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德家一夜

爱情片法国1969

主演: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弗兰西丝·法比安,玛丽-克里斯汀·巴洛特

导演:埃里克·侯麦

 剧照

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2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3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4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5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6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3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4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5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6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7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8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19慕德家一夜 剧照 NO.20
更新时间:2023-09-26 03:35

详细剧情

  电影为侯麦《六个道德故事》系列之一。故事讲述一个34岁的天主教徒让-路易斯(简-路易斯·特林提格南特 Jean-Louis Trintignant 饰)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他偶遇老朋友维塔尔(安东尼·维特兹 Antoine Vitez 饰),被邀请到一个性情豪放的离婚女人慕德(弗兰西丝·法比安 Françoise Fabian 饰)家中共进晚餐。饭桌上,持有不同道德思想的三人大谈宗教、无神论、爱情、道德、以及哲学家帕斯卡尔的生活与哲学著作等话题。聊到深夜,外面下起了大雪,维塔尔离去,慕德劝说让-路易斯留宿一夜。慕德是情场高手,她极尽挑逗之能事去引诱他。保守忠诚的天主教徒让-路易斯面对了两难之境,一方面心中已有所爱,另一方面美艳的慕德实在又难以抗拒。他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抵制住了美色的诱惑。后来,他与心爱的女孩结婚,却发现她竟然曾是慕德丈夫的情妇。  本片获得第4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最佳原创剧本提名。

 长篇影评

 1 ) 路易斯,帕斯卡和冉森派——对《在莫德家一夜》几个话题的简单梳理

要特别说明,此番梳理只是想尝试着探讨一下影片讨论所涉及的背景,
探讨一下几位角色在谈论帕斯卡和冉森派时,表达了怎样的神学/哲学观点。
而非要阐释影片本身要表达的意涵。

学术水平不高,若有错误请多多指教。
----------------------------------------

1)

帕斯卡的上帝之赌用来说服人的关键步骤中有这两步:
1)只有概率(possiblity)才是我们所能把握的命定(destination)。
这也是理智所唯一能把握的命定。
2)理智对于概率的把握不能导向信仰,
必须进行实际行动(选择),
哪怕选择时心中的理智把握的只是概率,而非真正的确定无疑。
某种程度上说,这种选择是抛弃理性的。
然而只有进行这种选择,实践一种宗教生活后,才有产生真正的信仰。

Louis在影片刚开始时候
在书店翻阅的那段Pascal讲的正是第二点:
“-选择信仰,让自己像畜生或婴儿那样去相信,去领圣水,去会餐。”
“-可这正是我所害怕的。”
“-为什么害怕,你有什么可以丧失的?你只会丧失激情/情感,而这正是你最大的阻碍。”

Louis对Pascal的所有拒斥是从这段话开始的。
"他没有说出什么东西"“并且与我对天主教的看法不符。”
对Louis来说,领圣水,去会餐,在肉体上保持贞洁等等,
这些行为对于真正的信仰来说并不是关键。
虔诚的天主教徒依然可以享受一切令人愉悦的世间事物。
对葡萄酒的热爱,与某些女人的交欢,等等。
在这个意义上,他反对Pascal。
因为Pascal劝导的基本是一种禁欲主义式的修行式生活。
他劝导人们放弃自己的激情,嗜好和骄傲(甚至连“对数学的热爱”也包括在内),
回到最接近上帝的“畜生般”的纯真状态中。

然而,Louis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认同这种禁欲主义倾向。
觉得天主教徒确实要保持一种高的道德标准。
(当问及他是否愿意和女人有一夜情,他回答说以前有,现在皈依后就不会了。)
但是关键在于,他始终不愿践行禁欲主义,不承认它和真正的信仰有关。
他既支持一种帕斯卡尔式的苦行态度。
又支持一种反帕斯卡尔式的享乐态度。
(Vidal感受到这种摇摆不定,他一会儿玩笑般地说Louis的“皈依”很虚伪,
一会儿又认真的说“其实你比我更像一个Pascal主义者”。
Maud更直接地表示“我觉得你一直在逃避问题”,
“你既以基督徒为耻,又以唐璜为耻”。)

对Pascal的这种复杂态度在Louis对于自己过去的感情生活的描述中体现了出来:
“对我来说,每个女人都提升我的道德感”
“我对具体的行为的好坏并不介意,我对我整个生命的好坏介意。”
“我成不了圣人,我没有那个资质。”
对于与女人的风流韵事他始终含糊不清:
他究竟认为“彻底的禁欲主义这种做法是错的,追求世间的快乐本身就是好的”,
还是“禁欲主义是对的,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到的,我总免不了产生激情欲望”?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是不愿踏出那一步,不愿像Pascal说的那样“赌上一切”。

对此他自己的辩解是,他和Pascal对天主教信仰的理解不一样:
他对信仰的理解总结一下就是:
“做了什么不重要,内心是否虔诚才重要”。
是不是享受世间的快乐和是不是虔诚没有直接关系。
一个享受俗世生活的快乐和诱惑的人仍然可以是一个好的天主教徒。
自我的道德约束确实是教徒应该履行的。
但这种约束的重点是在内心信仰,而非外在实践。
因此,和女人发生风流韵事可能是不道德,
但是主要这能帮助自己提升自己内心的信仰,就依然是好的。

2)

这引发了另一个重要的主题:如何理解“命定”?
这关涉到Pascal信仰之赌的第一点,即概率与命定的问题。
在Maud家里,Louis和Vidal基于Pascal的文本进行过一次争论。
表面上来看,这个争论是纯数学的。
Louis分析说,Pascal的信仰之赌的数学前提在于无限大(∞):
∞*a=∞(a≠0)为信仰提供了支持:
既然上帝存在意味无限大的收益,
那么无论上帝存在的概率有多小,都应该放弃一切来获得真正的信仰。
然而,这里有一个特殊情况是,∞*0=0
若无神论者内心坚信拯救机率为零,他依然不会去信仰。

但接着Vidal马上问道,“你又不是无神论者,你为何不放弃一切呢?”
Louis当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辩解说,
天主教信仰并不意味着“放弃一切尘世乐趣”。
然而从后来他和Maud的单独谈话中可以发现,
他的理由在于:我不用主动去做什么,上帝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
自然而然一切都会发生,我的道德会一点点提升,信仰会一点点加强。

如果说葡萄酒和女人是世俗之物,包含着不确定性,只能用概率来计算,
那么是否得到拯救,则是上帝之预定,完全在人的掌控之外。
世人根本无需去为命定的事做选择,一切都是上帝借由世人之手让它发生。

Pascal通过信仰之赌,将概率和命定联系在一起。
所谓的命定不过就是关于无限大的概率计算。
然而对于Louis来说,概率仅仅是生活世界的数学可能性。
而另一方面上帝以人所不知道的方式预定了一切。
于是,概率是概率,命定是命定,
人可以计算未来事件有多少概率发生,
但是最后是否发生全靠上帝之安排。
于是在Louis看来Pascal劝导的信仰之赌就没有意义。
人不需要自己去赌什么,因为上帝预定了了一切。
不去选择,不去“下注”,对信仰没有影响。

正是基于这一点,Vidal和Maud才会觉得Louis像是冉森派:
冉森教派持强烈的预定论,
坚持人无向善的自由意志,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皈依上帝。
必须由上帝施予恩典,才能脱离罪恶。
而向哪些人施予恩典(grace),完全都由上帝预定好。

然而Louis本人却极力反对这个头衔。
他觉得冉森派的观点和Pascal的禁欲主义一样难以接受。
这首先是因为Pascal本人就被看作冉森派的代表,
但更重要的在于,冉森派的预定论会导致一个推论:
即我们没有办法用任何世间的标准,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被上帝选中。
但Louis却模糊地觉得一个像他自己那样
“拥有越来越强的内心信仰和道德感”
本身就是被上帝选中的标志。
Louis关于预定论的复杂态度和他对于禁欲主义的复杂态度如出一辙:
他既不喜欢拯救完全由上帝预定的观点,又不喜欢拯救完全靠人自己努力的观点。

有趣的是,在后来的谈话中,Louis反说Françoise是冉森派。
因为Françoise恰恰反对Louis,坚持恩典与人的内心信仰的状态无关。
在Françoise看来,我内心是否平静,是否没有欲念,是否信仰坚定,
和我是不是得救没有关系。
但是Françoise也反驳说她不是冉森主义者。
因为她不相信命定,而是认为人有自由意志和选择权。
(于是Louis和Françoise非常有趣的,
各自保留了冉森派的一部分观点,并拒斥了另一部分。
两个人的观点正好相反,却又都仅接受一部分的预定论。)

当Louis和Françoise争论恩典的时候。
Louis将话说得更清楚了。
他坚持自己是“好运”的,哪怕他运气不佳的时候。
因为发生的一切就总体来说,没有需要他特别“选择”的,
他只是接受发生的一切,使之有助于自己的内心提升,信仰的加强。
Louis将他的这种生活状态近似地看作“恩典”。
于是Louis这种信仰的逐步加强,以及“最终一切会是好的”,
当然完全与Pascal所要求的当下立判的上帝之赌相悖。
   
而另一方面,对于Françoise来说,
恩典并不建立在世人的善行或者是善意之上。
因此Louis的观点解决不了她的困境。
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决断是重要的。
人的自由意志能够影响事件。

Françoise和Louis不同的宗教观念,
决定了在于后来两人相遇以后的一系列事件中,
(唯有在相遇这件事情上,Louis是一个主动的行动者。)
Françoise如自己所期许的,是那个主动选择,并促成事件的人。
而Louis也如他自己所期许的,用内心的善好动机改变了突发事件的属性。

 2 ) 爱情途中的道德与信念

“我们早就知道,他是我们当中最棒的一个”——你可以说特吕弗的评价略有恭维的味道。但埃里克·侯麦在新浪潮的导演当中绝对是个特例。他的电影总是带有强烈的文学色彩。虽然,他也始终坚持着新浪潮的“电影化”原则:注重自然光、写实、长镜头、生活化的台词,但是他对台词和旁白文学化的坚持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新浪潮的那拨导演里也许只有路易·马勒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


《在幕德家的一夜》是侯麦“道德系列”六部影片中的第三部,也是他第一部被广泛视为杰作的电影。本片以一个在国外飘荡多年回到法国国内的工程师的视角为出发点开始整个故事。这位甚至导演未曾赐予名字的工程师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他来到小城克莱蒙后第一次去教堂做弥撒时对一名棕发女子一见倾心,但是却因为犹豫不决而错过。之后偶遇自己中学同学。同学介绍他认识了一个已经离异的女子——幕德。在幕德家的一个晚上,他们从爱情到哲学再到宗教信仰,彼此也有了好感。因为大雪无法回家,工程师在幕德身旁睡了一晚,却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从幕德家出来后的早上,他恰巧又遇见了那位心仪的棕发女子,并奋不顾身上前搭讪。两人的短聊后,彼此十分投合,关系逐步靠近。没多久他们结了婚,而幕德搬离了这个城市。5年后,工程师带着妻子和儿子在去沙滩的途中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幕德。

 
 看“道德系列”的时候,首先要将法语中“道德”这词拎清。如果单单从中文意思去理解,难免会产生误读。侯麦曾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法语中有个词moraliste我认为不能翻译成英文。Moraliste只能形容对自己的内在感兴趣的人,他关心的是想法和感情……所以‘道德故事’并不是有关道德内容,虽然里面可能会有角色按照某些道德信念行事,但‘道德’可以指那些喜欢公开讨论自己的行为动机、理由的人,他们好分析,想的比做的多”。不好翻译成英文,译成中文估计就难上加难。

 

也就是说,侯麦所指涉的“道德”其实更接近于思想、意念,乃至哲学思考。这样,我们就不难发现,这六个故事的男主角几乎都是这样一个能思善辩,有着自己的一套“道德”系统的知性形象。他们谈起自己的信念和信仰,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在幕德家的一夜》的工程师就是一位对数学、自然科学以及哲学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自我的思考的人。有关帕斯卡尔的话题一开始反而是他的哲学教授朋友提出的,而且一开始在三个人的聊天中,工程师根本不占优势,他的话语总被打断,但是他依然凭借自己近乎固执的信念和信仰将幕德和他的朋友的思维带到了他熟悉的轨道上来。幕德也很快被这样的男子迷住。许多女人会被这样的男子迷住吧。虽然,工程师也多少对韵味十足的幕德产生了好感,但是他对爱情的同样固执的信念还是战胜了欲望。最终,他也得到了自己坚守的那份爱情。

 

因此,本片可以说完全不是中文字面意义上的有关“道德”的电影。也许多少也带有对欲望和爱情,肉体和灵魂的质问,但那只不过是擦边球,顺便带过的话题。导演最终想表现的还是自己在哲学上的深度思索。曾经有人在看完“道德系列”后把每一部都将某些文人或哲人的名字对号入座。而本片对应的自然是片中不断提到的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有点陌生,但在天气预报中,我们经常会听到某地区中心气压有多少百帕多少千帕的说法(气压越低风力越强)。这里的 “帕”,就是帕斯卡尔的简称,是国际通用的压强单位。帕斯卡尔定律是流体力学中的一条重要定律,说的是封闭容器中流体的某一部分压强如发生变化,将毫无损失地传递至其它部分和容器壁;同时,压强等于作用力除以作用面积。可想而知,帕斯卡尔就是这个定律的发现者。

 

当然,这么引出帕斯卡尔不免有点旁门偏道的意思。因为自然科学只不过是他研究的一个领域而已,他最大的成就还是在哲学领域。本片中多次提到的《思想录》是他的遗作,也是他集大成之作。

 

“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帕斯卡尔在波尔罗尼亚修道院里这样写道,“但他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草”。这也是帕斯卡尔对人的生命广为流传的终极思索。与帕斯卡尔同为外省人的侯麦显然与前辈有着许多的相似性。对生命偶然性的诘问;对浮华世间的排斥;同为天主教徒却同样对宗教和信仰提出怀疑——这种怀疑也许并不是针对宗教本身——因为如果你从不信仰某种宗教的话,那么你也是信教的(将自己奉为神明)。于是,这种怀疑,最终还是转移到了对生命个体信念的探讨上来。

 

每个人心底的信念是否是一成不变的?倘若你去坚持,那么,坚持的尺度或者限度到底有多大?人自身的信念与生活中无处不见的偶然性,到底哪个更应被视为命运轨迹形成的源动力?这也是贯穿于六部“道德系列”影片中的不变主题。


原文:
http://dean.blogbus.com/logs/16184763.html

 3 ) 侯麦,只是熄灭,却未曾枯凋

文/故城

很久没有触到侯麦电影的味道了,那些巴尔扎克式的文学性,那些隐藏在故事后秘而不宣的道德不安,那些人物间试探式的接触与默认,似乎有些淡忘了。我只记得他的电影总是悬而未决,暧昧的、不易参透的,于是当我想记忆起来一些什么的时候总是举步艰难。

但今天不同,这位孤独的老人的生命之火熄灭了,恐怕再难嗅到类似的气味:那种古典的,不愿与当今电影的便利有所牵连,拒绝过度现代性的气味;那种复杂的,不愿在道德和不道德之间划清界限,拒绝对人性简单的还原的气味;那种犹豫的,不愿将欲望断然付诸于行动,拒绝心照不宣的气味。我想,气味大概就是一种记忆,一如我们愈是寥落便愈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只要气味顺着鼻腔抵达神经,觉醒的便不只是嗅觉,还有我们那一点点的,未曾改变的内心投靠。

絮叨

他的影像有着耐人寻味的文学性,它充满私密,它像是个人的手稿,有着自我特色的书写和涂抹,这并不是提供给大众玩味的、消遣的,它是供自己偶尔挖掘出来忏悔的,有着熏染一切的神秘意义。

初探侯麦的观众一定会觉得沉闷,不知所然、不明所以。人物的犹豫与絮叨交汇在一起,呈现出的是一种侯麦式的反讽,“我说这些,但也许是别的事”。我们无法通过这些先入为主的、试探性的人物对白,揣摩人物的真实意图,故而无法捕捉故事本身的因果逻辑。通常情况下,那些有关哲学、有关问题本质的讨论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春天的故事》里那段关于康德的讨论便像是侯麦设置的一道门槛,它亮出一种拒人以千里的姿态,又期待他人能耐心聆听,这种矛盾已然使之不易亲近。

而还原至侯麦所塑造的人物,他们身上的犹豫更惹人反感,唠叨、左顾右盼、清高且自卑,正如周晓枫所言,犹豫之所以可耻,在于它预设了一面试探的白旗。然而,伴随我们对侯麦的阅读逐渐深入,才发现自己的反感其实是种无知,那面“试探的旗”实际上是游戏参与者的一个内心选择。不同的影片实际是只面对同一个议题(通常是道德上两难的问题),比如“六个道德的故事”中就是在讨论爱情的道德性问题,欲望之于道德的两难抉择问题。大学生、外交家或教授在阅读此议题的不同态度,成为此问题自身摇摆不定的注解,他们的表里不一正反应了问题本身的矛盾。因此,单独对某一部影片的品头论足,都变得乏味和枯燥。

从这一点来看,侯麦和那些与他同时期的新浪潮导演,是彻底划清界限的:他使别人从影像中直观的获取乐趣和满足的意愿落空,拒绝制造取悦观众和阅读者的悬疑和戏剧性(这里并非有贬低希区柯克、霍克斯以及新浪潮的追随者的意思),他与观众保持一种清醒的距离,你必须掉入他所设计的陷阱,又能机智的自我逃离。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作品中获得影展赞誉的并不是《狮子星座》、《午后之爱》或是《慕德家的一夜》,而是更为唯美的《侯爵夫人》,或是叙事更为自由的《绿光》。因为唯美的画面和自由的叙事更容易提供一种视觉和叙事的快感,更容易投其所好。

迷宫

他的故事有着迷宫般的百转千回,迷宫的尽头并不存在真理,也并不寄许希望,它隐藏的是道德的困惑和欲望的千疮百孔,任何的梳理与修补,任何的澄清与遮蔽,都像编制一个无懈可击的道德迷宫,对道德的无知是侯麦永恒的话题。

真实与谎言构成《慕德家的一夜》的道德迷宫,这个迷宫会让那些享受三角恋而从中获得满足感的人,变得困惑,不管不忠是在婚姻的体制内(婚外恋)或是体制外(并不存在婚姻契约约束的三角恋),侯麦都有深入的审视。影片结尾前,慕德前夫的身份并未出现,弗朗索瓦兹的旧情人是谁也是未知的,侯麦刻意抹去了两个女人的情感背景,制造了她们与工程师的表层关系结构:工程师钟情于弗朗索瓦兹并将之视为未来妻子(内心的道德契约),却受慕德的“不忠”诱惑。然而,当抹去的背景重现时,观众默认的道德秩序被颠覆了,我们身上陡然出现一种急转直下的焦虑。在我们看来,弗朗索瓦兹坦白了自己的故事,她的坦诚似乎是有一种坦诚相见的道德感,使她占据着道德层面正面形象,是与工程师那晚在慕德家的轻率行为有鲜明对比的。然而她其实曾经破坏过慕德的婚姻,她是慕德婚姻中的第三者,此时,她与慕德在两个男人身上的道德关系上自此发生了互掉,也就是说她既是慕德婚姻的第三者,慕德又是她与工程师婚姻的潜在第三者。结尾,影片突然形成一个婚姻道德的悖论,我们既充当婚姻的卫道士,又碰巧是婚外恋的扮演者,爱的欲望孕育了彼此的关系,这种关系反过来又约束我们的欲望。那些让我们望穿秋水的爱情、伦理和道德,有时候却面目可憎。

这种迷宫式的构图在《飞行员的妻子》中再次出现了。弗朗瓦索怀疑自己的爱人安娜与其旧情人飞行员重修旧好,于是抵抗疲倦跟踪起了这个飞行员,碰巧遇到飞行员搂抱着一个陌生的金发美女(她的身份是隐藏的)。飞行员与金发美女的神秘关系诱使女孩箩西也加入这场跟踪,她怀疑金发女子是飞行员的妻子,并要用监视来证实自己的推断。实际上,当他们的跟踪游走于如迷宫般的公园里的时候,侯麦用了箩西视角的反打镜头,来反应了弗朗索瓦的视角,即弗朗索瓦是背对飞行员的,他虽然是监视者,也在被飞行员观看。用飞行员的视野看到的,却是弗朗索瓦对箩西的注视。其实这中间也存在一种“越轨”,尽管弗朗索瓦与安娜并没有婚姻契约约束,但他们的关系有一种隐藏的“忠诚”关系,他怀疑安娜“不忠”所以才开始监视她的情人,但与此同时他又移情别恋,对箩西的迷恋便意味着他对安娜也存在一种“不忠”。虽然结尾侯麦揭示了那个金发美女的身份,但此刻她的身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弗朗瓦索自身已卷入一种迷宫式的两性关系之中。当他如约将寄给箩西的卡片投入信箱时,相信他对自己的处境已经了然于心。

欲望法则让我们今天得到,也会让我们明天失去。“得到”未必是道德的,而“失去”也未必是不道德的。侯麦只是展现,却未曾评说,在这个道德迷宫中没有如释重负,只有两难和悖论。

谎言

他的叙事有着暧昧的捷径,摄影机时而有知觉有意识,时而又漠然,我们摸不清到底哪里才是出路,它制造圈套,也在揭秘真相,误入歧途成为触及本真面目的途径。他在叙事中播下了有迹可循的种子,却含混这个种子的真实性,当观众好奇的双眼与人物嫉妒的双眼合二为一时,眼睛便丧失了辨识真伪的明亮。当猛然惊醒时,焦虑、怀疑和犹豫便已然挥之不去,我们甚至对自己是否曾追随过事件的过程都没有了把握。

侯麦善于将一个人物提高到“叙述者”的位置,设计圈套获得观众的认同,又从另一个人物的叙述中反讽前面的“叙述者”,拆穿那个“圈套”,从而制造出一种谎言的假象。表面上,《慕德家的一夜》中叙述者工程师拥有幸福的婚姻,他对婚姻的虔诚与自我天主教信仰是协调一致的,而信奉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的维达尔和自由思想者慕德则厄运不断、生活坎坷。当妻子弗朗索瓦兹对丈夫工程师坦白后,影片中讲述者的身份从工程师跳到妻子身上,她的幸福感便开始消解,我们从她的幸福中看到更多偶遇的成分。我们应该像工程师与妻子那样幸福的婚姻吗?是否影片就是天主教虔诚婚姻的辩护书呢?答案显然是模糊的。在妻子的身份未坦白前,观众已经形成了对她同情的视角,我们借用工程师的道德两难,给她拟定了婚姻中“妻子”身份,当观众将自我感情投注于她身上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另一个真相,否定了前面所建立的视角,或许更应该同情的是婚姻不幸的维达尔或者慕德,他们才更值得获得观众的情感投射。

一般而言,观众的审美选择是同道德选择是一致的,也就是我们对善恶的选择,我们情感的投放,有种与生俱来的契合。当一方处于缺位或消失的状态,我们会过度利用一方对另一方做假定性判断。很多时候,侯麦正是利用视角的转换所造成的审美偏差,来讲述一种道德的悖论,从而揭示出不同于观众初始视角的真相。《秋天的故事》中,伊莎贝拉的自我辩解,使得一个偏移原先故事结构的可能性突然浮现出来。使观众看到伊莎贝拉的面具下浮现出另一副可能的面容,一个与原先的判定完全相反的真相浮出水面。

侯麦所制造的正是一个“确认—推翻”的过程,并通过开放式结局再次形成一个“确认—推翻”的过程,如此往复,在他的影片中便形成一个循环,我们总能在与我们欲望一致的投射点,再看到一种可能推翻它的可能。在《克莱尔之膝》中,侯麦便提供了不同叙事者相互对立的寓言,“D认为在岸边正面看的时候,视野是最美的,因为可以发现完全野性勃发的图奈特山峦和朗冯峰。W夫人说她更喜欢面对这些群山生活,它们是那么巍峨雄伟,而不是在山脚下,那会有种被压碎的感觉。罗拉则意见又不同,认为从山脚下仰视山岭更美,‘就像一个摇篮,感觉大山保护着我们’”(摘自博尼策的文字)。这个寓言构造了相互对立的叙述者之间的“对话机制”,“对话”的发起者可能是谎言的制造者,它背后其实矗立着另一个的真相或谎言,在这个“确认-推翻”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言之凿凿的保证”和其虚伪的背后,一个越容易被认同的人,也容易被偶然事件颠覆,侯麦正是在这样一个精妙的叙述技巧下,制造出一种对谎言与真相不确定的判断。

梦想家

他的人物有着不同方式的罗曼蒂克,梦想并非只是子虚乌有,而是被虚幻的花布点缀着。那些仿制的饰物,将真实包裹起来,被一种半醉半醒的眼光注视,便成为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正所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临到最后,他们对这些饰物的征服带来的是最为残酷的失望。

侯麦的人物,他们对爱情的思索甚至超过他们对爱情的实际投入,决定总是先于感情产生的。用异化的热情和用以逃避真实情感的放纵,人物构造出一个虚妄的梦想,将不同方式的浪漫主义投注于梦想,并堂吉诃德式的固执于对那个虚构梦想的追逐。《绿光》的结尾,我们看到德尔菲娜,这个侯麦影像中最没有知识分子气质的女性,从包里掏出一本《白痴》,而就在此时,她的魅力王子出现了,原因就是他也读过《白痴》。而谁能相信,这个平淡乏味的年轻小伙能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提供任何保障呢?他们的爱情能达到德尔菲娜偏执的理想程度吗?《好姻缘》的结尾,萨比娜所寄望的被狂热的爱情追求,从而转化成一种理想的婚姻契约,被埃德蒙无情的拒绝了,但在火车上一位青年炽热的目光投向了她。但这个目光是她所期待的可以转化成理想婚姻契约的目光吗?对要求被疯狂爱恋的萨比娜来说,结婚就是获得了这种情感诉求的目的地,被认可(爱情)和被选择(婚姻)之间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她拒绝给予,而只愿获取爱情和婚姻,就是一种抬高自身的身价,就是一种不切实际,这与德尔菲娜是如出一辙的。

然而在我看来,萨比娜比德尔菲娜更可悲。萨比娜对爱情乃至婚姻的期望,是超越她所代表的社会经济层面的,而德尔菲娜对婚姻的期望则更多的是一种浪漫幻想的变形,是不牵扯经济层面的,所以她的梦想是有实现的可能性的,萨比娜则注定是悲剧的,她其实是《好姻缘》中克拉里斯的期望(幻想)的受害者,当她踏入克拉里斯的圈子中时,她的梦想便已然被后者异化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简爱之于罗切斯特的尊严——“如果上帝赐予我美貌和财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但上帝没有这样做,但是我们的灵魂石平等的,就像我们都穿越坟墓,站在他面前”,但萨比娜来自卑微的阶层,却在尝试某种越界,这种越界是因为她的激情与梦想被克拉里斯点燃的结果。显然上面所述的“如果”是通过自身行动争取的,而不是建立在一种无所顾忌的幻想基础上的,任何的急促和急功近利都会像萨比娜对埃德蒙的爱情一样,无疾而终。或许有人还对结尾火车上青年炽热的目光有所期待,以为这个结局消解了侯麦对“好姻缘”的讽刺意味,那就大错特错了,侯麦从来都不是让理想主义停靠的驿站,我们可能看到了故事的开始,却永远猜不到它的结局。

其实,影片中克拉里斯妄图通过影响萨比娜,从而获得一种对自身婚姻现状的疗慰,更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在我看来,她的悲剧一点也不比萨比娜来得少,她是更彻底的梦想家,她不仅用爱情的“陷阱”困住了萨比娜,也困住了自己。看似她没有失去什么,只付出了口头劝解的努力,实际上她让自己对爱的信仰更绝望,一个只愿希冀而不愿行动的布尔乔亚者怎会获得爱的眷顾?他们都是活在自鸣得意之中的瘸子啊。

再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冬天的故事》中的费里希,她对爱情的信仰也蕴含着一种无奈、一种悲凉。当她看到莎士比亚戏剧中救星的出现时,那种颤抖与多年后再次邂逅查理的逃离有着同样的矜持。她对爱情的信仰是乌托邦式的,她将惦念藏于照片与女儿身上,查理所拥有的本质被分散后,寄托于她而后的爱情对象身上,罗伊克拥有精神部分,而马克桑斯拥有肉体部分,她时常要把罗伊克或马克桑斯幻想为查理,但前者只是一个被分裂的查理,她根本无法获得完整的她所希望的爱情。所以她对查理的爱情更像是信仰,而不是一种冲动,是超过萨比娜的爱情投资和公开追寻的。因此,她获得了那次偶遇的契机,获得了侯麦某种意义的成全。但果真如此完满吗?影片中,她对罗伊克和马格桑斯说,“如果你爱我,就应当爱我所是的我”,爱一个并不爱你们的我。她所追求的爱情是穿着理想的外衣的,那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一个幻想爱情却丧失爱的能力的女性。她看似比萨比娜能更好的安顿自己的幻想,女儿和照片能让她的寄托踏实些、现实些,但其背后所蕴藏的深层含义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失去了对爱情的期盼。于是,当那个缺席的男人(查理)再次出现时,她的仓皇逃离便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爱情已经被时间耗尽?已经被悲痛和憎恶挪用了吗?

这种失而复得其实比幻灭更悲凉。

胴体

他的女人拥有迷人的胴体,或是膝盖或是腰部,都让男人蠢蠢欲动。然而这些性的诱惑并不会付诸于行动,她们常常关注的并非欲望本身所蕴含的躁动,而是思考如何实现欲望中的占有/被占有的关系。在男性看来,女性的肉体更像是一面反应男性欲望的镜像,它的诱惑力折射出占有关系的强烈与否,它是异化的男性欲望的表现形式。

博尼策说,“侯麦的色情”实质上是“建立在对性的否认之上的”,克莱尔之膝其实是个幌子。热罗姆对少女克莱尔的膝盖的迷恋更多的源于它被克莱尔男友吉尔的行为所挑逗,而并非出自于膝盖本身的性感。热罗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并非对少女的膝盖有何特殊的爱好,而是她的膝盖勾引出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实际上,我们可以认真思考膝盖这个女性身体的部件所隐含的意义。膝盖向“上”一些便是女性的性器官,它代表着性欲,而膝盖向“下”一些便是女性的足部,它代表畸形的性欲(联想《键》中的恋脚癖),侯麦选取了最缺乏色情成分的膝盖,实际上是刻意回避女性身体对于热罗姆的色欲吸引。而且当热罗姆向她告密其男友的不轨行为后,那个抚摸膝盖的动作在她看来是一种安慰、一种安抚,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任何的不妥。侯麦制造了一种让女性置身世外,却让男性陶醉其中的情景。男性在没有越过男女道德底线的情况下,满足了自我的征服欲。这时候膝盖更像是一个男性欲望的镜像,而并无其他意义。侯麦说,“道德故事系列之所以被称为‘道德的’原因之一,就是在于它们几乎完全缺乏肉体行动”。从本质上来看,女性身体确实镜像出了男性的欲望,但并非是对性的欲望的反映。

大多数情况下,侯麦对女性身体的特写都包含有另一个意义。就是女性的身体象征着爱的激情,它的出现往往是与婚姻的契约形式相对立的。《克莱尔之膝》中,即将成婚的热罗姆可能并不爱克莱尔,但是女性的膝盖却激发出他对爱的幻想与激情,他想方设法触摸女孩的膝盖,有一种婚外偷腥的意味,是自身对激情死灰复燃的期待。《午后之爱》中,弗雷德有着“幸福”的家庭,夫妻之间互相尊重、互相体贴,但婚姻生活的责任感与道德感压迫着他的激情,因此他只有在幻想中、只有穿梭于巴黎的大街小巷中,才能感觉到自由的畅快,和欲望被解救后的释然。克洛伊的出现改变了婚姻的平衡,一天弗雷德冲进她的房间,抱住赤裸的她,说,“你知道我很爱我太太,可是现在我不能自持”,这里面克洛伊的赤裸的身体也并非代表一种性的需要,而是反映男性对婚姻责任的逃避、对激情生活的渴望。弗雷德的行为可以看做是对平铺直叙的婚姻状态的一种拒绝,女性身体则象征一种充满激情的生活,他对她身体的欲望即是男性渴望激情生活的意愿。但显然,他们的关系只进行到了拥抱,不管怎样,弗雷德的欲望并没有超越男女之间的界限,显然他要的不是“性”,而是一种“激情”,一种使自己从婚姻中短暂解脱的激情。

歧义

他的对白有着死气沉沉的枯涩,却含着一种神秘主义的指向。它往往单调的重复某个行为某个意图,但内在保留了文字的歧义性,并拒绝非此即彼的判断。对白中有怀疑也有笃定,但怀疑中有神秘的指向性,笃定里也有莫名的将信将疑,但凡涉及到事物本身的是与非时,侯麦就会以沉闷的质问、热烈的诙谐或者意味绵长的沉默作为反抗。

侯麦自从事电影评论起,就关注“如何把语言的技巧引入强调视觉艺术中电影中来”?在他看来,大多数对白所描绘的画面已被影像所淹没,成为一种影像的附属品,甚至语言所代表的画面影响了电影视觉呈现的纯粹性。因此,侯麦的电影世界里,“视觉元素与对白之间常常确立一种完全不同的关系”,对白不应只以声音元素的形式存在,而更多的制造出一种与视觉元素平行的叙事效果。侯麦说,“如果要削弱或是控制住对话的强大力量,你不是要降低它的重要性而是应该让它带上某种欺骗性”,因此我们常常看到,只要侯麦的人物存在一个聆听者,对白中便存在一种模糊的目的性、煽动性,甚至欺骗性。

《慕德家的一夜》中工程师对慕德说,“当你爱着一个姑娘的时候,你就不会想和另一个上床”,其实谁都知道他在撒谎,他对慕德身体层面的爱欲是显而易见的。《克莱尔之膝》中,小伙子嘴上说着,“我不想要她。她要向我投怀送抱,我就将她推开”,手上却抚摸着克莱尔赤裸的膝盖。谎言与真实,出现在同一个时间序列上,有时候会让我们迷惑,有时候又能让我们体会一种表里不一,正是在迷惑与表里不一中,谎言与真相的辩证关系才得以深刻的显现。正如侯麦所说,真实与谎言其实是一回事。

另外,侯麦的对白的歧义性还在于,它可以滔滔不绝地将人物的罗曼史、谎言或箴言轻易的讲述出来,镜头却无声的将它记录在风景之中,对白与情景相融合,体现出两种叙事能力的暧昧关系。侯麦说“电影文本本身并无意义”,“只有在影像中,这些文本才趋于丰满”,从而形成新的叙事观点和意义。《女收藏家》中,当画面展现出风景和水的美时,阿德里安理想化的设想与环境的现实之间的差距凸显出来,这种对比便赋予人物一种语境,一种言说的意义。

《沙滩上的宝琳》的结尾当玛丽昂准备驱车离去,她问堂妹宝琳,“我想了想,亨利(马里昂的爱人)可能骗了我,如果那样希尔凡(宝琳的爱人)便没有背叛你。但我又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不如这样,我就认为亨利没有撒谎,你就认为希尔凡没有背叛你。这样大家都会开心点。”实际上,玛丽昂与亨利在别墅里的辩论,不论希尔凡是否帮亨利圆谎,玛丽昂的对白都有着挑战过去疑虑的勇气,但同时她也希望获取希尔凡的证实,从中获得一种消解寂寞、烦闷与疑虑的一剂良药。虽然最终她也未能理出头绪,但宝琳是知道事实的,她明白自己的爱人并没有背叛自己,但她只是微笑的答应了声,“好的”,镜头便移向了远去的汽车。这句话在这个语境下是相当暧昧的,虽然宝琳知道所谓的答案,但其实希尔凡所看到的只是浴室里的裸体女人,至于裸体女人与亨利的关系只是自己的一个推断,先入为主又一次成为事实被观众所接受,于是,宝琳的“好的”看似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其实你又怎能断定它一定是谎言呢?玛丽昂的自我嘲解和宝琳的“好的”正是预示着一种可能的真相。

从这个意义来说,侯麦电影中的对白,不管形式如何,从功能上都是有一种双重性,观众可能会在阅读和聆听过程中产生一种不适,一种割裂感,但实际上这是侯麦的有意所为,他似乎在警醒观众的睿智,从而使我们获得一种逃脱他所设置的陷阱的可能。

忆侯麦

窗外的雪一直未停,寒冬显得如此沉默和寥落。侯麦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在他的时代他用最朴实的电影手法与时代的繁华和骚动对抗,那些关乎爱情的、道德的甚至哲学思辨的影像,都让我们对生命,多一份冷清和寂寞中的执着,多了一份浮华喧嚣下的沉潜……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任何缅怀的话都已无足轻重了,因为在侯麦看来,一种对其作品的虔诚的阅读,一种从内里挖掘出新意向的阅读,才是祷告、才是祝福。

拜伦在他的诗中说,“从你残留下的珍异,……把你记忆,通过幽暗而可怕的永恒,你那不会磨灭掉的一切会重回到我的心中。”于是,我属上本文的标题,告慰这位老者的灵魂——侯麦,只是熄灭,却未曾枯凋。

2010年2月下 《看电影》

 4 ) 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呀

法国雪夜的某一晚,一对尤物男女独处一室,似乎本应发生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发生。用我们中国古话说是“发乎情而止乎礼”,这个“礼”,终归是天主教的“礼”。“礼”背后是暗然涌动的情欲,彼此相互较衡着,博弈着,半推半就着——过程本身足够精彩,结果自然就不重要了。 《慕德家一夜》是《六个道德故事》中最为著名及广受好评的一部。侯麦的电影中几乎没有一本正经的大主题,没有价值判断和道德谴责,亦没有泾渭分明的你是我非,剧中的男女主人公往往是立场模糊,摇摆不定,心猿意马的。宗教与人性,道德与欲望,纪德笔下反复严肃描摹的主题,被侯麦轻轻松松温温和和搬上银幕,观众付之一笑。 我颇为着迷于“侯麦式”的爱情,轻灵而无常。男也罢女也罢,可以若即若离,来去自如,缠绵而不粘滞,爱得死去活来苦大仇深是绝对没有的——在东方式的爱情观看来,这简直难以想象。中西文明的异质,决定了我们要在各式各样的审美经验中不断地遭遇文化“他者”——如若不然,外来文明又如何能持续地吸引和诱惑着我们呢? 回到正题,我很喜爱本片中的男主角(louis)与女主角(Maud),他们都是那么可爱的人儿,真实如你我。不管结局如何令人啼笑皆非,这就是生活——生活可不是教义。

 5 ) 《幕德家的一夜》:偏执如影随形

我们不可能真正爱上一个人,爱上的只是人的属性。这是帕斯卡尔的一句话。也是在幕德的一夜中,被反复提到的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是法国人,也是一位思想家。侯麦在这部电影中对帕斯卡尔的一再提及,自然使得这部电影具有了一种哲学上的内涵。
看起来也如此。因为爱上的不是个体的人,而是人的属性。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在天主教堂里看到的金发女郎,会比活色生香的幕德更被男主角认定。即使是幕德首先进入他的生活,并极具吸引力,但属性大于人,幕德既然不具备男主角早就设定好的属性,自然也就没了机会。
我们爱上的属性,又是些什么呢?无外乎真善美吧,可它是否还如外表那般的光鲜亮丽呢?还是仅不过是几个空洞的词汇。我们每个人都喜欢的那些个东西,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鲜活至今呢?
幕德很直接,明显富于挑逗意味的那一夜,虽相安无事,却在早上,差点被幕德给男主角的一个拥抱而致前功尽弃。幕德的挑逗没有结束的时候,从晚上到早晨。男主角的可笑,在幕德轻轻的一推中,昭然若揭。
信天主教的金发女郎,对他忠诚,有了这几条才是男主角的理想妻子。可是早上当幕德拥抱他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忘了。
因为,如帕斯卡尔所言,生活中充满了偶然。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男主角所谓留给未来妻子的贞洁,也差点在幕德的一个拥抱中被毁灭。
在偶然所组成的时间之环中,我们被一厢情愿的偏执所左右,却看不到自身的可笑之处。而我们所认定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偏见。人对偏见所偏执寻觅的过程,到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
幕德俨然一个禅师,对男主角进行点化。而男主角依然我行我素。他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他对自己恋慕的金发天主教女孩同样抱有不移的信心。他信奉着必然。他如愿的娶到了她,却在多年后,与幕德的一次相遇中,弄清楚原来自己的金发妻子就是幕德的情敌,破坏她家庭的一个小三罢了。
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所以常被楚楚可怜的、柔弱纯洁的金发女郎所迷惑。这就是人们的偏见之一。如同这个社会上很多的规则。规则制定之后,我们常忘记了本心。被规则所左右,到最终只有自己扇自己的耳光罢了。这也就是白马非马的荒谬之处了。
男主角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的盲目所玩弄,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撒谎说幕德是自己的情妇,以此宽慰自己那在他看来良心有所不安的妻子,其实谁又知道呢。
给妻子面子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罢了。他的规则并没有把他想要的给他。侯麦叫他以谎言守住了自己的偏执。是啊,人的可笑又岂是可以如此轻易就改变呢?
生活拒绝被定义。既没有一成不变的善,也没有一目了然的恶。自己被自己束缚住手脚的人类,徒增可笑罢了。
偏执如影随形,正是人类的一种常态。

 6 ) 小概率爱情

这次寄书前,我给婆婆大人写了一封长电邮,在原来书单的基础上删改,一些留着,一些不必寄。乔斯坦.贾德(Jostein Gaarder)的《橙色女孩》(The Orange Girl)已经囫囵过,我放入叉叉一列里。殊不知,收理书箱时,偏生是它,盈掌蹦出来,我原本不做指望近年会再见它,这下子,倒要感谢婆婆的错失,没来由高兴起来。床头几上正好堆了本我攒着迟迟未读的《指环主人之女》(The Ringmaster's Daughter), 与《橙色女孩》同款压膜装束,柔光散逸,最宜配对,供我温故知新,我暗笑,好巧啊。

《橙色女孩》倒确有温习必要,我看艾里克.候麦(Eric Rohmer)执导的影片《我在莫德家的一夜》(Ma Nuit Chez Maud),甫一开场男主角让.路易(让-路易.谭迪农(Jean-Louis Trintignant)饰)在教堂偷盯着心仪女生弗朗索瓦丝,弥撒结束后又尾随好几条街,这情节直如从《橙色》里拓出来。乔斯坦.贾德写书,是从来不肯走寻常正叙的,所以明明不甚波折,有点宿命的故事,倒步步惊心,每一次邂逅都仿佛脱线偶然,一首爱情小调,竟酿成凄哀愁长的回响。

侯麦的书写功力,不输贾德,我看让.路易与弗朗索瓦丝的顺叙戏份,已觉清芬可喜,倘若不掺任何佐味,不掖藏阴郁谜团,携手走下去,一定天光晴好,煦风吹面,是那种养眼的温和情意,照旧写实拍,不会拿不出手。辙入让.路易的老同学维达尔及他的暧昧友人莫德,感情轮廓忽而被抹得模糊,一出道德试炼提到眼前,我倒不觉得须得多么严肃对待,反而以为这意外的夜色颇为喜感。

类同贾德,侯麦在表述上埋了一些机巧,比如时态转移。也同样玩转诸人口述,使整件事充满了“世界真小”、“好巧啊”的讶异。让.路易三遇弗朗索瓦丝,每一次都属偶然,第一回在教堂看对眼,第二回车里看踩脚踏的她回眼摆手,心底认定这就是他的妻子人选,第三回又见单车飞影,终于采取狗仔策略,奋起直追。他晚间一般自己煮食,惯行路线与维达尔的不覆盖,偏偏在圣诞前夕走入一间餐厅,迎头就撞见了他。而在这个或然事件成真后,维达尔仍可以选择如何叙旧,他却选了拖泥带水的一种,要一起吃饭,听音乐会,去见他既爱又怕的女子,甚至设局留下让.路易,造成他与莫德引人遐想、共处一夜的事实。“选择”(choisir)、“概率”(la probabilité)、“运气”(la chance)等等,透过这部有点数学气质的影片,不断提醒观者,喏,扎堆的小概率事件又发生了。

让.路易作为米其林的工程师,工余沉迷数学,他读现代概率课程(Cours moderne de cacul des probabilités),跑到口袋本书店翻帕斯卡的沉思录(Pensées)。一方面,他喜欢以数学态度思考周边的事,比如他对维达尔指出信息(information,或毋宁说“数据”)的重要,如果不晓得维达尔的居所及工作地址,他就算不出他们路线相交的概率。换言之,随机事件的因由影响了可能性的多寡。另一方面,他的身份则是虔诚的天主徒,套莫德揶揄的口气,还是“实践派”(catholique pratiquant),在这个层次上,他与所敬重的帕斯卡既投契又背离,好像他一度以为自己于心底了解他,转而又觉得帕斯卡的话,都是空泛的(vide)。

电影里漫漫的对话,便穿织着纯数学与纯宗教对人的爱情观的影响,也可以说,在让.路易身上,达成某种矛盾后的妥协。好像让.路易总结维达尔的历史观,指出“le produit de gain par la probabilité”,亦即,概率的大小并非决定因子,人们选择坚信,是因为即使微茫的可能里面包裹着无限巨大的心理获益,或者说,效用。阐释赌博时,维达尔又翻着帕斯卡的书说了类似态度,也就是当无法否决一种可能之时,一旦确定其或有效用,你就应当下注。然而,让.路易却不像个行动者,用维达尔的话,他那叫“无作为” (tu ne paries pas)。《莫德家》特地给了两三场让.路易与同事相处的镜头,他确乎如自己坦诚的,好不好相处,全看对面是谁,脾气冷清,慢条斯理,时不时一副生人勿近脸谱,与同事交流,绝不孟浪接腔,用“sinistre“形容,也实在折中了。不过,对于莫德的诱惑,他的不作为,似乎更像不抗拒,甚至乐得冒险一试,虽然他试的并非鱼水承欢,而在于对抗这种可能。与莫德独处时,不乏凝顿的特写镜头,话吊在嘴角犹自咽下,让.路易一句你真的不困吗,画面顿时烧热了十几度。

他的情感洁癖,更多地,则羁于宗教信仰。他以为婚前无缘无故和人上床没有意义,深信永恒爱慕与婚姻忠诚,另一半如果也爱上帝,那就更好了。他对帕斯卡的否定,在于教条化的自律,但心灵洁净应当做到什么程度,他又没有一个确切划分。而这种模糊,激起了深谙他荒唐岁月的维达尔的嘲讽,质疑信仰、不动声色的莫德,则颇有点考验乃至征服他的谋划。陌生男人面前,褪得只剩露腿睡袍,最后睡袍都不要,几度请他探身点烟递茶,让.路易裹毯睡凳子时,她唤他“Idiot”,温冰笑容里,燃着幽幽火焰。

然而这毕竟是出爱情戏,感情困惑是侯麦喜爱的材质,大章篇幅的欲念诱逗往往悄无声息来复去,遏止在无形的暧昧阶段。《莫德家》的主线,还是自述的主人公想恋爱,某一天一见钟情生出非她不取的执念。萌动的爱情正待破土而出,即使在这位冷静自持的工程师身上,也像欢喜的光源,可爱而舒爽。这正像侯麦在音乐会段落所选取的莫扎特第二十六号降B大调小提琴奏鸣曲(作品378号),虽然据说是莫氏伤逝之作,我听过的谢霖海布勒版却无比清扬,尤其谢霖那柄细腻的琴音,真正柔情似水,表达悄然爱意,再合适不过。所以人物的基调是鼓舞振奋的,他心底确乎有那么一个她,拒不承认的他的金发女生(la blonde qui n'existe pas)。正因为这场尚未开启的爱情,这一次次心心念念里的她,让.路易在莫德家试验的戏份多了点笃定的观望,也可以说,是那种“有爱的人”的光芒和优势。当他对莫德说,“如果我选择了一个女人作为我妻子,那么我给她的爱,是足以对抗时光的。如果我停止爱她,那么我会鄙视我自己”(Si je choisis une femme pour ma femme, c'est que je l'aime dans un amour qui résiste le temps, et si je ne l'aimais plus, je me mépriserai),后者刺探的眼光里,是盛着一点羡妒的。于是莫德对外形俊朗,眉目安然,微笑起来仿若大男孩的让.路易的挑拨,也颇有点角力的意思,最后那次擦枪走火,倒仿佛才彻底认清,还双方规矩线。

倘若不絮絮叨叨,那就不叫侯麦风格的影片,看他的话痨片,好像一切信手拈来随机拍摄,而他给的背景,至少我看来,也并非毫无意寓。我记得《女友的男友》(L'ami de mon amie)的发生地在巴黎郊区,由水泥丛林架空人们的情感,尽管是非常搞笑又频出状况的年轻故事,看那些穿在写字楼间的钢筋,森白的起居室,总是会有点迫人的感受。《莫德家》取景于法国中南的克莱蒙(Clermont)(所谓Massif Centrale之域)及周边,时点在冬季,不少白雪皑皑的场次,给黑白片再套上一圈荒芜孤闷的边框。话说回来,“雪”也仿佛成全爱情的一个偶然因素,大雪封路,把让.路易置于莫德的温柔乡,退守不得,冰雪又卡滑了他的车,帮他名正言顺走入弗朗索瓦丝的小天地。借火,沏茶,诸多道具一律打上符号,一边是剥得光鲜嘲笑你“蠢蛋”的熟女,另一侧,则是场温馨适度的夜聊,一个不无警觉的大眼女生,这些都是显然的对照了。

我们可以说,书与电影,各有各的上帝,铺设情节,终将走向作者与编导意向中的命运,是以并无纯随机的事件。贾德的《橙色女孩》也罢,侯麦的《我在莫德家的一夜》也罢,都不过是上帝意志下对人生无常的强力渲染。貌似不可选,事实上不断选,那些概率极小的事件,居然衔连命运。好在侯麦们刻画的重点,在爱情。“于千万年中千万人中遇见所遇见的人,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既是一遍遍强调小概率竟抵多稀薄,好像真正遇到,便再无理由不用力握紧,无限度放大,直至轰轰烈烈燃烧一回吧。

至于状况外的诱惑,又或者人人皆有小秘密,这类道德试炼大概不大适合脆弱的人类。让.路易几次三番说“我的运气很好”(J'ai eu la chance),直接出让选择权,这态度不可谓不谨慎聪明。当然运气最好是撞不到此等概率,眼里只容下恰恰也对等的他或她,情感经历稀少而专注,恒一而历久,谁说这不算修来的福气呢?

图文链接:http://ciyunw.blogbus.com/logs/61374963.html

 7 ) 过分道德即是没有道德

影片的结尾,Louis和Maud在海滩上再次相遇时,虽然此时Maud正承受着感情的创痛,但她晒黑了的肌肤以及裸露出双臂并显出优美身形的裙衫却只不过是衬托出她愈加的风情万种,她依然机智,甚至洞悉,更加自信,却又不乏悲怜。而Françoise呢,在最初大教堂空广深辽下的美好剪影已褪化为包扎着头巾的普通妇女,她是金发,注定要为人妻,慈母,等待着被拯救,就像Louis看到她时那样。
这部影片颇令我困扰。它可同《莱昂莫林神甫》对照着看。虽然此片更倡导着所谓的人性及宗教的世俗化,在其中也有宥恕和天命,但我却对Louis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甚至在看完片后的第一直觉是这是个虚伪的人,在后来仔细细想时也觉得并非那么可恶,或许这跟侯麦的演绎方式有关,因为急迫着要让观者了解他所要阐发的观点,而这些观点则是影片立足的根本,但总之又讲的不是那么透彻,对于一点不了解背景的人来说更会是云里雾里。Louis表现出的姿态——优越,这种男性优越在侯麦的几部道德系列中也一以贯之,并且附加上知识分子的矫情和自视甚高,不管“道德”会呈现出多么紊乱或悖乱的状态,仿佛这只是人性的附属而非自主的选择,表面的不动声色之下却是意识的问题;及他的“不选择”,实则这种结局在一开始即是注定的,他划了一道线,Françoise即是这条线要束缚住的猎物,因为“她命中注定将成为我的妻子”,因为她笃信,金发,似乎纯洁、温柔,而那时他们根本就不相识,而Maud虽也令他纠葛,但那不过是选择之外的游戏罢了。
在得知Françoise的过往后,Louis也自降身份地自暴“丑事”,甚至编出一段和Maud的关系来宽慰Françoise,他坚持了起始的目标,在平衡中不自觉地采取了精明的算计,却将Maud置于隐忍和可随意牺牲的地位。我始终觉得他不是很爱Françoise,他更关注的是他自己,在那一段孤寂难捱的日子里他需要一个女人,一个伴侣,Françoise在一开始看上去似乎更容易驾御;他爱的是一个幻象,一种虚拟的圣洁和净化,这种雌雄同体的偶像罩住了他,并逐渐显示出他自己的面目。在感召并打动Françoise的过程中,他获取的是自身的优越,而Maud并不需要他来拯救,来召唤,她明确的拒绝会使他的优越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并且,她断言:她不喜欢不够坦诚的人。Louis厌弃帕斯卡尔的过分理智,但他自己呢?连帕斯卡尔提倡的所谓的可能性都取消了,在这一点上,Louis是个连自己的内心都审视不清的人。
多亏还有上帝,它不仅承担一切荣耀,也承担一切罪责。

 8 ) 《幕德家的一夜》观影感

就像偷窥了几个法国人的日常生活,生活在云端上的法国人,侯麦诚不我欺。简单的形式下更能关注到一些微妙的趣味,没有镜头语言 配乐的帮助理解,慢慢察觉的观影感更加有趣。

《慕德家的一夜》看的我舒服放松又充满兴致,这部电影更适合在家看,很多对话需要时间琢磨,并且对帕斯卡尔的不了解导致我实在难以融入话题,也导致进入慕德家之前的二十多分钟困到怀疑人生。虽然但是,也依然能察觉到三人之间氛围的微妙流动,男主前后对慕德态度的变化,男主面对慕德和心仪女孩的区别,男人的道德困境只出现在确认关系前,侯麦太他妈了解人了。虽然说伍迪艾伦式话痨让我更容易产生认同感,但我更喜欢侯麦式话唠,很容易让人陷入自我挣扎里难受又快乐,他的段位高在,让你感受不到镜头背后涌出来的沾沾自喜和自以为是。

至于道德困境,解决不了的,当然是选择忘了它。

 短评

整部影片唯一的旁白出现在结尾,对心理的把握之细腻之深刻,让人拍案叫绝

7分钟前
  • 王富贵
  • 力荐

久不看侯麦,顺着道德故事往下看,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个挣扎故事。关乎所谓的道德、性、诱惑等等,但其实故事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对话和思考却是一再深入,而结局,也更让这个天主教徒以及观众闭不上嘴巴。所谓婚姻的真谛,其实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吧。

11分钟前
  • 阿巴厮
  • 力荐

册那,在穆德家那夜的情况真是之前情景再现...看得时候焦虑死了。侯麦电影里头脑才是最重要的性器官 = =

13分钟前
  • Mignon松弛地
  • 推荐

道德故事之三,开头的教堂和“追车”,镜头异常地抖动,在写人的矛盾这一点上,侯麦的这部几乎无懈可击,轻飘慢炖的叙事和小火花,冷嘲讽和真情感,文本上高超的同时更惊喜这部怎么想都是偏文学向的电影在视觉上也做到了极致,干练的镜头和微妙的光线点缀堪称绝配,太喜欢。

15分钟前
  • TWY
  • 力荐

一个看似狗血的四角恋关系竟然能侯麦包装得如此微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抛弃妻子的丈夫(也可以说是那个朋友角色),优雅妩媚的妻子,满口哲学和宗教的男主,还有年轻美丽的情人,总之四个人,两男两女,形成一个完美的关系闭环,互有牵连和瓜葛,剪不断理还乱,直到最后一刻的旁白才点明一切。。一个绝妙的悖论: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道德宗教哲学都是扯淡;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就要扯道德宗教哲学了。

17分钟前
  • 余小岛
  • 推荐

我无法对这部电影作出评判。因为我承认电影牛逼,关于信仰的言语交锋,道德与原欲博弈的暗流涌动,完美与真诚的情感却被证明只是矫饰与欺骗的角力,坚守的信仰与道德在一朝一夕间就能轻易颠覆。但那又怎样,我完全看不下去。

20分钟前
  • 朱熠
  • 还行

喜欢侯麦,就是从这部《我与慕德的一夜》开始。他这种随意简约几近真实生活的导演特点,令我忘记自己,似乎走进了别人家,看别人怎么生活。从这部电影开始怀疑法国人是不是对两性关系真的很随意,几十年过去,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答案。总之,经典就是经典。

24分钟前
  • 五月
  • 推荐

《幕德》中弗朗西斯的金发与让·路易眼中此女的天使形象相一致,却与幕德的黑发世故成熟女性形象构成反差。但影片结尾却揭示她从幕德手中偷走了她的丈夫,也因此暴露了让·路易的天真和他的主观意愿遭受欺骗。这刚好阐释了电影中金发女子的两种操作方式:黑发女子的对立面,表现一个男人如何容易受骗。

28分钟前
  • 赱馬觀♣
  • 推荐

#CC#《慕德家一夜》里穿插着一个神秘主题,即[偶然],在帕斯卡的思考论述中,换喻的偶然编织着整个谜团,这个主题在他一部探讨[数学概率]的著作中初见端倪。他后来为解决赌博问题用到离散随机变量[期望值]的概念也被侯麦加入慕德的餐桌谈话中,以证明在某个地方,某种程度的宿命论。但只是慕德才是玩弄偶然游戏,即真正选择游戏的人。“真正的道德会嘲笑道德;这就是说,判断的道德——它是没有规则的——是嘲笑精神的道德的。”帕斯卡在《思想录》写到,他强调人的根本动机就是获得幸福,但一切社会规则都具有[虚假性],包括宗教的道德观,这种[虚伪]总是无法战胜[自私]的本性。但自私的本性这一说法也是表面的,应该是人的本性捉摸不透,是任性的。它们的[交叉点]发生在慕德的房间内,观众要像画家那样,有个距离,但不能太远。

33分钟前
  • 还行

侯麦最负盛名的作品,没有之一,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及最佳原创剧本提名。阿尔门德罗斯掌镜,内景精细,茫茫大雪和山下小镇真好看。片中提出两个命题:A社会和政治毫无意义,B历史具有某种意义,这个命题延续到《三重间谍》。本片建立在帕斯卡哲学关于确定性的讨论之上。侯麦长片自此全部看完。

38分钟前
  • 胤祥
  • 推荐

映前:李洋说侯麦就是“一群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吃饱了撑着那那里磨牙扯皮” 笑死 一生洒脱谈恋爱的法国人 云端的自由之魂

41分钟前
  • auboutde
  • 还行

“六个道德故事”之三:混乱的男女影片开头所营造的道德困境很容易将之与数学的概率论相关联,但将一个选A还是选B的问题一层层剖开,竟隐晦地展示出如此复杂的男女关系。结尾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女主将沙子抛洒而出、一家人奔向了大海——如果道德陷入了难以打破的僵局,除了忘掉它,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44分钟前
  • 康报虹
  • 推荐

1、男主表现虔诚也实打实从心底自信自己虔诚,却是片中唯一一个摇摆不定同时还看不见自身虚伪可笑之人。2、是幕德的拒绝而非自身坚定将他推向了弗朗索瓦丝,却堂而皇之“女人总是帮助我道德进步”,shame!3、“没有发生的一夜情”满足了男主的道德幻想,最终却要为了满足弗朗索瓦丝的道德需求将其阐释为“发生了”,导演的人间幽默。4、人总是给自己套上无尽的道德枷锁,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自洽来逃脱它的审判。难道否定自身的劣性就能使一个人变得更高贵吗?止增笑耳。5、侯麦太有意思了,借人物之口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都太有意思了。

45分钟前
  • 王智贤
  • 力荐

教徒型知识分子的西装口袋里总是装满各种各样的原则性问题,内心永远充满道德困惑的壁垒,爱与性是最易触犯的G点。在爱与爱谁之中焦虑,又抑或是做与不做之间踌躇

48分钟前
  • 杂技演员
  • 力荐

虽然我也觉得映前讲四百击也太不专业了不过一想到有可能和一个傻逼同场看整个周末还是像吃了屎一样

52分钟前
  • R.B.Flask
  • 推荐

侯麦这部电影很奇妙,如果你的老友邀你去他情人家,让你单独和他情人过一夜,而那个美丽的女子还会时不时诱惑你,不巧你和那女子又很聊得来,最后会发生什么?你会坚守住原则和道德吗?你还会继续挚爱曾经的梦中情人吗?非常微妙的一夜,谈话中暗藏机锋,情欲与理智也在挣扎,这是最深刻的戏剧性,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一个三男两女的五角恋故事,虽有一人不在场,但存在感也是十足的,因为那个人牵动着两个女人的情感。

54分钟前
  • 三童
  • 力荐

1.女人会把自己的故事藏得很深,闭口不言,埋葬回忆;男人则是把过往的风流韵事放得很浅,轻易就会触动;2.“不管怎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说过再也不谈这事的。”3.女人容易原谅,男人难以释怀;4.究竟何种情况才更致命呢?

55分钟前
  • 有心打扰
  • 还行

如果我选择了一个女人作为我妻子,那么我给她的爱,是足以对抗时光的。如果我停止爱她,那么我会鄙视我自己。 Si je choisis une femme pour ma femme, c'est que je l'aime dans un amour qui résiste le temps, et si je ne l'aimais plus, je me mépriserai

57分钟前
  • Adiósardour
  • 推荐

为了道德,放弃生理。你信吗?爱一个人,就不会想和别人睡。你信吗?我发誓不会碰你,你信吗?跟人暧昧,你还把他当备胎留有余地,而他早已提前把你删除,连备胎都不考虑,投怀送抱于别人…又一部话唠片,一晚上通宵聊天,听八卦的那种感觉,被拍的太好了。

1小时前
  • 影志
  • 力荐

太喜欢这一部了!绵延不绝的对话引人入胜,没有调情没有猥琐,却无法自拔。在看对眼的美女面前,什么原则,什么立场,那都是幌子啦。如果一个男的能跟你扯宗教立场扯整晚那他肯定不够喜欢你哈哈哈(性别反过来亦然)。两个姑娘都好美啊!

1小时前
  • 米粒
  • 力荐

返回首页返回顶部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