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2016

“暗黑系”悬疑犯罪电影《记忆碎片》5月21日《记忆碎片》在北京电影学院举办了千人测评活动，笔者有幸作为影评人参与了这部烧脑大片的测评，抱着对国产“暗黑系”怀疑的态度看完整部电影，竟有些许惊喜。
 

惊喜来自刚开始的不期待，听片名在资深电影爱好者耳朵里是不讨好的。《记忆碎片》是克里斯托弗·诺兰早期的经典电影，国产电影叫同样的名称会不会亵渎经典？是不是山寨噱头？这些都是悬在心头的剑，似乎随时会落下，看完电影，才有些许心安，谈不上拍案叫绝，但这部电影是部还可以的商业片，而且内容也对得起《记忆碎片》这四个字。
 

诺兰的电影，是一个人的不断回忆，将无数记忆片段不断浮现，讲诉一个完整的故事。国产的《记忆碎片》是将许多人的记忆片段，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是如何杀掉一个人。
 
一个人死了，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杀了他，每个人都杀掉他后，就会本能的逃避，会栽赃给另外的人，这是电影表现的主题：卡涅阿德斯船板
 
卡涅阿德斯船板是由古希腊学者卡涅阿德斯（Carneades）所构想的一个思想实验，在这个实验故事中两名落水水手都希望拿到只能支撑一人的木板，谁抢到都导致了另一个人的死亡，它探究是人性中关于自卫的底线。
 

每一个人都有黑暗的一面，遇见自己不喜欢、讨厌或憎恨的人的时候，本能的排斥，远离或者下黑手。《记忆碎片》中的“死人”活着的时候正是这样一位所有人都憎恨的人：他骗走房东万贯家财；他欺骗强暴少女还拍裸照；他替黑帮老大办事中饱私囊；他工作上压迫男主角雷佳音饰演的大明，这些人都可能杀死他，也尝试杀死他。
 
生活中还有一类人，也可以广义的认为他们在抢卡涅阿德斯船板，他们为了利益在做坏事，他们是小偷，他们是卖假药的，这些坏事也可能导致别人的死亡。这部片子里李菁和何云伟就是，李菁是小偷，何云伟卖假药，两人都是在作恶，在杀死那个人的过程中也出了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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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个人死了，所有人都似乎参与了杀死他，有的人逃避，有的人承担，有的人栽赃陷害，有的人意外失忆，而且引出这个光怪陆离的故事。
 
导演和编剧很明显不想将本片拍成纯暗黑片，因为加入了李菁和何云伟，变成黑色幽默，看片片场笑声不断，竟胜过纯喜剧片，这也是本片的另外一个惊喜。
 
所以说《记忆碎片》满足暗黑悬疑恐怖搞笑四类观众，有喜欢这几个类型电影的观众都可以期待下，本片将于2016年6月3日全国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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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2000年9月5日，30岁的英国少年克里斯托弗•诺兰带着他第一部用专业摄像机拍摄的长片《记忆碎片（Memento）》亮相威尼斯电影节。透过这面由13段正序和13段倒叙故事拼接起来的精美花窗，各国影人和电影节的评审欣赏到了这位英伦导演的翩翩风采，从此诺兰也走上了从鬼才成长为大神的升腾之路。2016年五月的一天，当可以去某学院观看国产电影《记忆碎片（Memento Mori）》的机会落到面前时，我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当我把观影活动的招募页发给朋友时，他们对影片的名称亦是困惑的…

一、 国产电影简单粗暴的拿来主义

我一向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国产片的名称选择和海报设计。片名方面前有几大错别字＋某之某格式电影开道，后有类似《速递与激情》这样的项目备案公示，在前仆后继赶来的路上。而像《记忆碎片》这样中英文名都原版复刻的，也算是中国电影的另类“文化特例”了。上映前夕《记忆碎片》片方花了巨大气力来解释名称的选择，想要揭掉“自来黑”们扣上的抄袭帽子，成效如何，看看豆瓣上花式的一星片名吐槽，对这番洗白也只有持保留态度了。

作为观影者，我负责任地讲这个名字是足够贴合影片主题的，影片核心的故事主线也紧紧围绕着雷佳音从收到撞击失去记忆到逐渐寻回破碎的真相的过程。从品质讲，该片也绝对不似《汽车人总动员》那样硬生在玷污亵渎一个优秀的系列，而猴子认为此处本该有更好的选择。

据说影片在2013年就已完成制作，这么长的时间也许该早听听影迷的意见，片中有许多有引领性的道具线索如尸体、箱子等可以拿来命名，也可以选择一些像《回忆残片》、《记忆拼图》之类略有区分度的名字，如去年的知名黑马《心迷宫》就借鉴于《血迷宫》的同时，凭着过硬的品相完成了逆袭。面对这么多可能，《记忆碎片》却选择了最粗暴的拿来主义。

《记忆碎片》的海报看起来也算简明清晰，贴合悬疑风格，但猴子曾亲眼得见一张近五年某北美中小体量类型片的海报，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创意：主角的大半边肖像加玻璃渣蒙板的脑部，只不过那张海报肖像是在左手边的。把问题看大一点，近年中国电影的海报设计几乎到了一个群体沦陷的局面，少数国产大片外，电影海报基本不是过度借鉴，就是丑陋不堪，或者干脆过度借鉴后再继续丑陋不堪。16年上映这么些国产影片中，给猴子留下印象，能谈上艺术设计感的海报也不过仅仅是《百鸟朝凤》的三张手绘海报，其背后还有影片拍摄完后被搁置，发行时素材物料稀缺而不得不重找设计手绘这样的辛酸故事。真心希望我国每年能评个有公信力的海报艺术设计奖，激励一下大家，不要让这个领域继续沉沦下去。
本是个非常有想法的故事，经过这番粗暴的拿来主义，《记忆碎片》在Debut前的风评几乎跌倒了冰点，甚至连导演朴裕焕都被诟病是山寨版的东尼大木，为这些草率的决定买单。

二、 一部艰难的小体量电影，《记忆碎片》的种种硬伤

猴子对本片是肯定的态度，但曲折的制作过程等等因素还是造成了许多硬伤，这里索性把坏话都说尽，之后再说本片故事上的精妙就简单了，想看一下本片亮点的可以自行跳过这一篇。

从表演上看这部电影实在糟糕，主角版着一副丧气纠结的面孔，也算细腻认真，但找不出太大的亮点；女主就遗憾了，浮于表面的表演加上崩坏的后期配音，当你看一幕矫情的柔光特写时，角色一张开嘴口型和台词却对不上，那感觉真是一个酸爽。许多朋友反倒觉着李菁、何云伟这对相声组合颇具亮点，个人感觉何云伟略带浮夸，而李菁倒确实把一个市侩小人物勾勒刻画了出来。

影片的第二大硬伤算是与故事设计有关，滥用了高概念。从猴子的视角聚类匹配，《记忆碎片》与之前的《心迷宫》或宁浩的电影倒真有几分相似，但既然用了这个神级的名字，似乎硬要整点玄学出来。于是有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卡涅阿德斯船板”的设计，什么要牺牲一人成就一人郎闲的。影片的主题跟牺牲最多扯上5分钱的关系，一部非常接地气的荒诞风格悬疑喜剧，为了强行烧脑去贴这种高概念，也难怪会有人看得莫名其妙并大呼上当了。

另一个灾难就是本片的爱情元素，爱情设计得虚无缥缈，颇有无病呻吟之嫌疑。且国产片常犯情感线与剧情线割裂的毛病，就是情感戏拍不好，却又要处处黏附在剧情上，拖慢了节奏，让人频频跳出，缺乏代入感。甚至拿掉那些矫情的戏份，仅留下男女角色关系的主要干货，反而效果更好。比如之前《黄金大劫案》里的爱情表现，猴子看来就有类似的毛病。

三、 揭去残破的表面，里面竟然放着一个好故事

中国摄制的影片，导演和编剧却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韩国影人，电影剪辑也由韩国团队操刀。这本是不错的合作模式，《记忆碎片》的故事、镜头方面也能看出韩国犯罪片的痕迹，影片的快速剪辑也算是水准担当。这却给观众造成了一种中韩合拍电影的错觉，误以为会看到满满的韩范儿美学，最后却是这样一部充满乡土气息的荒诞戏，观众的失望便又生了出来。

忍受住种种不堪，细究会发现这部电影有一个令人惊喜的故事。整体看来，影片逻辑一环扣一环，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环节分配处理得当，故事围绕失忆后的一系列怪事展开，最终以找回记忆结束，收拢所有线索给出一个答案。故事的宏观设计非常有整体性，许多悬疑电影长犯的一个错误是花了太多的笔墨去设置各种悬念，线越埋越多，格局越来越大，最后仓促结尾，毫无征兆地交出一个难以令人满意的答案就结束了。《记忆碎片》的处理则相对聪明，线索一个个埋，同时也在情节推进中一个个解开。李菁、何云伟的故事，房东的算盘和女主的苦衷都自然带出来，交代清楚，最后留下故事开始的尸体这个核心悬念，来撑起影片的结尾。这属于一种稳健的做法，也算是一种从观者视角出发的手法，在有限的篇幅和表达能力下，若给每个角色都设置一个谜团，最后在15分钟的结局里一下子解释所有的东西，难免不能让人信服。这种一边布局一边展示的方法，除了把故事说得更圆、更严谨外也让观者少一些莫名的困惑，并在影片进行中可以不断找到兴奋点，保持专注。

说完影片故事宏观布局合理，分配得当，要说一下影片故事逻辑构造上的精巧。之所以说“精巧”二字，因为《记忆碎片》的情节设计达到了两点：故事脉络的精细复杂与细节线索的构思巧妙。以最近口碑尚可的略带悬疑色彩的故事片《火锅英雄》为例。算是把故事讲圆了的范例，而影片本身的主线剧情却并不复杂：三兄弟发现洞穴，找到老同学，决定还钱，被绑匪乱入，最后的营救，基本算单线线性叙事。而《记忆碎片》除了采用了碎片式的叙述手法将故事在一定程度上解构重组外，主线本身拎出来看也不是单一乏味的。如果用经典的明线暗线模型去嵌套，一种思路是可以把《记忆碎片》模型中所有房屋租客的矛盾与关系看作明线，明线稳步推进，一点点将每个人物面儿上的故事交代出来：江湖医生何云伟，市侩小人李菁，心中暗藏沟壑的女主，护女心切的房东，背叛大哥的孙宁以及失忆后一切懵逼的男主。而死者高岩可以算是暗线，影片中大部分人物都与高岩有隐隐绰绰的联系。作为暗线，对高岩的刻画并不直接，而是通过各位角色的POV一点点将高岩事迹拼凑起来，最终构成一幅完整的人物画像，从这点看“碎片”这个名称素材本身并没有用错。而他的尸体也成为影片中最关键的道具线索，随着高岩画像塑造的完成，所有谜题都被揭开。从故事结构上看这部影片是完整精巧有内容的，明线先行，暗线收底的方式保证了影片的故事清晰易懂，却不单薄，经得起琢磨和回味。

大方向上看，故事已是非常不错，而给猴子带来大量惊喜的，是影片的细节。这方面很能显示韩国导演的想法和功力。细节上影片敢于埋线布局，说明导演对作品非常用心，而真正厉害的地方是两处：线埋得深，能引领剧情，不游离在外；埋下去的线能在合适的时机收回来。

埋得深是指影片的线索设置能为情节服务，推动故事发展，先期的铺垫与后期抖出来的包袱形成回响，让人更好地理解这个故事。如女租客偷偷来到窗边，除了渲染一种紧张的气氛，更是为后面解密尸体的流转埋下伏笔，让存在过的事情留下痕迹，当观众看到最后结局时便可以牵着线头将整个故事拎起，结尾的解释也变得更置信，不像是为了糊弄观众而编造为之。类似的，影片写何云伟制假药造神水，并不仅仅在于表现他是一个奸商，而为使后面一切倒腾箱子、喝药后精神恍惚等情节看起来更真实、更合理。值得一提的是电影把线埋进故事，但却没有破坏掉故事，丝毫不突兀，比如最近的儿童片《奇幻森林》，在一番嬉戏中豹特意告诉毛利枯树危险这一信息，无疑是暴漏了后面情节的转机。当然对于一部追求简明的电影这种暴漏可以是故意的，从观众的视角出发，如果线总是埋得过深而导致观众都无法察觉，那就是阳春白雪的作者体例了。

能收得回来则是导演专业水准的体现。还是举几个例子，李菁从柜子里跑出来辣着眼睛横冲直撞，使场面变得混乱，将荒诞与冲突进一步提升。然而这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几十分钟之后影片就把李菁不甚碰到辣鸡爪这个引子交代了出来，连带着，把他慌乱中进入柜子等一系列情节都串了起来，最终达到一个效果：真实合理。另一个不妨看看一开场雷佳音抓起手机听到高岩的一部分录音的例子。手机陆陆续续的在影片中充当了多次重要线索，但很长一段时间观众可能都不会在意一开始的那段录音。那时候男主脑子混沌，许多事情都是刚刚显露冰山一角，猴子当时并没有去多思考那段录音的意义，以为兴许这条线就断掉了。而导演显然不想留下这么一个坑，坚持线索能埋下去便要能收起来。事实上，这个不起眼的细节也是精心设计的，大家看到最终结局也会恍然大悟。类似的，箱子里的东西和箱子的位置在影片进行中跳跃性地变换了好几次，之后走上公路，剧情集中而紧凑，并且掺杂了大量喜剧元素，而导演却最终不忘把线收回来，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便是一种专业负责的态度。

所以吹嘘了这么多故事的精妙，并想让大家误认为编导的智商多么高明，（事实上猴子非常讨厌“高智商”这个伪概念。）重要的是让大家看到虽然制作上存在太多缺陷，但影片的创作上绝对是专业和认真的。能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先要有一个非常扎实，逻辑严谨、充满细节的好故事。在转化成剧本和影片的过程中这个好故事被从各种视角解构重组，经过精心打磨，最后利用剪辑技术把故事的羊皮碎片缝在一起，才有了如是观感。影片几个带有很强主观色彩镜头，特别是开车去藏尸路上的几处场景：野外刨坑，修车厂遇警，土窑洞里的追逐也都展示了导演的影像功力。虽然不是合拍片，但韩国编导及团队成熟的电影技法将本片的故事内核撑了起来。从创作的角度看，或许这本电影真的和诺兰的《记忆碎片》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若非简陋的制作水准和之前烂片太多，毁掉了观众们的信心，这或能成为一次经典的致敬。

顺便想提一嘴的是，悬疑之外，我认为《记忆碎片》是一部绝好的喜剧。至少在观影现场猴子听到的，以及本人发出的笑声都是在近来公映电影中少有的。德云社出走演员李菁或许也在此片中献出了其最棒的银幕表演。影片的喜剧风格属于猴子个人喜欢的那种荒诞的真实。喜剧效果来源于意料之外，所以先期铺垫得越是真实、瓷密，当非现实的举动打出来的时候落差便越大，会令人惊呼一声，开怀大笑。类似的有《功夫》中周星驰去踩火云邪神的脚趾，这个行为超出过招的范畴，但考虑到周星驰小混混角色本身不羁而鬼马的性格却又无比真实，足以置信。再比如《疯狂的石头》中先期构造出黄渤这样一个底层油贼，当那句“牌子，班尼路”从他嘴里出来时你丝毫不会觉着违和，但冒出这么一句无知的炫耀却实在无比荒诞，惊喜便从此而来。更诸如大师陈佩斯先生拥有一系列绝伦而夸张的肢体表演，但每一个动作都是取材于日常的劳动生活，被安排在一个符合动作风格的形象上，才有了这么好的喜剧效果。现今太多的喜剧都强行在卖傻卖贱，走向一个荒诞而虚无的极端，以猎奇和突破底线为目的，企图挠响观众的胳肢窝。这种笑话喧闹之余令人无比尴尬，看得坐立难安，设置本身也根本没有尊重现实、尊重角色，只是以结果为导向企图赚得廉价的笑声。近年来国产电影的黄暴力泛滥便是这样一个表现，苏菲玛索可以优雅的裸体，而在我们这样一个审核严格的国家如《港囧》、《美人鱼》等电影却一定不会放过插入黄段子或性暗示的机会。我们把自然馈赠给人类的器官从孩子面前遮挡掉，却在大银幕上用最猥琐YY的设置去污染他们的精神。《记忆碎片》，不能说完全没有落入的类似的窠臼，但至少克制住了淫荡的YY，没有在故事情节之外羼入太多肮脏的东西。

结语

我一时想说的就是这些，在博大精深的电影艺术面前我只是一位小学生，许多都是个人的偏见与臆测，只求不要有太多的逻辑漏洞。

种种原因下，《记忆碎片》似乎已被打上烂片的悲情烙印，但固执的猴子仍坚持认为在这部电影破败的皮囊下有闪亮的光辉。韩国影人朴裕焕马上又要自编自导一部名叫《我不想提影片名字以免成了打广告的软文》的电影，一部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悬疑片，有一套更加有保障的班底，或许我会期待一下那部片子来为导演的水准正名吧。

（影评）

文/王麟
男轻的武大明（雷佳音饰演）拎着塑料袋在大街上拼命奔跑，到了十字路口目睹穿绿军大衣的骑车人被汽车撞倒，受伤的男人蜷缩在地，挣扎乞求：“救我……”声音幽灵一般钻进武大明的耳膜，让他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失足落进了街头的无盖检查井，头部受到重创，记忆暂时丧失。
“救我！……”躺在井底的武大明重复着车祸受伤男人的呼救声。恍惚中亲朋好友都出现在井口，他们一边围观，一边用鄙视、贬损、抛弃的眼神，向这个落魄倒霉的人开弓放箭。救命的声音隐约贯穿了电影的始终，这声音时不时地在提醒观众，电影的主题与“救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许是揭开死亡真相的关键所在。
电影《记忆碎片》就这样以奔跑的镜头启动了悬疑模式，最后又以奔跑的镜头与最开始做无缝衔接，观众被封闭在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里，依靠头部重创暂时失忆的年轻人的回忆，才能峰回路转，找到隐藏在尸体背后的秘密。
如果说有克里斯托弗·诺兰的成名作《记忆碎片》（Memento）珠玉在先，那么韩国导演朴裕焕的同名新作则是借用“记忆碎片”（Memento Mori）之名，深挖人性中鲜为人知的阴暗面。诺兰的电影犹如将一件瓷器打烂，碎片抛洒各处，再通过某种强大的魔力将碎片复原，追溯至瓷器碎裂之初；朴裕焕的电影则是将一根无形的隐线，埋藏在用高超的叙事技巧营造的支离破碎的影像之中，通过武大明紧锁的双眉与李菁的插科打诨，还有随时放出的扰乱视线的烟雾弹，提供给观众一把揭开谜底的钥匙。
电影围绕着一具藏在衣柜里的尸体展开，刻画了一群处于社会底层拼命挣扎的小人物的群像。比如一上法庭就激动晕倒的小律师武大明，招蜂引蝶、侮辱朋友、还抢人家女友最后命丧黄泉的高岩（李雅男饰演），小偷小摸却制造了不少笑料的王松（李菁饰演），年轻貌美却屈身杂乱公寓的杨伊（夏梓桐饰演），能将假药吹嘘成包治百病神水的江湖医生（何云伟饰演）等。至于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老大，以及老大手下的三个跟班，他们欺软怕硬，呼嗬嚣顽，折射出正常社会之外的另一黑暗隐秘世界。
本片将人们潜意识里面隐藏的深层次冲突，包裹在流行的侦探外衣之下，不失一种巧妙的讲述故事的方法，做得还是比较成功。观众在紧张的观影过程中不断追寻那具来路不明的尸体真相。对于观影者与事件的直接相关者武大明而言，他们面临的谜团一样多，即使武大明知道高岩死亡的秘密，但是暂时的失忆，必定会将很多人引入歧途。实际上，电影在这方面做得非常精彩。
如果抛开已经被用滥的“失忆”这个梗，《记忆碎片》编剧的功力水平可以与另一部非常好看小成本电影《心迷宫》相媲美。两部电影都是以巧妙的构思取胜，《心迷宫》展现的是一位父亲对于儿子深沉的爱，而《记忆碎片》揭示的则是压抑在潜意识里面的动物般凶狠与残忍。
失忆的武大明无头苍蝇一样被各种谜团弄整得晕头转向，而随后不断恢复的记忆碎片，慢慢让他接近不敢面对的残酷真相。高岩的死成了最后见到他本人的那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心中的一块心病，有人想承担责任，即使责任与他无关；有人想尽快冷处理，原因是因为害怕。这几个人个个心怀鬼胎，最终达成一致意见，想要铤而走险。没想到，阴阳差错，盛放尸体的箱子和装着六百万金钱的箱子被莫名其妙掉包，死亡事件朝着失控方向一路狂奔，看来掺杂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了。高岩的尸体几经转折与六百万元钞票最终聚首，电影就在黑社会老大声嘶力竭的咒骂声中达到了高潮。
在此之后案件进入了峰回路转阶段，武大明的记忆全部恢复，高岩的死亡真相最终大白，虽然人不是武大明亲手杀害，但是他在高岩的死亡中充当了冷漠的帮凶。朋友的呼救声并没有唤醒他因为失意和仇恨而激发的恶毒念头，大错就在一个晚上不幸铸成。
影片最后用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实验“卡涅阿德斯船板”进行收尾，这个思想实验主要内容是：有两名遭遇船难的水手甲和乙，他们都看见一块只能支撑一人的木板，并且试图游过去。首先甲游到木板上，而乙即将溺水，就拼命把甲推下木板淹死了。后来乙被搜救队救回，但并没有被判处谋杀罪名。原因是假如乙必须杀死甲以求自保，那么便是属于自卫。这个创意虽然植入有点生硬，但不可否认的是，该种设定让影片的思想性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并且也符合影片所要表达的主题。
武大明最后跪在茫茫雪野里痛哭流涕，他到底是在为朋友之死而忏悔，还是在为知道真相背后的秘密而震惊，我们不得而知。（201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