的吃治疗癌症的药,末代皇帝的自拍花絮,出席游行去福岛灾区,熟悉配乐的现场演奏,在居所鼓捣不同的乐器,911当天在纽约拍摄的照片,捧着塔可夫斯基拍立得的书要做出自己的飞向太空,去非洲北极寻找原始纯净之音,对永恒之声的追求,几次背身之影,音乐使人自由,期待教授身体健康以及新作品和本片之续。北影节天幕云彩,资料馆与异步二刷。
没想到塔可夫斯基的飞向太空对坂本龙一如此有影响。《末代皇帝》拍摄和作曲花絮难能可贵,还提及贝托鲁奇在拍摄遮蔽的天空时威胁再不让他满意就换人,莫里康内也一样
坂本龙一真是一个温和、谦逊、善良同时才华光芒万丈的人。为了治疗癌症,他停下从未停止的工作,忍着疼痛每天吃很多药,只为“在世界多留一些有意义的作品。如果不努力多活几年我会很遗憾”。像孩子一样到处记录声音,听见喜欢的发出由衷的赞叹。纽约的灵魂被他捕捉到了,爱教授❤️祝愿健康长寿!
他用尽一生去探寻音乐的意义,爱护这个世界,拥抱着大自然,他喜欢弹奏巴赫的乐曲,喜欢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对于埃尼奥莫里康内表示不服,即使在休养期间也要挑战《荒野猎人》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坂本龙一的音乐就是他的人生、他的感受、他记录的自然语言。这些年不论是《南汉山城》OST中的凉风刺骨,还是《怒》中的深情与绝望,都是真实的,这是坂本龙一的力量,音乐的力量,艺术的力量,他就是那一架被自然调过音的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