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对旧社会的抨击
这部电影写满了女性和旧社会的悲怆。大红灯笼夜夜在点,阴郁天色从未见晴。食之无味的小菜和循环往复的日子里,透着一股子女人的矫情劲儿和嫉妒心。
院子闭塞,幽静,生活沉闷,压抑,一家四位太太日日反复,唱戏的唱戏,算计的算计,看似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却捱着熬着四季度过各自的悲喜,而生死喜乐全都由不得自己
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为人所见的却是封建礼教中的阴冷沉重,对色彩出色的掌控,不仅让电影极具美感,更使电影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深宅大院在电影中就犹如一座牢笼,对封建的黑暗已最好的讥嘲。
2 ) 浅析《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色彩与构图
张艺谋最喜欢大红色,《红高粱》是血红色的高粱,《黄土地》是穿大红衣服的翠巧,前者表现一种原始而热烈的生命力,后者表现落后婚俗体制下的逃脱。在这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张艺谋仍然使用了大量的红色,与前两部影片不同,该片更强调一种色彩的对比——用灯笼的大红色与大宅院作对比,用燃烧的火焰与大雪作对比,用后期颂莲身穿的大红衣服与初来陈家时的白衣作对比。鲜明的对比带来强烈的反差,反差使得这种人与人之间,人与环境之间的矛盾变得格外强烈。有矛盾必然有冲突,在封建体制的重压下,颂莲完成了由反抗到妥协再到精神死亡的转变,究其原因,还是封建社会的落后愚昧。张艺谋试图用色彩和构图来加强影片的悲剧感。
色彩
全片共有四种大的色彩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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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颂莲刚入陈府的暖色调。
大红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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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冷色调
三太太死后的全白色调
分别暗示了:1.颂莲初入陈府仍然有反抗心理,没有被体制同化。
2.颂莲逐渐被同化,开始争夺点灯的机会,参与到太太间的斗争当中。
3.颂莲认识到陈府是一个杀人的囚笼,然而无法逃脱,悲哀。
4.全片的高潮,三太太被杀,丧葬般的白雪既是同情,也是对落后体制 的控诉,颂莲的反抗精神彻底死亡,疯了。
色彩的强烈反差
灯笼红与阴暗囚笼的反差
此时颂莲初入陈府,围墙将几点象征着反抗的灯火牢牢困住,无处可逃,因为继母贪财,将颂莲送入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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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莲的白衣与囚笼的反差
颂莲还未参与到太太们的争风吃醋当中,仍然“干净”,保留有人性。与后期假怀孕时的无所不用其极形成对比,与二太太的蛇蝎心肠形成对比。
灯笼与囚笼的反差
灯笼在哪,老爷就去哪。颂莲认清了二太太真面目。颂莲开始参与斗争了。
色彩鲜明的红鞋与白裤的反差。
不停搓动的双脚暗示性欲。哪房点灯,哪房锤脚。不仅是对锤脚的渴望,更是对权力的渴望。颂莲堕落的开始,先从脚开始。
光与牢笼的反差。
光明出现,爱情萌动,生活还有希望,大公子飞浦唤醒了颂莲的情感。
红与白的反差
红白黄,极具视觉美感。体制下的小人物在烈火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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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与牢笼的反差 反抗的白衣与死亡的白衣反差
叠印,很明显的今昔对比,一个极具个性的少女终于难抗重压,人性泯灭,精神死亡,在牢笼里只能不断徘徊,找不到逃生之路。
灯笼象征着生机,也象征着反抗。刚开始,颂莲的生机在自己身上,后来转移到老爷身上。灯笼变成一个空壳,红色还亮着,人却死了,反抗的火焰也灭了。鲜明的红色成为讽刺,让这出悲剧更加可悲。吃人的社会。
构图
影片的摄影师是赵非,拍摄过《让子弹飞》和《紫禁城》,与张艺谋,陈凯歌和姜文有过很多次合作,摄影水平很高。本片的拍摄手法很有张艺谋的风格,方方正正的构图,极有纵深感的取镜,很贴切本片的主题。早在《黄土地》里,张艺谋就有过构图的大胆尝试——将地平线拔高,黄土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镜头,人物被挤在地平线与天空的夹缝里,显得格外渺小。为的是体现大地之广漠,人们生在黄土里,死在黄土里,世世代代都在这块土上生存。而本片构图多采用轴对称,陈府的大院拍的方方正正,屋内屋外都是整整齐齐的,就像陈府那些个看不见的条规条例,森严不可触碰,权力都集中在统治者老爷手里,女人下人都给老爷服务,“人和鬼就差一口气,人就是鬼,鬼就是人”,在这里,人活得没有尊严。
影片构图的另一个特点是极强的纵深感。
一层套一层的房子,一层厚比一层的牢墙。人物被压迫在逼仄的空间里,无法逃脱。
影片很好地利用了乔家大院的屋顶。张艺谋没有将人作为镜头的主体,与《黄土地》类似,导演把更多的空间用来塑造环境,表现一种“牢笼感”。上图为三太太屋顶唱戏。
死人屋。
剪影,夕阳。象征生命凋落。
这个镜头与《霸王别姬》里批斗会一幕如出一辙,都是透过火焰去表现人物。相反的是,《霸》表现的是段小楼不堪重压的崩溃,《大》表现的是雁儿宁死不屈的决心。雁儿是陈府封建家族制的牺牲品,渴望做太太,敌视颂莲,最终却死于自己的执念。
大红灯笼,不过是陈老爷囚禁女人的工具。老爷给你吃饭的权力,给你锤脚的权力,给你使唤下人的权力,却剥夺自由,泯灭人性,看得顺眼便在门前点一盏灯,看不顺眼就把你吊在死人屋,少女变成太太,太太变成鬼魂,一辈子守着头顶一方天,永远出不了那道大门。影片特意虚化了老爷的造型,没有给正面的镜头,多是靠背影和画外音进行刻画。意图明显,除了陈老爷,还会有李老爷张老爷,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爷,都在杀人。归根究底,还是封建社会的大问题,不从根本上改变社会,女人还是踏不出牢笼。
以上。
3 ) 满满的男权
1.点灯,锤脚,点菜,这三个权力就是在高墙大院里的话语权。
同时,锤脚的性暗示特别明显。
在这个高墙大院里,女性获得权力的方式就是提供让老爷满意的性服务。
2.老爷一个正脸特写都没有,连中景都不给。姨太太们的脸被无数次仔细地审视。
男性是凝视的主体。
女性是凝视的对象。
3.“你看见什么了?你什么也没看见!你疯了”
“疯”是被建构的,只要不符合秩序的,就是疯的。
片子反反复复提到“按老规矩办”“这不合规矩啊”,“规矩”在这个家里就是自成体系的理性本身。
“规矩”是巩固老爷男性权威的一种方式。
一切妄图质疑/指责/逾越“规矩”的行为,都可以是“疯”的。
最高的权力可能是“规定什么是疯什么是正常”的权力吧。
福柯《疯癫与文明》。
4.挑三姨太唱戏的片段都很意思。
串场的时候放的是《红娘》《女起解》《桃花村》,唱的都是不贞洁,是追求自由的情爱。
《御碑亭》不一样,出现了两次,讲的是已婚女子守贞的。
第一次是打牌的时候颂莲发现三姨太和牌搭子高医生有染。背景音放的是三姨太唱的导板转散板那一段。
所以在打牌的时候那段
“一见休书如刀绞,只为归家那一宵。
行至中途风雨暴,碑亭避雨起祸苗。
那边又来一年少,两厢无言坐一宵。”
《御碑亭》唱得是清白,但是三姨太本身是不清白。
所以,后面有一句“清清白白我的贞洁保”没唱。
最后是三姨太因为通奸事发被处死之后颂莲在她房间放后面的流水板。
“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
既读诗书你不思量,奴岂是柳絮就随风扬。
风雨不测人难量,暗室何必日月光。
阴谋毒计良心丧,休书好比杀人场。
手摸胸膛想一想,无义的王魁比你强。”
后面三联反复唱了好几次,其实是颂莲和三姨太生命中关于情爱幻想的共鸣和控诉。
5.在避孕手段不发达的时代,男性对女性的控制,主要是通过限制其性交对象的唯一性的方式来确立的。
就是传说中的“守贞”。
《御碑亭》唱的是守贞还被冤枉的女子的委屈。就算是守贞了,丈夫想怀疑妻子也就怀疑,休了就休了,认错和好就是了。
这个思路的背面,如果不守贞的话,是不值得同情的,是可以随便休弃甚至处死的。
在1中提到的权力的获得是提供良好的性服务,其实这还不完全。
点灯锤脚点菜的权力不是提供良好的性服务就可以得到的,而是提供性服务和绝对的服从。
老爷语,“我最讨厌女人给我脸色看”。
论语说“色难”,有一解说的是对父母孝顺的最难的是始终和颜悦色。但是这些宅子中的女人被要求提供这样的服务。
不能摆脸色的意味着绝对的服从。
所以在这个宅子里除了老爷,和未来的老爷——大少爷飞蒲,这些姨太太们,无论是“宅斗”中的赢家还是输家,都是物件儿罢了,不能算得上是个人。
6.去过类似的山西王家大院,没去著名的乔家大院,据说都差不多。还说自己是太原王氏的后裔,高墙感觉就是森严法度啊。现在可以在“森严法度”上面哒哒哒哒地跑来跑去真好~ =v=
吐槽:但是我照的照片和这片子里拍出来的真是差远了………
4 ) 红灯笼
民国年间,某镇坐落着一个城堡一样的陈府。财主陈佐千已有太太毓如、二姨太卓云和三姨太梅珊。19岁的女大学生颂莲因家中变故被迫辍学嫁入陈府,成为陈老爷的四姨太。陈府的规矩,当陈老爷要到哪房姨太处过夜,该姨太房门前就会高高挂起一个大红灯笼;但若犯了错事得罪老爷,就会被“封灯”,用黑布套包上红灯笼高高挂起,以示不再被受恩宠。年轻漂亮颂莲一入陈府变卷入几房太太懂得明争暗斗中,梦想成妾的丫鬟雁儿也对她充满敌意。逐渐失宠的颂莲为夺势,假装怀孕,使自己门前挂起了日夜不媳的“长明灯”。但雁儿为她洗衣服时发现了了真相,并将此事密告给二姨太卓云,颂莲被“封灯”。不久后,颂莲抓到了雁儿私藏旧灯笼的把柄,将此事揭发出来。雁儿跪在雪地上却始终不肯认错,最终死去。雁儿的死令颂莲精神恍惚、日渐消沉,经常借酒浇愁。一次酒醉后,她无意中说破了三姨太梅珊与高医生私通的秘密。梅珊于是被吊死在陈府角楼小屋中。颂莲精神崩溃,成了疯子。次年春天,陈府又迎来了第五房姨太太,已经疯了的颂莲穿着女学生装在陈府游荡。
5 ) 其实只有一个女人
雁儿——渴望
她过早的成熟了。她的纯真过早的衰竭。
看到颂莲挽起袖子洗手时,她觉得这个新来的女孩与自己如此的相似。同样年轻。似乎同样的家境。在一瞬间她们甚至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可是当“四太太”的喊声响起的时候,她几乎自卫的把她隔绝在外。
她很可怜。她觉得她的命运是这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太太造成的。像《上阳白发人》中的女子,把一生未见君容归咎为杨妃之过。
她的幻想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些新来的太太打破。
她觉得这个新来的太太和她如此相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代替她。
她最鲜明的标签是渴望。
她的渴望如此直白。跟老爷偷欢的时候看到颂莲进屋,她眼睛里甚至没有恐惧。直入人心的目光好像在做一件大义凛然的事。
她的渴望如此真实,即使是因为点灯被当众处置,她仍毫无悔意,她倔强的跪在雪地里,始终不肯认错。
她渴望。没有任何羞愧,因为她觉得她的渴望是正当的,几乎像一种理想。
自己点灯笼,想象捶脚的感觉。当太太们的捶脚声响在院子里的时候,她陶醉的想象自己。
她真的还太年轻,所以轻易地被卓云拉拢,并作为牺牲品。
她因为渴望而不得将愤恨转嫁于颂莲。
她至死不知道她该怪的是谁。如果真要怪,怪的是“府上多年的老规矩”;她至死也不明白,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颂莲——徘徊
颂莲刚出现的时候,还是两只粗粗的大麻花辫儿。脸上带着烈女的表情。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也是在乎爱情的人。她的话仿佛是说,她想嫁一个她爱的人,可是如果不能嫁一个她爱的人,就干脆嫁一个有钱人。哪怕当小老婆。这是种宁缺的态度。为了保住爱情的纯度。
她嫁入一所大宅。气派端方。
她走进大宅的时候,眼角全是自尊和不屑。可是镜头中她被挤压在墙根。又的确太渺小了。
她甚至避开了去接她的花轿。也不让管家帮她提东西。她反感这一切。
她各色。她还那么年轻。
大宅幽深。端庄森严。不见人影。一路走来只有脚步声。
她在其中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这些是她要走一辈子的路。
进入之初,甚至不知如何融入。
抬灯入院,点火,燃灯,悬挂,一干人等面无表情,空荡的院子响着每一个动作的回音。几个女人走进来,进屋说“照府上的规矩”。
洗脚,捶脚,梳头,更衣。这是一个完整的仪式。未见男主人,只见男主人的红灯笼。她脸上带着惶恐。
院落的幽兰色,其中有灯笼的红。像一个暗藏杀机的洞穴。
她觉得老爷很温柔,不管是问捶脚是不是舒服还是要她过来仔细看看都是温声细语,只有聪明人能窥视背后的杀机,把一个人慢慢磨蚀掉棱角的力道,而她尚年轻,相比这大宅。
她仿佛看见了她长长的寂寞,像镜子里自己的泪,只有灯笼陪自己欣赏。
空间和人都是这样封闭。即使读过书,那些学问在这里也是用不上的,聪明和学问不成正比。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道自己不通世故,只是凭直觉先入为主的接受卓云排斥梅姗,在受挫时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她无法洞悉这里的哲学,她只知道自己忽然成了太太,似乎应该是主人,起码应该高过一个丫鬟,却不知道她的地位远远没有稳定,随时可能坍塌;她也无法接受老爷和雁儿的偷欢,她还在徘徊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不知道既然能够有四位太太,那么和一个丫头偷欢并不是不能容忍的大错。
直到捶脚的声音如筛子般响在大院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开始需要这件东西。
她甚至发现,不能点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她终于有些明白。于是当有人再问起为什么大学没有读完的时候,颂莲的回答已经不再是家父病了供不起,而是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老爷身上的一件衣裳。而当她发现布偶上自己的名字时,并且是卓云的字,她终于知道她的生存是如此的需要争斗。她慢慢开始蜕变。
假孕。这是她并不高明的手段。可当长明灯点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自我欣赏的迷醉其中。她终于开始欣赏这种争斗。
这种不高明的手段终于了解了她的徘徊。
她在不知不觉中葬送了雁儿和梅姗的生命。
她并不像卓云那样暗喜。她悲伤。她的不扯定性决定了她即使没有被封灯,也始终处于徘徊的境地。
梅姗——抗争
梅姗是陈府的一颗痣,长在最敏感的部位。
这种抗争并不是卓云式的用尽手段,而是不屈就于一个封建姨太太的位置。
梅姗历经了颂莲式的徘徊,以独有的方式坚强的在陈府中存活,不管是自我沉迷的在院子里自唱自赏,还是和高医生偷情,她都像她身上一件件色彩艳丽的衣服一样,张扬凌厉,棱角分明。
因为她尚存资本,老爷仍然保持着对她较强的兴趣,因此她不用像卓云那样因为惧怕失去而费劲心机;她漂亮,嘴角暧昧的笑带着隐晦的性欲味道;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为陈府生有一子,这是她基本的保障;她聪明,是对陈府的规矩和本相最知根知底的一个,正因为此,她不会耗尽力气去抗争;她也尽可能多的保留了她的真纯:她的真诚和刻薄都露在外面,她的抗争太肤浅,她在颂莲的新婚之夜把老爷叫走,在叫不走的时候在清晨的院落大声的唱戏,
在不想客气的时候毫不掩饰,连招呼也懒怠打,也不会在饭桌上像大太太和卓云都在老爷面前给颂莲夹菜,在点灯的时候,不会像卓云那样殷勤的笑。
她不爱老爷,她也不缺少爱。她的抗争并非自己的需要,只是成了她在陈府中的一种必要习惯。
她毫不掩饰她的寂寞,也毫不掩饰她惊人的美丽。
她是大院里最真实的人,在空旷的楼台上唱戏,不会因为颂莲上来挑衅停住,铿锵嘹亮,神采飞扬。戏唱完了,脸上的哀怨无奈也一并裸露;她不会客气的停下说话,戏也是如此。
“你想听,可我不想唱了。”这是她的生活态度。
这就是梅姗,她在和她自己的定位抗争,她还有力气。
她在规矩之中,又在规矩之外。她不是规矩的恪守者,只是在沿着规矩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走。
她看得最清楚,戏做得好能骗别人,做得不好只能骗自己,连自己都骗不了的时候就只能骗鬼了。
她原来想一直能骗别人,至少也能骗自己,但最后真的连鬼也骗不了,抗争的结果是,香消玉殒。
卓云——臣服
她的欲望很大,她一直在挣扎中,可这种积极的挣扎实际上就是一种臣服,对自己姨太太身份的臣服,她沉湎与其中不能自拔,这是她毕生的事业。
和大太太比起来,她更像一个当家太太。
她懂得这个院子的处事哲学,笼络新人,孤立排挤。
她活在外面的是一张假面。
只有她一个人,在点别院灯的时候知道谦和的对笑。但只有她一人,心里真正的难受。
她是最真心在乎老爷的人,她会在老爷面前给颂莲夹菜,因为老爷说大家要好好照顾她;她会带着一点炫耀去找颂莲剪头发,因为老爷说头发短了会显得年轻。
但在乎并不意味着她爱。她并不懂得爱。是她需要。她除此以外一无所有。但是她懂得,哪院点灯哪院就可以点菜,点灯的太太连下人都会高看一眼,点灯就意味着能在陈府中得到真正的地位。
她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人。她臣服于作为男人衣服的定位,并把一切努力当成理想。她不但像大太太那样保全自己,还要争取更多。
她默不作声的解决了所有的障碍。
到底谁真正的聪明呢?颂莲?梅姗?如果论争斗的技术,只有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垂垂老去,无论她怎么挣扎,她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成为大太太。
大太太——心死
她甚至没有名字。眼睛里没有光彩。她是唯一一个听到哪院点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太太。
因为她知道不可能是她。
她毫发无伤的在陈府活到那么大年纪,早已经被磨砺出坚硬的心。
还有,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大年纪,是真的垂垂老暮之人,还是因为丧失了希望。
她脸上的皱纹更多的只能依稀让人想到老爷的岁数。
话很少。表情很少。她最为深切的反应,也不过是承认自己早就是老古董了,预言陈家早晚败在这一代手里。
有意思的是,在她一字一句缓缓慢慢与颂莲对话时,背景中的两个丫头也缓缓慢慢的擦拭着房间里的物件,虽是年轻的女孩,却像是慢动作。
有意思的还有….身份确认,字里行间的话,大太太更像是一个母亲。
在这个中国封建时代的浓缩院落,大太太艰辛的母仪天下。这时我们想想,其实为什么皇后总那样尊严神圣,是因为她屏蔽了人的正常欲望。
她从颂莲式的徘徊,进入梅姗式的抗争,经过卓云式的臣服,欲望已经磨蚀。
当她不能占有自己的丈夫时,最好的心态莫若把他当作儿子。这时欲望消失。她得以保全自己。
当颂莲厌恶她的老气时,她并不知道,在这个院子里,最好的生存法宝就是,心死。
五太太
如同春夏秋冬又一春。
从渴望到进入,从徘徊与抗争到臣服与心死。又是新的轮回。
6 ) 寓言
今天是第二次看《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宿舍和倩一起。割却一年前初识的震撼,现在可以更好地思考这部影片的好处。最喜欢的还是它简洁的叙事风格。寓言的文字总是很精炼的,何况是政治寓言,这种隐匿和保留也恰恰成就了它的精彩。点到即止,不事渲染,完全靠场面调度、镜头语言、音乐音效来营造压抑感。长镜头和固定场景的应用又很自然地把观众代入了叙事,仿佛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就是真实的日常生活。
所有的东西都是象征。灯笼象征什么呢?权力、名声……种种人们热衷的“身外之物”(这里没有金钱,在四合院本身就衣食无忧了)。三位太太就是性格各异的个人,他们有砝码、有野心,也许想尽一切办法能得到这些东西,但缺失的是自由——他们不能为“人”的原因。而这又恰恰是从他们来到四合院那一天就注定的。选择了金钱,放弃了自由?也许吧。至于大太太嘛,她肯定曾经辉煌过,但现在不得不退居幕后,成为那些古老的“规矩”(见下)的一部分。
只闻声不见人的老爷也是人物设置上的一个亮点:一方面让观众将注意力集中在要着重表现的个人的命运上,同时又暗示,操纵他们命运的是个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机构?体系?国家机器?)这个力量喜新厌旧、贪得无厌,想起来的时候会爱抚你一下,给你一点好处,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你可以撒娇、闹脾气,但是你绝对不可以背叛。也许追忆往昔甚至向往外面的世界都是默许的,可一旦作出实质行动,等待你的就是“封灯”,就是死人屋的审判。
丫环雁儿的角色有些特殊,她的地位和其他太太不平等,她没有权势,也没什么文化。但她有个性,爱面子,工于心计。她算计和追求的东西和太太们是一样的。最后因为不肯认错在雪地上冻死了,结局也是一样的悲惨。推开门,看见满屋打着补丁的灯笼是全片最出人意料的情节。细想起来又是那样地真实和悲凉。也许她的命运更贴近普通人吧。
“规矩”恐怕是重复最多的台词。“祖上传下的”稀奇古怪的规矩是那样多。有的人理所当然地守卫着它。更有的人起先成为它的受害者,然后又利用它去害其他人。就像起先不习惯锤脚、点灯,而后又依恋不已一样(想想颂莲和雁儿,一边自己挫着脚一边沉浸在锤脚幻想时地表情)。
还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音乐音效。萦绕四院的的锤足声,急迫而诡异,像是声声敲在观众的心上。全片的音乐少而精,放的位置也可圈可点。梅珊的几个唱段或者勾起对往昔的追忆,或者反映现实的悲凉,无不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空阔的房顶,或狭小的四合院通道,一个身着戏装的妖艳女人,唱着曾经的曲子……是怎样的意境啊。而围绕颂莲和雁儿的那段女声合唱,很简单的京昆调子,速度越来越快,然后戛然而止。配合着无法避免的悲剧,还有什么比这更恰当?
四合院,一个封闭的世界。灯笼燃起或熄灭,人们“胜利”或失败,进攻或退却,一幕幕悲剧在这里上演。冬去夏来,不断有新演员加入这个舞台(注意到,这里是没有“春天”的)。然而所有人都被限定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逃不出,走不开。死给人的震撼总是强烈的。然而颂莲没有死掉,却是像幽灵一样在陈家大院日夜游荡着。可她最后是疯狂了还是顿悟了,终究是说不清的。
倩只总结出一点:“不要嫁有钱人,太受罪了。”呵呵,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http://fortune.512j.com/cheryl/?p=171 7 ) 看得见的仪式,看不清的脸
一直以为《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和它的名字一样喜庆,没曾想却是部压抑的悲剧,这片名也是电影露骨的尖锐。
仪式与特权
片子整齐排列的,是显露而凌厉的传统中国元素,是府上所有人口中毫不松动的“规矩”,尤其是点灯的仪式。老爷要去哪院,就当着众太太的面将灯笼摆到那院当前,然后捶脚,点灯,那院的太太还能点菜,连下人都会因此惧怕你三分。所有这些仪式,象征并且强化着游戏规则里的特权,经过这些仪式的操演,人性在争夺特权中畸化。
最有意味的莫过于捶脚。当颂莲听着那院,闭着眼睛想象捶在自己的脚上,脸上甚至露出享受的表情,直白说来就是“意淫”。当时朋友倒吸一口冷气,说“就像得了毒瘾”。这是个很精准的比喻。仪式,尤其是仪式带来的特权,使得初来乍到而傲气十足的“洋学生”逐渐沉湎其中,短暂的虚荣性的满足让她上瘾,而卓云的欲望更是在仪式的催化下不断地膨胀,仪式成了她人生的需求。甚至于雁儿,在府中最没有地位的丫环,也偷偷地在自己的房里点灯,并且为灯笼被烧而执拗致死。仪式的象征意义已经包裹了她心中的生命意义,因此她宁愿掏空了生命,饥渴但绝望地维护着这些仪式,几近于一种狂热。
符号——“老爷”
虽然影片表现的大部分就是女人在四合院中撕破脸皮的地位争夺,且不论影片精湛的艺术表现手法,它跟其他四十集连续剧的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张看不清的老爷的脸。这样的处理手法使得“老爷”的符号象征意义得到极度的强化——所有女人的争斗都被紧紧地包裹在这张脸中。太太争斗,而真正制定游戏规则的则是背后不露面的老爷。
“老爷”很“和善”,争风吃醋的事他总不计较。三太太大半夜闹着差人来叫老爷,大清早唱戏,二太太包着耳朵哭诉说颂莲差点剪断她的耳朵要了她的命,而老爷都只是笑笑,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处理”。“老爷”也很凶残,不喜欢女人给他摆脸色,随意地烧掉颂莲的笛子,封灯甚至运用“家规”吊死不忠的女人。
这样看似矛盾的性格恰恰巩固了规则制定者泾渭分明的“底线”,你们怎么厮杀是你们的事,但任何越界的反抗绝不允许。像《楚门的世界》演播室的老大,有着庞大而绝对的权威,服从和敬畏才能换来温情脉脉。
看不清的脸象征着物化的人格,加上那些影片不厌其烦地表现的吹灯灭灯、四合院、死人屋等各种传统元素,组合成一个禁锢而压抑的空间。有了刚性的无法逃脱的空间,时间则显得越发漫长而耗费人性,“像一只猫、狗,一只鸟,甚至像一个鬼,但是就是不像人”。
题外话
悲剧总是撼动人心。
窦文涛说过,“快乐其实只是痛苦的减缓”。
理查德·桑内特的《肉体与石头》提过“痛苦”总是被西方文明拒绝视为“自然的产物”,然而它实际上只是生命的常态。
因而,或许悲剧更为靠近人生,靠近常态。现在才开始珍视老牛说的那句话:每个星期至少有那么一本书,一部电影,一篇文章,甚至于一句话,让你泪流满面。
8 ) 《大红灯笼高高挂》:精致过头是匠器还是大师?
最近重温《大红灯笼高高挂》,记得小时候在电影院看这片子,除了隐隐有些压抑外基本不明所以。所以所谓重温,之前却并没有在心里留下多少记忆。
所以再看过后还是觉得惊诧,这惊诧不再是来自所谓的意识形态,而是忽然发现老谋子的形式感、象征性着实是太强、太强、太强了。甚至在他自己的片子中,什么《菊豆》里的染坊、《英雄》里的色彩同此一比,简直相形见绌。
灯笼、锤脚的形式感和象征意味自不待言,一声“掌灯锤脚”便会让四房妻妾的尔虞我诈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按说中国是个标榜礼仪廉耻的国度,这种窑子里挂牌待选的手段实在不太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中。而三姨太梅姗的居所装饰着数面大大的京剧脸谱就更显得与中国的老派家庭格格不入了。老谋子不可能不了解其中的意味,但他还是做了,而且明目张胆。可见他已经将形式看成了纯粹的象征指向,面对明显的与情理不符也无所顾忌,如果不是为了取悦老外,那就只能说是走火入魔了。
所谓“不疯魔,不成活”,真正的大师必然是要疯魔的,只有沉浸其中、超脱其外,才能弄出真正的经典。而《大红灯笼高高挂》更像是沉浸其中,而未超脱其外的作品。刻意为之的地方何止如上所述,阴森的封灯黑裹布、从不正面示人的大老爷、夏秋冬夏的轮回……如此大规模地摆弄形式,在老谋子的片子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但我更愿意将之理解为老谋子的一次有意识的实验。其实从他的成名作《红高粱》算起,虽然形式感也是极强,但却很好地圆融在故事和思想里,显得相得益彰、相互映衬,堪称完美,我迄今仍认为这是老谋子最好、最成熟的作品。而后期的《秋菊打官司》、《一个都不能少》等,虽然依然形式感十足,但都基本服务于思想与故事,不似《大红灯笼高高挂》这般突兀、凌厉,完全凌驾于故事之上。这样的实验在中国电影里真是微乎其微,玩的如此精绝的则几乎就没有,所以威尼斯电影节才不吝授予了老谋子又一座银狮,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也几近到手。
对于大师来说,并非需要每一个作品都是经典,而是要有不断的创新能力和先锋实验精神,或者说,真正的经典往往都是在当时被人所瞠目不解,甚至是诟病的。从这个角度看,那时尚未被体制笼络的老谋子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表现还是值得嘉奖的,而不能片面地断定其是匠人之作,虽然有些地方真的看起来还是那么突兀。
时间过了这么久,回头再看此片,那种强烈的形式感和象征意味依然震撼人心,这也许就是经典的魅力所在吧。
以前说“有人管是一种福气。”估计现在说“有人日也是一种福气。”应该没有人不答应。院里的人所有的高潮都被两个字——锤脚所隐喻了。个人认为这是张艺谋艺术成就最高的一步,无论是从画面、配色、故事构架上来讲都堪为经典!挂灯笼的那个镜头好侯孝贤,后来发现监制就是侯总的哇~
不太喜欢这种单纯描述一个人怎样被“封建礼教”玩坏的过程的电影,主题一开始就很明显,过程也比较平淡没啥惊喜,除去牛逼的电影拍摄手法,牛逼的配色,牛逼的演员之外,这种电影拍的意义是啥?
捶脚那个性寓意太浓了。监制是侯孝贤。
大太太甘于沉寂二太太活得太累三太太通透了了仍是戏散曲终空繁华一场四太太清高拿劲儿迫从流俗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了又止于落目该出招时不出招不该出招瞎得瑟害人害己纠结矛盾不知惜命疯有可缘 雁儿最可怜 心比墙头瓦高命比灯笼纸薄 败在倔强毁在看不开 深宅大院未必封建云云 不过缩影尘世冷暖罢了
工整对称的画面美学,本身即像封建宗法所谓的规矩。 符号隐喻多得不寒而栗。国师那时的叙事真是简洁啊,好多内容直接就用红灯笼和梆子声交代了。
今晚在资料馆再看这部电影,张艺谋拍出了中国电影史上最伟大的恐怖片,具有中国特色的恐惧,不需要怪力乱神,在这个据说有五千年辉煌文化的国度里,最恐怖的正是它引以为豪的所谓仁义道德,透过大红灯笼的血色光,伴随着京剧唱腔,那股子恐怖直达内心,吃人的礼教,在它之下逃不出去唯有屈服或发疯死亡
张艺谋代表作,威尼斯银狮奖。①极具形式感与象征性,幽深闭锁的深宅大院,点灯吹灯封灯,锤脚点菜;②批判传统封建制度,男权至上,勾心斗角与相互算计;③浓烈的色彩,从红艳灯笼到阴森诡异的黑灯笼,从暗青砖墙到皑皑白雪;④点题的京剧唱词和飘渺配乐;⑤结尾的抽离与叠化,没有春天,只有宿命与疯狂。(9.0/10)
太爱那悲凉的气氛了。尤其是清晨三太太在屋顶唱戏,美到极致了!
以前的娱乐活动还是少,才有了大红灯笼的悲剧。换这会一个太太给台电脑上个网。谁管你老爷来不来啊
旧中国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人性扭曲?记忆最深的是那锵锵的敲脚声。
大雪纷飞没古城,深墙大院要掌灯。三妻四妾死人井,疑是红颜殒葬声。
张艺谋没给最大的爷一个正脸镜头,这才是谋子最棒的片。
私以为这就是一部真正的中国恐怖片,“封建”二字即其心脏。前三分之二尚有扭捏,不料最后开挂,完美的镜头调度与变味的京剧乐里应外合,把一切推向真相解放与心理失控的双重高潮,就此羽化登仙。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张艺谋超脱国师之名、作为世界级导演的疯狂。比《活着》牛逼,不出意外是他巅峰之作。
这片之后让我对总是满脸笑意过分热情的各种阿姨十分抵触
人走茶凉,吹灯拔蜡,非疯即死。这电影真是完美,赞叹一下。。何赛飞真不错
那个从未露面的老爷真是设计巧妙~~
严重推荐外景拍摄地乔家大院,大家有空去玩罢~
小時候,你看電影,只是看,很多電影,你長大后,應該再看一次。
8/10。出嫁时颂莲故意与迎亲的花轿背道而行象征读书人的清高,刚开始嫌弃捶脚这种权力的符号但逐渐因为虚荣参与权力争斗,高墙大院的对称构图吞噬了颂莲的本性,老爷烧掉遗父的笛子也一种吞噬(自由),初夜老爷离开后她举着灯照见镜子中本性扭曲的自我形象;死人屋和借酒成疯背后隐藏的恐怖韵味很独特。
张艺谋颜色运用的巅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