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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9-26 03:33

详细剧情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事胶着而残酷,不同阶层的人不断的卷入到战争的漩涡之中,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终于,平安夜来临。德国、法国和苏格兰军营宣布在圣诞之夜停战,相互约定度过一个和平安详的圣诞节。每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手执蜡烛,互道“圣诞快乐”。应征入伍的德国男高音歌手斯普林克(本诺·福尔曼 Benno Fuehrmann饰)的女友安娜(黛安·克鲁格 Diane Kruger饰)在平安夜来看望他。士兵们被安娜柔美天籁的声音所深深温暖,苏格兰牧师(卡瑞·刘易斯 Gary Lewis饰)也吹响了风笛,划过寂静寒冷的雪夜,久久飘荡在战场上空。  影片根据1914年圣诞节前夕发生的真实故事改编而成。本片荣获2006年第7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2006年第63届金球奖电影类-最佳外语片提名,2006年第31届恺撒奖最佳影片提名,2006年第19届欧洲电影奖观众奖-最佳影片提名等多项大奖。

 长篇影评

 1 ) 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在他爱人死去的那晚,拿军刀割下了这个蓝眼睛黄头发男人的一缕头发。他深爱着他,可是他逃不出他的深渊。 我此时坐在这里,回忆着两天前看的电影画面,它们缓慢地闪过,缓慢得仿佛走了许多个世纪。其实现在想来我也大抵只愿记起一些美好的,观影过程的紧张崩溃在了最后的绝望中,然而终究看过一遍以后,明白再深重的苦难也已画尾,才有胆量说我想写,把这后感写出来。 他那样美,那样美。一身青衣,挡住暴虐。世野井的气质,让人觉得安定,从一开始的紧张压抑里把人解救出来。然而,之后当他看到西里尔斯,这一潭深水便颤动了。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记得住,世野坐在高高的法庭上,目光下移安静地看着西里尔斯,那个深深的定格,那一瞬间坂本龙一的脸美极了,他的眉眼突然之间温柔起来,但又充满了宁静的宿命味道,我从来都无法抵御这种拥有仿若浮世绘中人物眉眼的男子,他端坐在那里,似乎身旁紧张的辩诉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碧眼男人,然后,微微地把眼眯起来。那时候,我第一次看懂了什么叫一见钟情,那时候,我甚至觉得坂本龙一真的爱上了David Bowie。 他那样的坚决、勇敢、不可一世,像一个意外,像一只自由的鸟,有着锋利的喙,爪子上布满了象征荣誉与经验的伤痕,雄壮的翅膀挣扎出美丽夺目的羽毛,一双眼睛仿佛可以刺穿天云。他想网住他,世野第一次看到西里尔斯他就想网住他,他稚弱地用莎士比亚的台词来作为他和他的开场,笨拙地显示着自己与其他愚夫莽汉的不同,他操练着别扭的英语,走下审判席,走近那个男人,却把手插进了兜里,好像想要靠近他却又怯懦地在保护自己一样,世野在西里尔斯面前几乎一直都是弱势的,他的问题被他巧妙而轻蔑地回答着,他袒露的背脊让世野慌了手脚,那个喊着“快穿上衣服”从痴迷表情中回过神来的军官,可爱的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年。 之后的他,便只知默默而又假装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反常地保护着西里尔斯。他毫不犹豫地在法庭上喊出“我相信他”,原本板上钉钉的审判也大抵在他的作用下发生了改变。有一点东西,暖暖地渗到了这充满哀伤着色凝重的影片里,渗到了它繁重拖沓的长镜头里。这点东西,也许,叫做爱情吧。也许吧。 之后的那一幕,西里尔斯在牢狱中虚拟梳洗的样子深深地打动了我,到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世野一眼便会爱上这个男人。他与他一样美,有着些微自恋倾向的世野被眼前这个与他那样相似而又相悖的男人迷住了,他狂野不羁,可却同时优雅,绅士。他微微扬起的下颔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线条。他永远衣衫整洁,系着围巾,高脚靴上永远站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他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决绝地打破了世野的生活。 于是他便不许他去死,世野可能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在他搞懂自己想法之前他必须得让西里尔斯活下来,于是在枪响过后,西里尔斯如同罹难的圣子一般被绑在刑台上,毫发无伤的喊出“好枪法”的时候,他身后的浓烟滚滚里走来的是一身戎装手提军刀的世野。他就像个英雄,拯救了自己的爱人。 西里尔斯被带回了世野所辖的俘虏营,一开始那个殴打劳伦斯的战士受到世野一反常态的猛烈鞭笞大概也是因为世野知晓了劳伦斯是西里尔斯相熟的战友。“好像你一来了,就激发了他的兽性”,劳伦斯的这句话让人忍俊不禁。世野站在百叶窗前,摘下手套,阳光一道一道地落在他忽明忽暗的脸上。这时候他的声音特别温柔,“what kind of man is he?”他回过头,然后他轻轻走近劳伦斯,认真安静地听劳伦斯讲西里尔斯的过去,极有耐心地看着劳伦斯解释什么叫“扫射机”。原上士进门,他一回头便是“医生怎么说”紧接着便对着劳伦斯“我需要他尽快恢复健康,这是命令!”然后的然后,他仿佛是故意避开了劳伦斯的问题“为什么你这样关心西里尔斯上校?” 最温暖的那个夜晚,原上士去找劳伦斯,两个拥有不同信仰的朋友在黑夜里安静地聊着天,然后世野来了,他让警卫员走进照了照西里尔斯的脸,但是自己却只是站得远远地看着那个熟睡的男人,那一瞬间,月色照在世野的脸上,特别的温柔,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西里尔斯,眼神那样美丽。那个画面后来被我用作了桌面,坂本龙一32岁的面庞年轻,俊美,而再没有一个画面美丽过他看着心爱之人的样子了。 次日便是所谓“兽性大发”的日子,世野的剑道练习惊扰到了战俘们,而世野在与劳伦斯交谈的时候却只是轻轻地问起,“那个生病的军官也感到不舒服了?”他几乎只想着他,他关心他的每一件事。他以为旁若无人地做着这些事,其实他只是在骗自己罢了。 吃花的男人那样迷人,他简直是灼烧着的死魂,“不要再这样对我了,不要再仗着我爱你就来挟持我了”,哪怕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全身戒备,哪怕他眼前的男人被四五个人束缚着,他依旧是处在了劣势里,西里尔斯颤颤巍巍地伸手拿那朵花对着世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瘦弱的脸庞依旧英俊,满身伤痕却还是那样美丽。 谁又能承受得住呢?!世野眼底满是委屈,他低沉的声音问出来“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个恶灵吗?”然后下一秒西里尔斯便说出那句让人颤栗的话“是的,我希望我是你的邪念之一。” 被关禁闭的西里尔斯依然受到世野的关心,也许大家注意到了那个去刺杀西里尔斯的士兵曾经问过守卫“队长经常来吗?”得到的回答是“他每晚都来。”他每晚都来,他还为西里尔斯送来一条波斯毯子。西里尔斯背着劳伦斯逃跑的那晚,他也来了,他对着他,拔出刀,却看到西里尔斯把匕首丢到地上,他似乎是受了委屈地问道“为什么不和我决斗,如果你打败我你就自由了!”“为什么要禁锢我,为什么不能给我自由!”其实我觉得他想说的,也许是这一句。 他依旧只能保护着他,他看到原上士拔出手枪,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挡在了西里尔斯的面前,就像那个去刺杀西里尔斯的警卫员说的“他是个恶魔,他会摧毁你的灵魂!”此时的世野,他生命中的很多东西,很多罪恶的丑陋的犹如地底阴虱的不堪过去开始搅动起来,他被夹在这黑暗中挣扎。他发现吸引自己的,正是对他自己往生以来信仰的背弃。这段爱情,几乎是要把他自己从原有的灵魂里剥离出来。观影的时候我常常不知道是初触荧屏的坂本龙一的稚弱还是世野自身的稚弱,面对西里尔斯他总是显得那么不安易怒,惊慌失措,他的对白突然之间变得急促,溶解进了过多的感情。 最后的最后,世野身穿着象征这片土地最高权力的军装,昂首站在所有人面前,他要惩戒那些灵魂懒惰的人,他要用最残暴的方式证明他的正确。而西里尔斯依然戴着他的阔沿帽,系着围巾,蓬松的黄发下面是坚毅的一双眼睛,他只是看了看世野,轻念一句:It is beautiful. 指挥官将要被处死的时候,西里尔斯站定了,一直身处局外的他慢慢走出来,轻轻地把撸起的袖子放下去,把胸口的扣子扣起来,音乐舒缓美妙,却充满了宿命的哀伤味道。那个叉开双腿准备行刑的军人在他走近的时候竟然慌了手脚,好像西里尔斯的走来带起了一阵风一样,他只是徒然而又慌乱地喊着“go back”,伸出手按在西里尔斯脸上把他推倒在地的时候,我却觉得他其实更想抚摸这张让他着迷的脸。 然后西里尔斯从地上爬起来,从容不迫地走上前,他扳过西里尔斯的双肩,把这个比他矮小比他瘦弱的男子按进自己的怀里,笃定而又深情地亲吻了他的双颊,镜头里世野的双眼因为这极度的情感震撼而无法自制地饱含泪水,他完全地被惊吓到了,也完全地沉醉了,然后西里尔斯放开他,似乎是看最后一眼那样看了一下蓝天,最后定定地看进了世野的眼睛里。大概只过了3秒,世野就醒来了,他从迷醉喜悦和羞耻中醒来了,然后又把自己遁进了昏迷中。 西里尔斯被惩戒了,被埋进了黄沙里,只留出一个脑袋等待着死亡,只留着一双眼睛看着这世界。只是他终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走来,对着他敬的那个军礼。他的脚印微微地留在了他死去的黄沙上,仿佛他们的感情那样深刻而又浅薄不堪。 世野割下的那缕头发被带回了他家乡的神社供奉起来,就像劳伦斯所说的,西里尔斯的死在世野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我们,一起目睹了种子的成长。 看完电影之后,我在观看97年坂本龙一现场演奏《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的视频时泪流满面,那样的悲伤与绝望,白发苍苍的教授几乎是用整个生命和情感在演奏这首曲子,最后一个尾音结束的时候我在满眼的泪光中无法自持。 那是怎样绝望的爱情,怎样的绝望,我们总说着,“在那以后他们怎样怎样”,可是在这段感情里,每时每刻我都觉得它会被毫不费力地摧毁,生命的脆弱与情感的凝重在这样的时刻才有资格被提及。同性之爱的禁忌原本就充满哀伤,而在这样的境地,更加的脆弱不堪。西里尔斯对世野的救赎,甚至让他付出了整个生命。 可也许正是这无可预知的一往情深,才配叫做——爱情。

(标题引用自简媜《四月裂帛》,祝大家圣诞快乐。)

 2 ) “八纮一宇”下的悲哀

其实里面没有所谓的“同性恋情桥段”记得开头劳伦斯带荷兰兵去见原上士吗。原说他们都是同性恋。劳伦斯说“如果战争中男人结下的友情就是同性恋的话,那我们都是同性恋”
  
  话回来,
  yonoi其实心里很钦佩celliers.(他和劳伦斯谈到他的时候说到俘虏团长不配合,劳伦斯解释说请yonoi理解团长的不合作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集一身荣耀的人,所以无法泄露相关信息,这时候yonoi说他理解“你们都是荣耀的”,但是yonoi说自己作为一个军人他觉得”有另外一个(杰克·塞林斯)人比更了不起“)但是军国精神(片中最明显错误和自我最纠结的镜头都是在“八纮一宇”下做出的)在他意识中挤占了他作为人性的那一部分空间。(比如226政变后他认为同伴死了,他是人世间在苟延残喘,实际上他三个月前就被派往满洲里,政变和失败和同伴的死和他有半毛钱关系。)让他无法正视自己,也让他对自己无法克制的正常的人性流露感到困惑和愤怒(或自我的恐惧)他要靠残暴和没人性的表现来维护他的自我逻辑“其实是军国主义强加的逻辑”
  他怕他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时刻准备牺牲的皇国军人(这一点上原也是,详见原和劳伦斯就荷兰兵的那次谈话和半夜拿个手电来探望杰克的谈话)
  
  所以最后那一吻,让他奔溃。他内心的残暴军国被【杰克人性中的勇敢】和【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对杰克的钦佩】击倒了。越是脆弱的往往外表越是狰狞
  
  
  【我要说的重点】
  
  其实,这和我们每一个人很想。其实内心来说,倘若我们假象一下,我们不知道”同性恋情“这个东西,脑子里没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意识。你看了这部片你会觉得这部片好嘛?战争对每个人的蚕食,对双方的毁灭。战争中(男)人们之间的友谊和人性中敢为别人抗争,敢为别人牺牲(yonoi审判时争取塞林斯的俘虏待遇,劳伦斯帮和他有误会的团长说好话,原释放劳伦斯,塞林斯救劳伦斯和团长……) 的这些种种,难道不值得我们感动钦佩
  
  
  影片强行去除了女性,纯男性的片中少了传说中的爱情套路(男女龙套),去除爱情渲染情节赚眼泪的可能。用纯人性说话。
  
  去除你脑中的潜意识(比如:我是来看同性恋情情节的)你还觉得这是部好片子嘛。
  
   我觉得是!他们让我觉得可悲又可爱。
  yonoi最后被作为战犯处死,你难过么?问问自己为什么?因为其实你也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那为什么这些人在各自的家乡都是亲年才俊好少年,到了战争中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者说我们是不是也缺乏面对自己的勇气,不能果敢的承认人性的美好使我们感动。我们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真性情。要假以”同性恋情节“才能在”吻情节”“活埋jake的(其实是饿死缺水虚脱致死)情节”和听说yonoi已经被处死和明天原也要被处死(劳伦斯却不能在这个圣诞如四年前一样释放他,) 感到遗憾痛心。

  你的痛心是他们被残酷的碾碎还是基佬镜头没看够的遗憾?你期待的是他们战后的相聚言欢还是一幕GV镜头,都是前者吧。你为什么一遍遍的看这部片子而不是玩味一部GV,因为驱动你的不是同性恋情节,而是人性的美好的闪现。这也是为什么劳伦斯在片中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却没有yonoi和celliers那么抢眼。那为什么一定苦苦追索“同性”理由,看不通了还要上网来求证。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内心
  
   生活中也一样,为什么真心的呐喊却不能说出来,为什么伤害的是自己的真心和最爱我们的人。为什么活在人世间却一定要故作高深和城府,一定要厚黑学才能算作个成功的成年人。
  
   我们也生活在我们的皇国毒害中,一点点被蚕食人性,直到杀死自己的真心活埋别人也最终害死自己,除了留下一束头发和内心一辈子的遗憾,在人世间什么也没有的离开……


扯什么扯,你就是怂 就是不愿意付出,别自我感动了

 3 ) 肉体和精神的较量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可能是史上最有名的同性恋的电影了,但是我觉得这个片如果不当成同性恋看也完全可以,它其实讨论的是肉体和精神的问题,是大岛渚对日本文化的切腹式惨烈剖析。作为亚洲人我喜欢这个片远胜过类似探讨民族性的《桂河大桥》,很有兴趣知道西方的观众能不能看得懂大岛渚这个片,能看懂几成。


肉体和精神

东方民族强调精神,蔑视肉体。日本人更是其中翘楚,凭借万岁冲锋在日俄战争中击溃了俄军,也让美帝在太平洋吃了不少苦头。旧日本陆军看不起英美鬼畜,觉得他们精神力太弱,尤其看不起战俘,那不过是些贪生怕死的小人,不值得尊敬。我们日本人个头小,坦克也小,但是我们精神上比你们高大,这是日本人的哲学。

这海报牛炸了

但是日本又是极端恋物的民族,刀是武士道的象征,军官都要练柔道和剑道,通过强健肉体来强健精神。武家出身的军官都要带着祖传军刀上战场,背着这么一个早已没有任何实际用处的铁疙瘩南征北战实在让人费解,这都是会用非积分算弹道的人啊!日本人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头,于是发明出一套说法,比如宫本武藏用船桨击败了用剑的宿敌佐佐木小次郎,以此证明剑道的最高境界就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云云,可这符合“Fair play”的西方骑士精神吗?日本武士们也还是以宝刀为荣,没见谁拎着个船桨走来走去的,可见并不能自圆其说。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场对同性恋朝鲜军人金本的审判,金本明明是因为强奸荷兰战俘让日军蒙羞而被勒令切腹的,原军曹却和世野井上尉说他是执行勤务中由于事故死去,这样金本就能进靖国神社,他在朝鲜受苦的遗族就能拿到抚恤金。后来上尉的勤务兵刺杀Celliers失败切腹,原军曹故技重施,为的也是一点抚恤金。两件事世野井都知情,都默许了。

为了抚恤金切腹

那么问题来了,勤务兵实践还算有情可原,可如果日本人真的是这么注重荣誉和武士道精神,为什么选择撒谎让金本这样的耻辱也进靖国神社?这样做是不是为了金本遗族的肉体而牺牲了神圣的武士道精神?这是日本人充满矛盾的默契,也是日本人所谓的“和”的精神。

行刑前假装吃饭

东方和西方对于肉体和精神的理解不同,日本人认为肉体是精神的累赘,肉体吃点苦对精神有好处,而西方人认为两者是一回事儿。日本人在切腹前要斋戒保持头脑清醒,而Celliers在行刑前假装喝茶吃早餐;原军曹在日本兵的葬礼上诵经祈求灵魂的超度,而劳伦斯在荷兰兵的葬礼上祈求上帝赐予面包;日本人用斋戒纪念亡魂,英国人在追思同袍时吃万寿糕….英军战俘似乎无时无刻不想着肉体的满足,而日本人则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精神,这是双方的不理解,也是双方的冲突所在。

把衣服穿好!

世野井和Celliers初次见面是在法庭上。在日本人看来投降是不可忍受的耻辱,而对英国人来说这只是个人选择。Celliers只带着5个人就敢空降爪哇袭击日军运输部队且屡次得手,仿佛阿拉伯的劳伦斯在世,这是日本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壮举,但他在弹尽粮绝后却选择耻辱的投降,这是日本人不能承受的耻辱。世野井在炎热的热带也坚持穿禁欲的立领毛料军装,而Celliers却“寡廉鲜耻”的在法庭上脱掉上衣公然展示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世野井是法庭上唯一为Celliers辩护的日本军官,还引用了莎士比亚的“To be or not to be”。两人由此开始互相欣赏,对世野井来说,肉体上消灭Celliers是容易的,在精神上战胜他是困难的,精神上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两人的较量也由此开始,都想在精神上压倒对方。

精神枪决,像不像耶稣受难?

幕后黑手

Celliers被假意执行枪决,一轮齐射后毫发无伤,这是对他的精神执行枪决。世野井从Celliers背后洋洋得意的走出来,这是下马威,是两人的第一次较量。


剑道、切腹和斋戒——精神的较量

正如劳伦斯所说,在Celliers来到战俘营以后,世野井就“兽性大发”,练习剑术时的嚎叫吓坏了英国伤兵。从朝鲜兵金本那场戏中我们可以看到,以前世野井练剑是用木剑的,而Celliers来了以后就用真刀了,还割伤了对手。他的喊叫是一种精神更强的炫耀,Celliers和劳伦斯都觉得他心里有事。

“If he got something in his mind, Why don't he come out?”

“I think he is”

Come out 是双关语,出柜的意思。

第一次出场,注意用木剑

第二次,用真剑,而且割伤了对手

世野井安排英国军官出席金本的切腹仪式,Celliers因为虚弱没到场,世野井有些失望。切腹是一种精神的炫耀,原军曹说没见过切腹就不算见过日本人,这是日本人最强的一面,也是最想展示给英国人的一面,我们大和民族可以忍受痛苦献出生命,而你们英国人却向敌人摇尾乞怜。而劳伦斯说“你想让我讨厌日本人吗?”这是英国人眼中日本人最丑陋的部分,即使蔑视生命,也是不敢直面命运的懦弱。

吃花的恶灵

坂本龙一长得真是阳刚又阴柔

切腹仪式后,世野井命令英国人斋戒,自己也会和英国人一起斋戒,通过肉体的苦难消灭精神上的怠惰。这也是要在精神上压倒英国人,展示日本人更能忍受肉体的痛苦,日本人认为抗拒斋戒的上校不尊重死者。斋戒期间,Celliers公然违抗命令偷了万寿糕和花一起分给英军伤兵,他当众吃花,还把花献给闻声而来的世野井,坦荡的根本没想隐瞒什么。这场戏是全片的第一个高潮,Celliers的举动是作为军人对敌人的桀骜不驯,是作为军官对士兵的关怀,是作为基督徒对异教的蔑视。而他本人既违反了斋戒(吃东西)又没有违反斋戒(吃的是花,不是食物),无论从英国人的角度还是从日本人的角度看这个举动都是“Honorable”的,完全跳脱了日本人的价值体系,世野井气的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无力的骂一句

“Are you a evil spirit?!”

“One of yours I hope”

又是双关语,负数,是神道教的恶灵,而不是基督教的魔鬼。世野井真是处处被压制啊。


精神上的怠惰

在世野井看来,Celliers是一个”Honorable man”,他想用Celliers换掉老顽固英军上校。“You are all honorable men but I prefer another Honorable man.”从日本人的角度来看,上校是一个精神怠惰的人,他从不思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脑的恪守英国人的行为准则,认为只要把日本人当傻瓜混日子就好了。当劳伦斯告诫他日本人打败过俄国人的时候,上校第一反应是“你哪个学校的?”他坚信盟军会很快胜利,混混日子很快就能出去,那是1942年,英国人被马来虎山下奉文打的满地找牙,这种盲目乐观和日本人迷信天皇是神有什么区别?小心鬼子给你来个巴丹死亡行军专治各种不服。

笑着放下刀

而Celliers则更了解日本人,用日本人的方式和日本人斗。他和劳伦斯越狱以后被世野井撞见,世野井要求决斗,赢了就自由了,这当然不是肉体的自由,而是精神的自由。Celliers笑着放下了刺刀,他并不怕决斗,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英国人的精神更强大,在精神上压倒并征服了世野井。

与世野井一直想在精神上胜过英国人不同,英国人对精神上并不怎么关心,劳伦斯对其中的无力感有切肤之痛,所以他说“有的时候胜利是难以承受的”。原军曹可以平静的接受死亡,但是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只是做了和其他士兵一样的事,谁对谁错到死都没有一个定论,到影片结尾这口气也没吐出来憋在心里,所以社会我武哥一句“Merry Christmas!Mr,.Lawrence!”才有力量,看了多少次都觉得有力量。


从集体中救赎自我

集体和自我是军队永远要面临的问题。军队希望军人有主见,有判断力,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但是团结就是力量,军队要求个人服从集体,在发生冲突时个人要为集体牺牲。世野井和Celliers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是他们一直想在精神上摆脱的,是作为个人对集体的依恋和憎恶

白色教堂前追忆226

世野井和劳伦斯在雪白的教堂前有一段对话,劳伦斯喜欢日本的雪,雪可以掩盖很多不堪,体现日本人追求的精神纯净的美。世野井回顾了226那天,他本该是“撅起”的少壮派军官中的一员,朋友们在失败的兵变后被枪决,而他在兵变前三个月被派往满洲,成为集体中苟活的一个。从神道教的意义上来讲他应该成神而不得,在精神上已经死了,所以一直活在愧疚中,这是他对集体的执念。

集体和个人,男性成长的仪式。真的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镜头了

Celliers和劳伦斯的一段对话,追忆了童年往事。弟弟有天使般的歌喉,也因此被其他小朋友捉弄,他一直护着弟弟。这里有一段兄弟俩在卧室的对话,弟弟一直在哭,而Celliers童年就表现出英雄气概,潜台词是弟弟太软弱了,哥哥想让弟弟变强。Celliers为了让自己融入集体而任由弟弟被霸凌。这段镜头构图非常美,集体和个人的对比,喧闹和孤独的对比。这本该是成为男子汉的仪式,却变成了弟弟天赋被阉割的仪式,也让劳伦斯开始厌恶集体。他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无论在利比亚还是在爪哇都是单干而且不要命的勇猛军人,由此获得了“Strafer Jack”的诨号。劳伦斯半开玩笑的说他应该加入法国外籍军团,和法庭上日本人反复问Celliers是否有假名字一样,外籍军团在服役那一天就会给你一个假名字,意味着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但那是社会意义上的告别,无法逃脱内心的魔鬼。Celliers之所以坚持用真名,因为他并不关心世俗意义上和自己的和解,更在乎内心的真正和解和平静。

表面相同的两个人,一个拥抱集体,一个要找回自我,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又惺惺相惜,这也是东西方文化不同内核的碰撞。


基督教和神道教

和《桂河大桥》相比,我更喜欢《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大岛渚的野心更大,更彻底,直接让西方人和日本人在文化根源上来一场碰撞。

超度,三根蜡烛是基督教的符号,机位在排位的位置,这是神的视角

本片的宗教元素简直数不胜数,如果把OST拿出来单独听,每一段音乐都非常诡异,仿佛一种奇怪的宗教体验,而主题曲《Forbidden colors》基本就是宗教歌曲了。

The wounds on your hands never seem to heal

I thought all I need was to believe

Here am I, a life time away from you

The blood of Christ, or the beat of my heart.

这是坂本龙一最有名的歌,也是世界上被翻唱的最多的歌之一,当然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情歌,可是歌词又明明白白告诉你:The wounds on your hands,The blood of Christ,这是宗教歌曲啊!如果把Forbidden colors理解成基督教和神道教的惺惺相惜也未尝不可,钢琴配上那个类似木鱼的清脆响声也是两种宗教音乐的融合。如果从象征意义的角度来看,可以把Celliers理解成基督的化身,把世野井理解成神道教的“神明”,劳伦斯和原军曹就是神的意志在人间的体现。

最后一吻。演的真是太差了!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我眼中《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最后的一吻并没有爱情的意思。在我看来这是基督之吻,分别亲吻世野井的左脸和右脸正是耶稣说的:“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基督徒的宽容为的是赢得最后精神上的胜利。而从神道教的角度看,这个人不怕死,用自己的死保护了同袍,暴力在软弱面前居然如此无力,这是日本人在精神层面的溃败,所以世野井晕了过去。

大家向着Celliers唱诗,这是露天的教堂

Celliers最后被活埋。这种活埋方式正是Celliers不愿加入的外籍军团的标志,意思是March or die,前进或者死亡。军团在北非行军时会把违反军法的士兵埋在沙漠里,漏一个脑袋,然后大部队继续行军,这是漫长而孤独的死法。有趣的是Celliers可死的一点也不孤独,有伤兵唱诗篇第23篇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

切下一缕头发,供奉在家乡的神社里

这是送行的歌,当然也可以把耶和华理解成Celliers。世野井来切走了一缕头发,并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这缕头发被供奉在家乡的神社中。此刻Celliers头上爬过一只飞蛾,从神道教的角度,这是他的灵魂,是肉体消亡,是灵魂融入自然,是基督教和神道教的和解。

庄严的军礼

死亡,灵魂化成一只飞蛾

最后必须吐槽一下大卫鲍伊和坂本龙一两位摇滚巨星的演技,跟说相声的社会我武哥比差太远了。俩人从头作到尾啊,各种作啊,但是人家是摇滚巨星,摇滚巨星耍帅就足够了啊!而且人家演的是神,整体效果居然还不错!真是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教授的水蛇腰和社会我武哥的水桶腰,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过人和狗


电影中的“物”

整体来说《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镜头语言非常简单克制,镜头数量少,剪辑速度慢,很多镜头都非常稳,大岛渚非常擅长通过这种手法来营造仪式感。著名的主题曲《Forbidden color》就更不用说了,那基本就是一个宗教音乐。除此之外,电影里的道具布景也都是极其讲究的,每件都堪称“法器”。影片几场重要的戏都发生在世野井的办公室中,办公室装修极简,屋里的物件屈指可数。这种所谓的“性冷淡”风才是真正的恋物癖,真正恋物癖绝对是这种“家徒四壁”风,杂乱产生烟火气,极简营造仪式感。

极简风办公室,注意条幅和武士刀

《八纮一宇》条幅。这条横幅挂在世野办公室中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旧日本国家神道教的概念,“九州外有八泽,方千里。八泽之外,有八纮,亦方千里,盖八索也。”意思是“天下大同”。二二六兵变军人的口号就有“使日本天赋之类,传遍八纮一宇”的口号。二战中“八纮一宇”一直是日本的国家格言。从这个横幅能看出世野井的民族优越感,要在精神上战胜英国人,实现天下大同,同时也代表他二二六事变中的过去,所有“错误”的决定都是在这块“八纮一宇”的横幅下做出的,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赤裸的军刀,怕你看不见还整个反光,导演用心良苦啊

武士刀。刀是日本民族的象征,也是影片中最重要的道具。日本人所说的“刀”其实指的是刀条,其他刀鞘,刀柄,刀鐔等等都属于刀装,是刀的衣服。和人去不同场合穿不同的衣服一样,刀也有不同的刀装。平时武士会把刀换上朴木白鞘放在架子上,一是保护刀,二和人在家穿睡衣一样,是一个放松的状态,代表精神的放松。影片中世野井只有两个刀装,军刀装和刀条状态。世野井在办公室的几场戏中,刀都是仅仅一个刀条放在架子上的,而北野武在办公室时这把刀都是军刀装。如果刀象征日本人的精神,刀条就是世野井赤裸的精神面对Celliers,比身体的裸露更加香艳。

教堂改装的,注意粗糙的地板,赤脚练剑这是精神的强

剑道馆。除办公室外,劳伦斯和世野井的对话大部分都发生在剑道馆,这个剑道馆是雪白的天主教堂改造的,日本兵的超度仪式也在这里举行,虽然没有“八纮一宇”的条幅但是也表达了天下大同的意思,也意味着日本人要在精神上战胜西方人的强烈意志。

御赐香烟

烟和酒。烟和酒都代表肉体的享乐,世野井抽烟,原军曹喝酒,这是他俩为数不多的能称得上肉体享受的嗜好。世野井烟抽的克制,每次吸烟之前要拜一下天皇,而原军曹号称能一直“醉下去”,这是对享乐的克制和迷恋。在原军曹放了劳伦斯和Celliers以后,世野井关了他禁闭,嘱咐不要喝酒,但是递给他一根烟,一个特写镜头是香烟上印有菊花,这是天皇御赐的烟,可以理解成一种神道教意义上的奖赏。

注意唯一的立领军装。教授的发型是不是有点奇怪?

教授的发型在模仿武士的发型,月代

注意上校的短裤短袖和教授的呢服马靴

军服。战争片中没有比军装更重要的道具了,军服的选择看似不多,但片中的讲究是非常多的。军事法庭上除世野井外的所有军官都穿热带常服,而且把衬衫领子翻出来,这是为了保护外衣领子免受磨损的常见做法,但并不符合军事条例。只有世野井穿了全套的毛呢98式军装,暗示只有他没有把这场审判当成儿戏。全片日本士兵的上衣就没干过,总是被汗水浸泡的湿淋淋的,而世野井的制服一直笔挺,这也是他精神强大的象征。英军着装则更为有趣,在战俘营衣衫褴褛有情可原。英军上校穿全套热带军服,上衣穿了两件,下半身却穿了短裤,也是唯一穿短裤的英国军官,和世野井锃亮的马靴形成鲜明对比,暗示他在精神上并不能够和世野井平起平坐。Celliers的着装虽然简单随意但也一丝不苟,所有的英军都穿卡其色,只有他穿橄榄绿,还穿了全营最好的一双ammo boots,永远系着围巾,戴一顶仪式感十足的澳大利亚圆边帽,外表丝毫不输给世野井。和世野井严肃的对待英国人一样,他也严肃的对待日本人。

亲吻波斯毯,这是少数的肉体享受

波斯毯。世野井给了Celliers一条波斯毯,这玩意在什么年代都是好东西啊!Celliers用它打晕了来刺杀他的勤务兵,然后亲吻了一下毯子,在抱着劳伦斯逃跑的时候也没丢掉这条毯子。影片中的一切都是硬邦邦的,粗粝的沙地,灼热的烈日,英国人发霉的行军床垫,剑道馆里日本人赤脚踩在带刺的木地板上,这条毯子是唯一柔软有带有肉体享乐色彩的东西,象征了克制的肉欲。但是波斯毯也容易联想到穆斯林的祈祷,也是有宗教色彩的

注意社会我武哥的佛珠和护腕

佛珠和护腕。在我心目中这是人狠话不多的武哥表演最精彩的一部电影。社会武一手拿刀一手拿棍子,刀随时准备给日本人借错,棍子随时准备削英国人,尤其要狠狠地削劳伦斯,这不就是“法西斯”的化身吗!这么一个人却脖子上永远挂一串佛珠,在圣诞夜救了劳伦斯和Celliers,还号称圣诞老人。他既明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能给人借错,既拜菩萨也不排斥基督教,所以两次“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要从他口中说出,这才是“八纮一宇”,天下大同。


其他

其实还有很多可以说,比如劳伦斯和社会我武哥互相的看法,电影中的下剋上,佛教和神道教,世野井和三岛由纪夫之类的,实在是懒了,有机会聊吧

 4 ) 节制,自省而温暖

随着年龄的增长,看的片子越来越多,对片子也越来越挑剔。在我幼小的时候,如《云中漫步》或者《电子情书》之类的电影也可以让我看的热泪盈眶——不是说其他的片子不好或是那两部片子多么出彩——仅仅是它们在我恰好需要的年岁偶然出现在我的人生,因此也获得了我一生珍爱的烙印,就如同80后之于83版射雕,或者70后之于罗大佑与邓丽君。真正美好的,未必是影片本身,而是伴随着青春一起被收藏的回忆。

但也有些片子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体悟到它的好。对我来说,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近来我在豆瓣上评价为五星的电影统统都是电影史上的经典,《放大》《筋疲力竭》《小提琴与压路机》《四百击》等等,他们被称为牛逼片不是因为它们出现在电影史上醒目的位置,他们确实就是牛逼片。这个道理,出去用心阅读,也需要岁月慢慢教会观众,当然这期间或许有身为一个教育者慢慢被纳入到精英体系的嫌疑。

在诸多牛逼影片中,《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是个蛮独特的案例,今天之前,我并没有认真看过这部电影,但在我的寝室还完整的大学时代,某只曾在深情在我的困意间推荐与公映;而我和某人合租的日子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向我说过其中的男主David Bowie的另一个音乐人身份;已经隐退的我深爱的王菲姐姐也提到过这部影片的男主坂本龙一,而坂本龙一的这首《Merrycristmas Mr Laurence》是研究生期间死党的最爱,因为他的强烈推荐,我在看这部影片之前就弹过这首曲子。
如此多的碎念只想说,在看这个影片之前我已然获得了太多关于影像之外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或许已然和电影交织在一起,妨碍了我的情感。但无论如何,看完之后的感觉是难得的感动,于是乎给了这部电影史上没有那么醒目当然在业内还算影响蛮大的电影5星的评价。

看完这个影片的第一感觉是节制。这部电影的镜头非常的节制,无论是劳伦斯或杰克眼中的世界,还是两个日本人坂本龙一、北野武(这两个角色的名字我实在记不住)眼中的世界都被客观的呈现在观众面前。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客观实际上是一种大岛渚的主观——就算是带有主观情绪的镜头,在实现上也是节制的客观展示。从这一点上,确是大岛渚的一贯风格,他的《感官王国》《御法度》同样也喜欢用类似的手法表达某种所谓的客观现实,相比之下不过是后两部影片的文本更具有冲击力,因此加深了这种客观性的对比与反差。而《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就是在这种节制下,缓慢而有序的进行自我剖析,作者并没有在影像句法上诠释感情或增加主观性,但身为一个日本人本身的这种安静陈列就带有一种自省的意味;而全影片中那些大量的文本陈述,如劳伦斯所说的“日本是个焦虑的民族,他们如果一个人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因此他们总是集体在做疯狂的事情”,与全片节制的视听语言纠缠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种带有压抑性的审美意象,这种压抑最终在北野武临终前明媚的笑容中得到了爆发。
看过的第二个感觉是互文性。从文本解析上,大概这部影片的文化背景相对于我比较熟悉,因此在接受上不存在如《放大》中数不胜数的隐喻上的图式障碍。整个影片的叙事基本规矩,通过杰克进入战俘营打破了所谓封闭形态为起点,杰克的死亡为终点,以战争中的不同阵营为第一戏剧对抗,文化交流为第二戏剧对抗,情感的暧昧性为第三戏剧对抗建立起一个多重却标准的结构。打破这一结构的线索是后半段插入了杰克年轻时的回忆——他与他弟弟的一段青春往事。这段支线在叙述中被分成两部分,一段作为现实回忆插入在第一次圣诞的前夜,杰克将这一故事告诉了劳伦斯,实际上也交代了他选择了自我灭亡的一个强势动机;第二段则在杰克临死之前,他在想象中得到了弟弟的原谅,也被理解为他通过死亡完成了心灵的自我救赎。从结构上看,《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有着极为鲜明的新浪潮特质,尽管这部影片拍摄于1983年,日本新浪潮基本上已经结束,但之前的今村昌平,山本萨夫,新藤兼人,包括大岛渚等人形成的某种电影理念,譬如现实主义的传统,以及将经典结构打碎以剥离感诠释生活本身的不确定性这一系列概念在这部影片中都有着明显的体现。我在阅读时,会不自觉的将同一时期香港新浪潮的早期作品对比,包括许鞍华的《疯劫》或者徐克的《蝶变》,他们带有一种共同点即混乱同构下的互文性,往往在叙事中通过多线叙事之间的互文来完成影像的文本叙事。在这类作品中,往往虽然一条主线只是展示的生活的一种可能性,但复线在解构经典范式的同时,补充了主线的人物动机并为影片的多元化提供了合理的空间,这种同构互文本身又可以看做一种对生活的类仿。譬如《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中我们无法确定杰克对于坂本龙一是否具有某种暧昧的情愫,也无法确定坂本龙一对杰克的情感究竟处于一个什么尺度,但我们通过杰克的两段叙事,特别是回忆中的自我悔恨为其在主线中的诸多性多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而且是多重的解释,这种丰富的可能性构成了人物的多面,而所谓多面也正是人物在现实生活中不同阶段的状态,每一个“他”都是真实的,诸多真实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虚幻的不真实的真实。而这种真实,是建立在叙述线索的互文性之上的。
关于影片的主题,有人会说这是超越了人性的伟大的爱;也有人会加入反战等元素,但在我看来,我更被感动的是一种自省。一种对于坚持的信念的自省,尽管我们能通过文本的结局体会到大岛渚对两位日本战犯行径的批判和斥责,但对于其中的某类精神我们又能体察到一丝微妙的认同,这种认同落实到影像的隐喻上包括两次士兵的剖腹,以及中间坂本龙一送给北野武的某支香烟上勾勒的菊花(日本天皇的家徽),但大岛渚似乎意识到这种民族性的认同带有一种沉溺感,于是在视听上极尽节制之余,通过文本同构赋予了影像主题大量的可能,而这种可能之上的思考有一种布莱希特的疏离感,通过疏离唤醒了阅读者的提问式思考,这种思考与影像本身共同实现了其主旨的表达——坚持与自省尽管对立却不矛盾,可以和谐的共存,而这两种对立的状态如同人生的诸多侧面,都是真实而真诚的。于是也有了劳伦斯最后的那段陈述“我们谁都没有错。”

如前所述,事实上电影也好,音乐也好,书籍也好没有本质上的高下之分,当一部作品被作者用成熟而稳定的语言表达出来,并被观众接受之后,它就达到了某个上限,在这一上限之后的作品只有差异性,没有优劣。对于读者,不同的年龄段总会恰逢其时的阅读到一些属于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的作品,并为之用一生来陶醉,其实一生所陶醉的已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品所附带着的某种回忆。对于我,《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恰好赶上了我目前知识和审美所趋向的某一节点,成为了我的一种回忆,这回忆中包括我力所能及的影像上的不成熟分析,生命中的很多人留给我关于它的点点碎片,以及我所钟爱的某种对立的主题,而已。

 5 ) 《战场的圣诞节快乐》电影剧本

《战场的圣诞节快乐》电影剧本

日本电影剧本
编剧兼导演:[日本]大岛渚
翻译:俞虹
插图:周铮

昏暗的画面
房屋的怪模怪样的墙壁使人感到不知置身于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之中。蜥蜴吱吱地叫着。开门的响声把蜥蜴吓跑了。缕缕熹微的晨光投射进来,日本军曹原把头探进门里。
原:“喂!”
他的脸几乎完全是四角形,额头狭窄,有点象类人猿。只是那一双眼睛非常美,宛如上等翡翠,闪着温和的、炯炯的光辉。
原:“起床!劳伦斯!”
约翰·劳伦斯马上觉察到了,抬起身。
劳伦斯是英国中校。这里是爪哇岛山岳地带的日本军战俘收容所的军官宿舍。
劳伦斯:“(用相当流畅的日语)什么事,这么早,原军曹?”
原:“(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快点!”
劳伦斯敏捷地穿好衣服。
希克斯利不安地从床上起来说:
“他要干什么……”希克斯利不安地站起身来。
身材高大的希克斯利是英国空军航空队长,也是这个收容所的俘虏长。
劳伦斯:“走吧。”
原:“怎么!”(他看了看希克斯利)
希克斯利:“劳伦斯,不能唯唯诺诺地跟他走。”
劳伦斯:“因为我是联络官……”
原:“这小子说些什么?”(说着,他挥起手里握着的藤棍)
希克斯利:“行吗?劳伦斯。”
劳伦斯:“有什么办法呢,他觉得他让我去看看非常重要。(对原说)咱们走吧,军曹。”
原(对希克斯利)。“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劳伦斯!”
有一位军官感到不放心,说:
“我去看看。”
希克斯利:“好的。”
这位军官走到原的身前。
原的藤棍啪一下子向他脸上抽去。
希克斯利:“畜生!”
说着他扑到倒下来的军官身旁去。
俘虏军官们一个接一个起床。原傲慢地盯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收容所院内
太阳还没有升起,一排排长条的兵营依然在沉睡着。
原和劳伦斯走着,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持枪的勤务兵。
劳伦斯比原稍稍落后几步,原的矮小身材会使人把他错看成孩子,而他的宽肩却几近正方形,没有后脑勺的头的后部简直象悬崖峭壁,两只长手臂快要伸到了膝盖,而两条腿却又短又粗。他迈着螃蟹般的横八字步,瞪着那双灰色的大眼睛向前走着。
门口,哨兵毕恭毕敬地给他敬礼。
前线的消息不断渐显又渐隐。
(字幕)1942 爪哇

刑场
劳伦斯一眼就看到,周围站满了士兵和文职、后勤人员的空地上趴着两个牺牲者。一个是金发的荷兰士兵,全身赤裸。另一个是朝鲜族后勤人员,脸相很精悍。他那裸露着的上半身和他的脸,全都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分队伍长:“立正!注目!敬礼!”
士兵们以敬礼迎接原的到来。
原大模大样地还礼。
分队伍长:“礼毕!稍息!”
原用恶作剧般的眼神看着劳伦斯,但旋即一本正经起来。
原:“劳伦斯,发生了一件前所未闻的倒霉事儿。不准备报告给大尉所长了,我一个人独自处理了。”
劳伦斯:“既然想保密,为什么让我来看呢?”
原:“万一需要的时候可以让你当个证人。还有……”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
原:“发生了什么事,你明白吗?"
劳伦斯:“这个,这个荷兰士兵?”
原:“不是这小子。这家伙干活回来在一家院子前边偷了香蕉,只不过关了他一个星期禁闭而已。”
劳伦斯:“那么,是那个朝鲜族后勤人员?”
原:“当然哦。(发怒地)金本,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勾当,你说说看!你给这个英国军官说说看!”
金本什么话也不想说。
原(用藤棍挑起金本的脸):“金本,你不说,好啊!说!喂!你害臊说不出口吗?喂!喂!说!你这个混蛋!”
说着便用藤棍狠狠抽打起来。
金本在呻吟。
劳伦斯渐渐有点明白了,看了看原。
原(笑着):“你明白了吗,劳伦斯?这个坏蛋昨天夜里巡逻回来的路上,把那个小白脸荷兰兵的单人牢房锁打开,钻进去干鸟事去了。”
劳伦斯盯着他们两个人。
金本用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看着原。
原(突然地):“金本,你是怎么干的来着?你小子玩手枪、大炮是外行,可你怎么能钻进那个小白脸的屁股里去哪?”
劳伦斯征住了。
原:“把绳子解开!”
两名士兵把捆金本的绳子解开。
原:“金本!你干给大家看!你干给大伙看!好啊,你还缩在那儿干什么?——好!你若是有种,你剖腹好了。按正规剖腹仪式办。”
劳伦斯:“原军曹,你疯了吗?!”
原(向劳伦斯):“啊,你也想看看剖腹吧。没见过剖腹就算不上见过日本人。”
他说着,露出会心的微笑。
劳伦斯:“我可不想看。你想让我讨厌日本人吗?”
金本:“(用凄凉的目光看着原)干就干!”
说着他就开始向荷兰士兵的方向移动。
荷兰兵哆嗦起来。
劳伦斯(用英语):“住手!”
他站到荷兰兵身前挡着他。
原:“劳伦斯,躲开!”
劳伦斯(用日语):“你为什么非得让他再受一次耻辱不可呢?”
原:“耻辱?人家钻他的屁股,他都不反抗,这种俘虏还有什么耻辱!”
劳伦斯(用英语):“想站起来吗?”
说着去帮助荷兰士兵。
原:“放手!劳伦斯。”
劳伦斯:“是荷兰士兵吗?”
荷兰士兵站稳了说:
“我叫德·约。卡尔·德·约。”
他说话的神情很痛苦。
劳伦斯:“好,我知道了。你坐下吧。(他帮助德·约坐下)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德·约:“他起初来照料我的伤,整整三天,每天晚上对我都挺和气……可是昨天晚上,突然……”
这时,一阵尖利的练习剑术的吆喝声,划破了早晨的寂静。
劳伦斯(突然大声喊起来):“余野维队长!我是劳伦斯中校,您快来呀!队长,余野维!”
原一下子茫然失措了,但紧接着他便猛地挥起藤棍。
劳伦斯并没有停止叫喊。
这时,金本猛地从站在他身旁的士兵的腰间拔出刺刀,一下子刺进了小腹。
士兵们慌忙地去阻止他。
连原也惊呆了。
原:“闪开!”
说着,把士兵们推到一旁去。
原:“好!金本。本人给你当助刀(注1)。”
他拔出了军刀。
劳伦斯(用日语):“住手!”
他踉踉跄跄地想前去抱住原的腰。
原:“别罗嗦!”
一脚把劳伦斯踢开。
劳伦斯:“原军曹!”
原:“你好好看着吧!(于是高高举起军刀)南无阿弥陀佛……”
正当他要把军刀砍下来的瞬间,
植木:“队长驾到!”
原:“立正!”
提着木刀、穿着剑术服的余野维在勤务兵植木下士和八岛一等兵的随从下出现了。
原:“敬礼!”
士兵们向余野维敬礼。
原:“礼毕!”
余野维:“发生了什么事?”
劳伦斯(用英语):“原军曹想处死这个人。”
原:“劳伦斯!这是日本军内部的事!”
劳伦斯(用日语):“那你为什么把我领来?”
余野维(大喝着):“根据谁的命令处死他?”
原:“向您报告。这不是处刑。后勤人员金本对他所犯罪行感到羞耻,他自己想自杀。”
余野维:“怎么可以让他自杀?如果他有罪,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原:“这是出自武士的情面。”
余野维:“武士的情面?”
原:“是的。在执行勤务中因为事故死去的话,金本的遗族就可以得到抚恤金。金本的家属过着吃上顿没有下顿的饥苦的生活。”
余野维:“这个后勤人员犯的是什么罪?”
原:“请容我下去向您报告。”
余野维看了看由劳伦斯搀扶站着的德·约,又看了看金本。
余野维(霎时露出一种不高兴的表情):“原军曹,没有时间了。今天因为要参加军法会议,我得到雅加达去。等我回来再报告。为什么要把劳伦斯叫来?也等回来再说吧。”

策16军拘禁所
雅加达市内。大门前方正冲着市场,当地行人来往频繁。
余野维乘坐的吉普驶来。

司令部的门厅
余野维带着植木和八岛走来。
宪兵下士敬礼迎接。
宪兵下士:“我给您引路。”
余野维随宪兵下士走着。
余野维有一张会使人联想起禁欲僧侣的脸,光头,钩鼻子,吊眼梢。高个儿,后背伸得笔直,军服很合体、干净笔挺,长筒皮靴擦得锃亮。
下士敲司令室的门。
宪兵下士:“余野维大尉到。”
拘禁所长(声):“请。”

司令部
余野维:“我进来了。”
他走进来。
余野维站到坐在正面的拘禁所长(宪兵少校)面前,敬礼。
余野维:“大尉余野维奉命前来,听候本日军法会议审判官的吩咐。”
拘禁所长:“辛苦了。这是著名的身心保健专家余野维大尉。这位是本日的审判长藤村中校(他把上席的军官介绍给余野维)。”
余野维(向藤村敬礼):“我受命陪审。”
审判长:“拜托了。”
在旁座上的一位戴眼镜的军官站起来向余野维敬礼。
“我和您一样,司法中尉濑。”
审判长:“战局目前仍然没有什么转机。余野维大尉,你的工作还是一项满不错的差事。不必着急。”
拘禁所长(立起来):“今天的被告是一个很顽强的家伙。务请多加关照。”
说着,他向余野维敬烟。
余野维推辞了。

法房
金发、漂亮的被告塞里阿兹和他身旁的翻译,以及相当于检察官的司法大尉都各就各位。
书记:“审判官入庭!起立!”
中校、余野维、濑顺序入庭、就坐。这时,谁也没有看被告。
中校审判长翻看桌子上的文件,用纯事务性的口吻宣布。
审判长:“审理英国少校杰克·塞里阿兹的军法会议,现在开庭。(用英语)被告的姓名是杰克·塞里阿兹,没有错吧?”
塞里阿兹:“为什么?”
审判长(惊异地):“什么意思?”
余野维也首次抬起眼睛来看被告。
塞里阿兹瞟了瞟窗口。
濑(用英语):“你回答!你是不是杰克·塞里阿兹?”
塞里阿兹:“已经回答一百次了。”
塞里阿兹第一次完全睁开眼睛,逐个地看着三位审判官。
当塞里阿兹同审判官的目光相遇时,审判官立即把视线移开了。
只有余野维还在盯着塞里阿兹。
审判长(用日语):“有关证据的宣读省略了。由检察官量罪定刑。”
余野维怀着不寻常的热心继续凝视着塞里阿兹。
检察官(宣读量罪定刑书):“被告杰克·塞里阿兹是英国陆军少校,但他在荷属印度尼西亚的联合部队投降以后的昭和十七年(注2)八月十日前后,率部四人共同在爪哇岛斑纳姆的内陆偏僻地方乘降落伞着陆,展开游击作战。特别是在昭和十七年十月十六日从帕拉布汉拉托港到斯卡布姆中继站途中的密林中,他们袭击了日本军的输送队,将资金、物资、弹药抢夺而去,并将输送队队员上等兵田畸勇等二人打死,将泽藤正弦军士以下四人打伤。根据军法第二条一款和同军法第五条一款的惩治条令,对该犯处以死刑。”
塞里阿兹面无表情地听着翻译在他耳边小声转达的话。
审判长(用英悟向塞里阿兹说):“你有什么要申述的吗?”
塞里阿兹:“我是无罪的。我不是犯人,我是英国皇帝的士兵。一个月前,我响应日本军的劝告,从桑布尔山上下来,向日本军内海上校投降。我在斯卡布姆被关进监狱,过了三天以后,就受到伊藤大尉的审讯。他问过我姓名和在部队的职务,我都自报过了。奇怪的是,那位军官竟然说‘这是真实的吗?’我回答他说‘当然了,我是英国军人呀!’”
濑(英语):“你没有用假名字吗?”
塞里阿兹:“我倒想听听您的高见,一个要死的人为什么用假名字?”
濑:“日本的士兵是会用的。日本兵宁可选择死也决不愿投降。”
塞里阿兹:“我不是日本人!”
濑:“你为什么拒绝向审问你的军官谈你自己的事?你应当交代你过去干了些什么。”
塞里阿兹:“我的过去是我自己的事。”
余野维看着塞里阿兹。
塞里阿兹也看了他一眼。
审判长(一边看着调查报告):“你投降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塞里阿兹:“就是刚才宣读的那些。因为村子里卖给我米的人全都被杀了,我受到了威胁。”
审判长:“那时候你手下有多少人?”
塞里阿兹:“一个人也没有。”
审判长(拍桌子):“撒谎!”
塞里阿兹:“我没有撤谎!袭击输送队的时候,确实有四个人。不过他们都被杀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濑:“你想要指挥当地的居民,这你是知道的。我们迟早也会发现的。你为什么不交代?”
塞里阿兹:“根本不存在我指挥当地居民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派辩护人?你们这里搞的算是什么审判?一塌糊涂。”
余野维的注视使塞里阿兹也感到有些奇怪了。
审判长(对书记用日语说):“被告的这一段发言不必作记录。”
余野维迅即向审判长投去抗议的目光,但他马上又以极度困惑的表情看着塞里阿兹。
余野维:“审判长,我想提几个问题,可以吗?”
审判长:“噢。”
余野维站起来,走到塞里阿兹面前。
余野维(用英语):“这可是个生与死的问题呀。塞里阿兹少校。”
塞里阿兹对他说的一口漂亮英语感到很惊讶。
余野维(愤怒地):“根据检察宫的起诉,你是在爪哇空降的。谁,谁下的命令?”
塞里阿兹:“我接受的是印度总司令官的命令。”
余野维:“爪哇指挥官的命令吧?”
塞里阿兹:“我是八月到爪哇的。爪哇的指挥官在三月就投降了。这您是知道的吧,队长……”
余野维:“我是余野维大尉。(用日语)审判长,这个人如果是接受现在仍在抵抗的印度总司令官的命令进行战斗的话,那么我认为我们只能把他当作正规交战行动的俘虏来看待。”
濑:“但这没有任何证据。”
余野维:“我倒是相信这个人讲的……(又用英语对塞里阿兹说)审讯的时候问了你些什么?一定问过你五人游击队的背景是什么这个问题吧?”
塞里阿兹(微微一笑):“他们怀疑我是爪哇岛大规模登陆战役的尖兵。他们让我说出时间和地点。”
余野维:“以后呢?”
塞里阿兹(小声地):“我说你们都是些蠢货。”
余野维(没听清):“什么?”
塞里阿兹:“我说你们都疯了!”
余野维:“那么后来呢?”
塞里阿兹:“后来?他们不再给我东西吃,开始打我。”
余野维:“有拷问你的证据吗?”
塞里阿兹并没有摆架子,脱下衣服,裸露着上半身让他们看。
健美的肌肉上有好些条令人不忍看的伤痕。
余野维:“把衣服穿上!提问完毕!”
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审判长(日语):“现在开始就最后判决进行磋商。”
说完就起身离去。
翻译:“退庭进行磋商。”
塞里阿兹目送着余野维离去。
余野维头也不回,一下子就走开了。

法庭
塞里阿兹和翻译在等待着他们磋商结束后回来。太阳逐渐升高,房间比先前稍稍暗了一些。
翻译(英语):“磋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是判枪决吧,不过,最近以来,日本军人都挺喜欢用日本刀斩首咧。”
说着便在塞里阿兹身边走起来。
这时,随着开门的声音,书记进来了。
书记跟翻译耳语了几句。
翻译向塞里阿兹走过去。
翻译:“判决延期了。以后再行通知。”
塞里阿兹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伏到桌子上。

单人牢房
打开锁,进来两个卫兵。
塞里阿兹坐在床上。
卫兵:“站起来!”
塞里阿兹把帽子当洗脸架,做着抹肥皂泡的姿势,然后又去磨并不存在的剃刀,开始做刮胡子的动作。
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象是说他是不是发疯了。
塞里阿兹(装作理发室的伍长):“今天是理发的好日子啊!(又变成塞里阿兹本人)是啊,伍长,您家里有人在故乡等着您吧?(再装作理发员)我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少校先生呢?”
塞里阿兹又开始装作吃饭的样子。
但,突然间,他好象有什么再也忍受不住的事情似的,用手捂着脸哭了。
塞里阿兹从新开始他演的那一场哑剧。
塞里阿兹(装成侍者):“想喝茶吗?(又变成塞里阿兹本人)谢谢,要一杯。”
于是他做着喝茶的动作。
塞里阿兹又作出饭后吸一支烟的动作,他把并不存在的香烟头用脚踩灭了,站起来,走出牢房。

卫兵驻地
伊藤宪兵中尉早已在这里等着了。
旁边站着卫兵。
塞里阿兹由两名卫兵押来。
卫兵:“人已带到。”
宪兵中尉点点头站起身来,轻蔑地把塞里阿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最后直盯盯地看着他的脖子,突然大声笑起来。
宪兵中尉(拍着塞里阿兹的脖子,用英语说):“怎么样,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塞里阿兹:“大体上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宪兵中尉霎时间愣住了,收敛住笑容看着塞里阿兹,紧接着便狂怒地把塞里阿兹打倒了。
卫兵们一齐哄上来踢着倒下去的塞里阿兹。
宪兵中尉用军刀柄敲击了塞里阿兹两三下。

刑场
在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嘎声中,以伊藤宪兵中尉为首的一群人拖着塞里阿兹出现了。
正面站着的是由副官和书记陪同着的拘禁所所长,他的两旁有六名持枪的日本兵。
宪兵中尉(向所长敬礼):“这是一个顽抗到底的家伙。”
所长(用英语):“判决有罪,死刑。现在立即执行。”
宪兵中尉:“(向卫兵们)准备!”
卫兵押着塞里阿兹走向处刑柱。
塞里阿兹(甩开卫兵的手):“用不着你们帮忙。”
宪兵中尉(对卫兵):“放开他!”
卫兵们离开塞里阿兹。
塞里阿兹:“走路吗,已经练了许多年啦。”
说着他摇摇摆摆地走到处刑柱前边。
这时,伊藤宪兵中尉等人也各就各位。
卫兵们打开塞里阿兹的手铐,把他捆在处刑柱上。
宪兵中尉:“准备射击!”
日本兵在塞里阿兹前面站好一横排。
卫兵想给塞里阿兹蒙上眼睛。
塞里阿兹:“没有必要!”
所长(用日语):“蠢货!你说什么?!(用英语)蒙眼睛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射击的士兵!”
塞里阿兹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士兵们。
不过,当士兵想要去蒙他的眼睛时,他又再一次激怒地晃着脑袋。
所长(用日语):“好吧!就那样算了!”
宪兵中尉:“执行!”
宪兵伍长:“屈膝射击,枪举起!”
士兵们举枪。
宪兵伍长:“瞄准,射击!”
射击。硝烟飞扬。
然而,塞里阿兹依然和原先一样站在那里。
塞里阿兹:“多残忍!”
余野维从塞里阿兹背后慢慢走近。

大门旁边的驻地
原正在美滋滋地睡着午觉。
劳伦斯敲地板,敲了好几次。
劳伦斯(用日语):“原军曹,原军曹!”
原(猛然大睁开眼睛):“劳伦斯——?你小子为什么打搅我睡觉!”
劳伦斯:“请原谅。”
原:“(嘻嘻笑了),我刚刚在满洲的妓院里爬到玛琳·黛德丽(注3)的肚子上。什么事?”
劳伦斯:“我要跟你说点秘密。”
原向后勤人员递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下去。
原(看着站在劳伦斯身后的德·约):“这小子干什么来了?”
劳伦斯:“你不能把他拨到司令部去吗?希望你保护他一下。”
原:“为什么?”
劳伦斯:“伙伴们都知道这家伙的事了。”
原(发怒):“不是告诉你别说出去嘛!”
劳伦斯:“我没说出去。不过,还有十儿名日本兵和后勤人员在场。”
原:“你是说日本兵说出去的吗?”
劳伦斯:“也许后勤人员说出去的吧?反正这家伙的事大伙都知道。你还不明白吗?”
原:“明白了。你是说所有的人都想来钻钻这小子的屁股是吗?恐怕英国人全都搞同性恋吧?”
劳伦斯:“蠢话。我是要你帮忙。”
原:“日本军人可不要敌人帮忙。(向德·约)你搞同性恋吧?”
劳伦斯(用英语):“他说你搞同性恋。是吗?”
德·约:“不是的。”
劳伦斯(用日语对原说):“他说你搞错了。”
原(笑着):“你们害怕同性恋。武士可不害怕同性恋。”
劳伦斯:“战争加强了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搞同性恋。”
原:“你们这帮人不是士兵。只不过是俘虏罢了。所以你们也不能用纪律约束自己。你就来求咱帮一把了!不知羞耻哟!”
劳伦斯:“原军曹,我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这时哨兵跑了过来。
原:“什么事?”
哨兵:“从宪兵队送来一名俘虏军官。”
原`对劳伦斯):“又增加了一个搞同性恋的。”

收容所的大门
宪兵军曹带着两名宪兵把塞里阿兹押送来了。
塞里阿兹在宪兵军曹身后痛苦地站着。
原带着哨兵走到宪兵军曹面前。
劳伦斯和德·约在后边注视着。
宪兵军曹:“宪兵军曹佐久间秀六从第16军宪兵队总部押送俘虏一名,请接收。”
原:“雷巴克申巴特俘虏收容所军曹原玄五,接收俘虏一名无误。”
宪兵军曹和两名宪兵敬礼后离去。
原(对塞里阿兹):“军官的姓名?”
后勤人员:“翻译。”
塞里阿兹:“杰克·塞里阿兹。英国陆军少校。”
劳伦斯惊叫起来。
劳伦斯:“塞里阿兹?杰克·塞里阿兹!?你就是“机关枪杰克”吗?这是怎么回事呀!”
塞里阿兹(觉察到对方):“早安,中校。”
当他刚要往前走的一瞬间,就摇晃着当场倒下去了。
劳伦斯:“杰克!”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奔了过来。
哨兵队的伍长窜上来挡住了他。
哨兵伍长:“站住,你!”
接着就动手揍起来。
在这一刹那。
“住手!”
余野维突然进来了。
原:“立正!”
全体立正。伍长也在敬礼。
余野维走了过来。
余野维(对伍长):“立正!”
伍长停止敬礼,直立不动。
余野维急促地喘着气。
余野维:“嗬!”
他吆喝了一声,同时用手里的鞭子抽打伍长。
德·约(英语):“别打了!住手吧!”
余野维凶狠地抽打着,伍长有点站不住了。
余野维总算不再打了,但他仍旧脸色苍白地在急促地喘息着。
这时,他突然回头看了劳伦斯一眼。
余野维(英语):“你!军官!你!你认识这个军官(指着塞里阿兹)吗?”
劳伦斯:“认识。我们一起在利比亚作过战。是和德国人交战。”
余野维:“原!立即送到医务室。”

司令室
余野维凝视着窗外,一语不发。
劳伦斯很焦急。
余野维(英语):“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容易接近吗?”
劳伦斯:“不完全是那样。(露出一种仰慕之情)”
余野维(他看着劳伦斯,神情变得凶起来):“做为一个军人呢?”
劳伦斯:“那是最优秀的了。第8军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机关枪杰克’,怎么翻译好呢?……很难找到恰当字眼……总之就是士兵中的士兵的意思吧。不过,您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呢?”
回答劳伦斯的是一阵不可理解的沉默。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原(声):“我是原。”
余野维:“进来。”
原走进来,敬礼。
余野维(好象怪罪原似的):“医生说什么啦?”
原(迷惑不解地):“噢,我没和医生讲话,把他送到医务室就立即……”
余野维:“笨蛋!(对劳伦斯,用英语)劳伦斯,你要尽快让这位军官康复!这是命令!”
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我不能接受照顾病人的命令。”
余野维:“这是命令!我会派给你日本军的医生。”
劳伦斯:“他已经没有希望了吧?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余野维:“原,你去派医生。”
原:“是。”
原走出去。
又有敲门的声音。
八岛(声):“我是八岛。”
余野维:“好的!”
八岛:“我把俘虏长带来了。”
余野维:“好的,让他进来。”
希克斯利走进来。看了看劳伦斯。
希克斯利:“劳伦斯!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和部下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你和日本人在一起的时间长吧?”
余野维(英语):“是我叫他来的。我想向你要一份俘虏人员中的军器和枪炮专家名单。”
希克斯利:“国际法上并没有规定,可以要求我提供与敌人合作的情报!”
余野维(发怒):“这里不是北非,我们也不是德国人!这里不存在日内瓦公约!如果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撤换你。”
希克斯利:“撤换?怎么一回事?(看着劳伦斯)换谁?”
劳伦斯开始懂得了余野维的意图。
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他说些什么?如果你知道,你应该告诉我。”
劳伦斯:“不知道。”
希克斯利(对余野维):“您答应过要改善我们的伙食。”
余野维:“你们跟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伙食,你给我开专家名单。”
希克斯利:“办不到!”
他满怀愤怒地看了劳伦斯一眼,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劳伦斯:“余野维大尉,你应该理解希克斯利。他是一位体面的人。”
余野维:“‘他们大伙全都是体面的人’。我要再选一位体面的人。”

收容所的大门
希克斯利在从司令部返回途中,发现了做工回来的俘虏们的队伍,随即停下脚步。
太阳正在下沉,在斜射的阳光中,这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精打采、步调不一的扛着铁锹的俘虏们的队伍,显出一副凄惨的景象。
当队伍走过来的时候,劳伦斯也从司令部回来了。
希克斯利和劳伦斯并排走着。
劳伦斯:“你怎么了?”
希克斯利:“要我们队的名单……我们跟他进行拖延作战!那个年轻的东条是不会料到的。你认为怎么样?”
劳伦斯:“日本人还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
希克斯利:“约翰,那些家伙们也会知道他们的战局在恶化。几个月以后就会见分晓的。”
劳伦斯:“既然如此,我们在这段时期里岂不更得好好活着吗?你应当稍微听听我的话。我是很了解日本人的。”
希克斯利:“我也了解他们。那些家伙是敌人。而且……你是英国军人。”
劳伦斯:“你说两个月就可以见分晓。然而这帮家伙却打败了俄国人。”
希克斯利:“是啊,你是哪个学校的?”
劳伦斯:“曼彻斯特。”
希克斯利好象要说“真不简单”,但他只瞪了劳伦斯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病房兵营
劳伦斯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往外抬俘虏尸体的人们打了个照面。
劳伦斯走进诊察室。
劳伦斯:“给塞里阿兹看病的是哪一位?”
“是我。”
一位身材高大的澳大利亚医生回答道。
劳伦斯:“情况怎么样?”
医生:“这么顽健的体格我还没见过。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
劳伦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复原?”
医生:“我给他打了镇静剂让他睡觉。大概得躺两个礼拜左右。”
劳伦斯:“医师长呢?”
医生:“我去叫他。”
医师长和大家讲着。
医师长:“各位请注意。这是劳伦斯中校。他从今天晚上开始,暂时一段时间都要在这里过夜。”
有人嘘嘘地吹起口哨来,好象很不平。
“果然如此。”
也有的人说:
“军官和搞同性恋的!”
发出各种各样的奚落声。
笑声四起。
劳伦斯笑着向摆在角落里的床边走去。
德·约没有笑,不安地从床上坐起来。

病房
夜。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一个人影走近门口来。
这是原。
原走进屋子里以后,用手电筒逐个照着一张张床铺往前走着。原的奇特的体形使他的举动显得分外奇怪。
原(小声地):“劳伦斯,劳伦斯……”
他在叫着。
他的手电筒的光照着正在熟睡的劳伦斯的脸,原走近他身边。
原:“今天来的那个军官在什么地方呢?”
劳伦斯(仍在睡梦中似的用日语说):“原军曹。”
原:“他在哪儿?”
劳伦斯:“总该在睡觉呗。”
原:“你带我去。”
劳伦斯往塞里阿兹的床铺走去。
原跟着他。
当原来到塞里阿兹床前时,他用手电筒照着。
电筒的光是正面照射的,所以塞里阿兹的眼睛动了一下。
劳伦斯急忙用手推了一下电筒,把角度改变了。
原:“这家伙既然是那么了不起的一个军官,为什么要当俘虏?”
劳伦斯:“与其说是当俘虏,不如说是投降了。”
原:“队长阁下……”
他刚一说,劳伦斯就发出“嘘”声制止他,让他坐到旁边的床上去。
原(坐到床上):“队长阁下为什么想让这个家伙当俘虏长,我真弄不明白。你知道其中的奥秘吗?”
劳伦斯:“不知道。”
原:“劳伦斯,你总该知道的。回答我!”
劳伦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当领导人的材料吧。”
原(声音很低,然而却很激烈):“劳伦斯,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更喜欢你。象你这样的军官为什么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你为什么不自杀?”
劳伦斯:“我们并不把这叫作耻辱。当俘虏是运气不好。我们也并不喜欢当俘虏。我们想逃跑,然后再同你战斗。”
原:“你撒谎!强词夺理!”
劳伦斯:“不,我们想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个收容所并不是最后的结局。我们不想走怯儒者的道路,我们才不自杀。”
原:“你们只不过怕死罢了!我可不一样。”
劳伦斯:“嘘,你想把病人吵醒吗?”
原:“咱17岁就自愿参军,头天晚上参拜了村里的神社,从那以后咱这个原玄五么,就把命献给国家了!”
劳伦斯:“嗯。不过,你并没有死啊!”
这时,塞里阿兹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原和劳伦斯都感到很突然地看着他。
塞里阿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前是原的脸。
塞里阿塞的目光凝滞了。
劳伦斯(走到他们两人之间,用英语):“不要紧,杰克。我是劳伦斯。你是安全的。”
塞里阿兹看着原。
劳伦斯:“原军曹不会伤害你的(看着原)。原军曹不会伤害我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人。”
塞里阿兹:“到底为什么,余野维那么热心帮助我?”
劳伦斯:“不知道。”
原:“什么?他说什么?劳伦斯。”
原看着塞里阿兹。
塞里阿兹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原。
塞里阿兹:“一张滑稽的脸……不过,眼睛挺漂亮……”
说着,他的眼睛好象被原的眼睛给吸住了似的闭上了。
这时,传来了有人走进病房的脚步声。
由医生(澳大利亚人)带路,余野维走了进来。八岛跟在他后面。
开头,劳伦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抱住劳伦斯的肩膀藏到床的黑影里去。
在医生的指引下,八岛向塞里阿兹的床铺走过去,他用手电筒照射着又走了两三步。他本来以为余野维会同他一道往前走。然而余野维却没有再往前走,他停住了。
这时,余野维示意八岛继续往前走。
八岛往前走。
强光照到了塞里阿兹的身上。
塞里阿兹动弹了一下。
余野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塞里阿兹。
抱在一起的原和劳伦斯,他们屏住呼吸悄悄窥视着。
余野维将视线从塞里阿兹身上移开,压低嗓音对医生说(英语):“快点治好!快点!”说着就调头走开了。

收容所的全景
拂晓。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最初的几道晨曦却己射进来了。
这亮光好象是暗号似的,随着它从远处传来两三声尖锐的喊叫声。

翻房
敏感的病人们恐惧地注视着窗外。
塞里阿兹已经醒来,他在倾听着喊叫声。
劳伦斯站起来走到塞里阿兹床旁。
劳伦斯:“不要紧吧?”
这时,一声尖叫象爆炸似的响起来。
塞里阿兹:“这是什么声音?那些家伙想干什么?”
劳伦斯:“他们想超越人类而走近神。他们是在过去当中活着的。”
塞里阿兹:“神在救他们啊,劳伦斯。(他听着那激烈的喊叫声)是余野维大尉的声音。”
劳伦斯:“他的声音简直象悲鸣,自从你来这里以后。”
塞里阿兹:“心里有话说出来不就完了吗。”
劳伦斯:“我觉得他这就是在说哪。”
塞里阿兹:“他和我都站在同一架梯子上啊。”
尖锐的喊叫声:“啊!”
德·约大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恐怖地望着窗外,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劳伦斯(走过来):“没事吧?”
德·约:“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司令部后面的剑道场
余野维跟八岛作对手,用真正的剑在练习古武道的基本功。
余野维的锋利的剑在发光。
八岛在迎击。
两个人在捕捉进攻的机会。
余野维在发出呐喊的同时猛烈击出一剑。
八岛好不容易才挡住了。
两个人退下去收好剑。
八岛的额头上渗出了血。
八岛:“我没接好,实在抱歉。”
余野维:“不要紧吧?”
八岛:“不要紧。”
原和植木来了。
两个人敬礼。
余野维:“什么事?”
原:“您正在练剑实在对不起。因为您最近练剑稍稍剧烈了些,植木有点担心。”
余野维看着原,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原:“再说,刺耳的喊声,让俘虏们心神不定。劳伦斯来了,他非正式地提出希望您多加关照。”
余野维(想了一下):“劳伦斯来了吗?”
原:“他在那儿等着哪。”
余野维:“好吧。”
说着他走出剑道场。
原、植木、八岛也跟着走了出去。
余野维在练剑场外边的墓地上和劳伦斯一道走着。
原跟随着他们,保持着一段短的距离。
余野维(用英语单刀直入地):“练剑的喊叫声使俘虏们有些动摇,是真的吗?”
劳伦斯:“是真的。”
余野维:“你本人动摇了吗?”
劳伦斯:“有些焦躁,但是并没有动摇。不过,病人……”
余野维:“那位病着的军官也是吗?”
劳伦斯:“塞里阿兹少校吗?他也有些焦躁。”
余野维(安下心来):“我并不想让俘虏们感到不安。”
劳伦斯:“谢谢,余野维大尉。”
余野维扫视着周围。
余野维:“如果我能在樱花树下的粉红色花瓣下宴请你们大家,该多么惬意啊。”
劳伦斯:“给我留下最深刻记忆的是雪。被雪覆盖着的树木。”
余野维:“那一天也是在下着雪。”
劳伦斯:“哪一天?”
余野维:“您不知道吗?1936年2月26日。”(注4)
劳伦斯:“啊,那一天。我正在东京,大尉先生也在东京吗?”
余野维:“不,我已在3个月前被调到满洲去了。我没在起事的现场。”
劳伦斯:“您后悔了吗?”
余野维:“同志们都被处决了。我却活下来了。”
劳伦斯:“明白了。您就是那些青年军官当中的一个呀。”
余野维凝视着劳伦斯,突然转向原。
余野维:“原!”
原:“是。”
余野维:“今天9点钟,执行金本的死刑。剖腹。命令希克斯利以下全体高级军官到场。被害者也到场。(用英语)劳伦斯,把那位病着的军官也带来。”

禁闭室后面的刑场
在正面的佛像前坐着的是金本。右侧是希克斯利和俘虏代表,左侧是原和日本兵。
整装的余野维在植木和八岛的随从下走来。
分队长:“立正!向所长大尉阁下敬礼!向右看!”
士兵们在敬礼,俘虏们也用各自的方式敬礼。
分队长:“向前看!”
余野维一面答礼,一面在俘虏中好象要找某个人似的巡视着,他看见了劳伦斯。
余野维(英语):“劳伦斯,那个有病的军官呢?”
劳伦斯:“医生不让来。”
余野维:“是你不让来吧?”
劳伦斯:“情况不太好。”
余野维(露出失望的表情):“被害者在场吗?站到前边来。”
德·约站到队列前。
希克斯利:“我是受命前来的。不过,我们并没有看这样的处刑的义务(他看着余野维)。如果您还有一点点人性的话,就请您允许我们离开这里。”
余野维:“没有勇气看剖腹的人可以把眼睛闭上,也可以向后转,但是不允许离开这里!”
希克斯利:“联军的军官们,在敌人面前是不准向后转的!”
余野维看着原。
原默默地示意开始。
助刀的伍长用水洗军刀。
伍长举起军刀。
伍长:“可以了。”
金本猛力将短刀刺进左腹部。发出了呻吟声。他呻吟着将刀按下去向右侧剖去。
伍长:“把头扬起来!”
伍长挥起军刀砍下去。
然而没料到就在这一瞬间金本向前移了一点,所以刀砍到了肩膀的骨头上。
金本:“啊!”
伍长(慌乱地):“混蛋,扬起头!”
于是他又砍了第二下,这次又砍到肩头上了。
金本向后仰去。
原:“混蛋!”
原把伍长推倒,拔出军刀。
两名士兵按着金本的身躯。
德·约吓得惊叫一声,从他的口中露出了舌头。
金本:“(哀号声!)”
原将军刀砍下去。
金本的死前的绝叫声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德·约的身体也瘫倒了。
劳伦斯和俘虏军官们都跑过来。
德·约的嘴角淌出了鲜血。
劳伦斯:“糟了!咬住舌头了。”
军官:“让他趴下!”
另外一个军官:“咬住了!”
余野维走近前来,看着。
余野维(日本话):“死得漂亮。原,鸣礼炮致意!”
原走到日本兵队前。
原:“四号以下三名,准备礼炮,上子弹。”
三名士兵在上子弹。
希克斯利(对劳伦斯):“走吧。”
周围的四五个人把德·约的遗体抱着举起来。
劳伦斯:“还没结束。”
余野维:“我们要表示敬意。”
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你总袒护日本人。”
希克斯利等人无视余野维和劳伦斯的阻拦离开去。
余野维(向日本兵们):“抓起来!”
日本兵飞跑到希克斯利等人的前边,举起枪。
余野维:“你们完全不想表示敬意吗?连对自己部下的士兵也不?”
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您错了。”
余野维:“在发表以前,不准将今天的处决和这位士兵的死泄漏出去。”
希克斯利:“为什么?如果您是正确的就无须隐瞒。”
余野维:“必须等正式发表!那才是正确的方法。我是正确的。劳伦斯,我不正确吗?”
劳伦斯:“余野维大尉,您错了。不,我们大家全都错了。”
余野集(大怒):“作为惩罚,收容所全体成员今明两天停止工作,兵营内禁止饮食,实行48小时‘修行’。纠正精神上的萎靡不振!好了。”
他说完后立即转身快步走开了。
希克斯利(对劳伦斯):“‘修行’,这是怎么回事?”
劳伦斯:“那是日本人用来纠正懒惰的一种方式。”
希克斯利:“懒惰?!不是开玩笑吧?”
劳伦斯:“好了,你听我说,他指的是精神,他想用停止饮食的办法,给我们的懒惰中断营养。”
希克斯利:“他怎么会相信这种无聊玩意儿?!”
劳伦斯:“他也未必相信!不过,也许你会奇怪的是,如果我们停止饮食,余野维也会停。”

收容所的全景
传来病房兵营里点名的声音。

病房兵营
病房中正在点名。
点名人:“菲赞特!”
菲赞特:“有。”
点名人:“米尔斯!”
米尔斯:“有。”
点名人:“伊巴特逊!”
伊巴特逊:“肚子瘪了。”
点名人:“阿达姆斯!”
阿达姆斯:“有熏肉蛋就好了。”
点名人:“巴库斯塔!”
巴库斯塔:“请给点牛排和羊肉饼吧。”
笑声在患者们中间扩散开来。
在点名人的身旁站着的后勤人员面露愠色,但是由于劳伦斯也在笑着,他也就再没说什么话。然后用鳌脚的英语说。
后勤人员:“再忍耐十二三个钟头就行了。”
他也只说到这种程度。
点名人:“马克利!”
马克利:“能给点威士忌吗?”
点名人:“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给两份!”
点名人:“德·约!”
正在大声笑着喧哗着的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后勤人员向点名人说:“叫下一个!”
这时有一个人说:“他死了!”
“死了!”
“死了!”
人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了。
后勤人员(慌张地):“没有死。过两三天就回来。”
有一个人说:
“德·约被杀死了。”
这句话几乎是低声细语的独白。
后勤人员紧张起来,挥起他手中的棒子。
劳伦斯举起手制止了后勤人员。
后勤人员放下了棒子。
劳伦斯(用日语):“谢谢。”
后勤人员(对点名人):“下一个!”
点名重新开始。
点名人:“克雷格!”
克雷格:“有。”
点名人:“斯密斯。”
斯密斯:“有。”
点名人:“塞里阿兹!”
没有人回答。
劳伦斯向塞里阿兹的床位走过去。
劳伦斯:“到哪儿去了?”
邻床的人回答说:
“他说马上回来。”
后勤人员:“塞里阿兹少校一名行踪不明。”
劳伦斯:“他不会不回来的。就讲全体人员没有异常好了。”
后勤人员:“那样不成。不能不报告!”
说着就要往外走。
劳伦斯:“请等一下。”
说着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后勤人员满脸怒气,甩开劳伦斯扯着的手腕跑开了。
这时,塞里阿兹从入口夹着一个装满鲜花的篓子进来了。
后勤人员(对劳伦斯):“他是塞里阿兹?”
劳伦斯(用日语):“是的。”
后勤人员(对塞里阿兹):“那些花是怎么回事?”
塞里阿兹:“吃的东西呀!”
后勤人员:“是吃的东西!?”
说着气愤地走了出去。
塞里阿兹:“想要白花,但是没有。”
劳伦斯拿起一朵花。
劳伦斯:“是为了德·约。”
塞里阿兹:“劳伦斯,你说点什么吧。”
劳伦斯把花供在德·约的空床上,从马太福音第6章第9节开始背诵。
劳伦斯:“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注5)
塞里阿兹把花递给患者。接着他把手伸进篓子底上一个接一个地拿出馒头递给患者。
患者惊呆了。
塞里阿兹又向下一个患者送花和馒头。患者兴奋得叫出声来了。
塞里阿兹:“嘘!”
他不准他出声,又接着一个个递下去。
有一个患者喊着:
“再给我一个吧。”
这个声音使劳伦斯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
劳伦斯:“杰克,你在干什么?!如果不遵守‘修行’……”
希克斯利从窗口往里面窥视。
希克斯利:“做这种事?”
劳伦斯:“是我许可做的。病人需要吃东西。”
希克斯利:“你变了。‘修行’怎么办?这花是干什么的呢?”
劳伦斯:“献给德·约的。”
患者们唱着赞美歌走过去献花。
塞里阿兹(对希克斯利):“不是他许可的。这是我的主意。”
希克斯利:“嗬,是吗?劳伦斯,我有话跟你说。”
劳伦斯走到窗口去。
希克斯利:“余野维想要调换俘虏长的计划(他看了塞里阿兹一眼)你知道吗?”
劳伦斯:“听说过。”
希克斯利:“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劳伦斯:“因为那只不过是私下议论而己。”
希克斯利:“你讨厌我吧。”
劳伦斯:“是余野维讨厌你。”
希克斯利:“劳伦斯,你是聪明还是愚蠢,我还没有看透。不过,我要跟你说一点。想让我答应开列军器专家名单,绝对办不到。明白吗?”
劳伦斯:“啊。”
希克斯利:“另外,我也不会辞掉俘虏长的职务。你对余野维讲好了。我决不辞职!”

剑道场兼审讯室
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余野维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他在盘腿打坐,胡子长长的,看起来象个病人。

收容所的大门
劳伦斯从病房兵营返回军官宿舍。
原率领一分队的士兵跑步前来,原叫士兵们散开。

病房
正在唱着赞美歌:“赞美我主耶稣。”
患者甲(从窗口往外看):“检查的来了!”
好几个俘虏把没有吃完的馒头急忙藏起来,赞美歌也停下来了。
塞里阿兹:“别浪费掉。吃吧。责任由我负。继续唱呀。”
塞里阿兹唱起来。
有两三个人随着他唱,但是由于塞里阿兹五音不全,他们都笑着停下来了。
塞里阿兹:“继续唱!”
塞里阿兹又一个人继续唱下去。
但这次没有人跟他唱了。他好象嘲笑自己人无能似地苦笑起来。
而当他的笑声中断时,大家注意到了摆在德·约床上的花和圣经。
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说:
“得把德·约床上的花收起来。”
塞里阿兹:“不行。就这样摆着好了。”
说着他便走过去,象要守护德·约的床似的在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家深为不安地看着塞里阿兹。
两名士兵和两名文职后勤人员闯了进来。
文职人员甲(用英语):“全体原地不动,检查。”
士兵甲:“你们什么东西都没吃吧!”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胡乱地翻腾他身边床上的东西。
文职人员甲:“如果藏了什么东西,还是先拿出来好!”
忽然,有四五个人没吃过的和刚刚吃了一点的馒头被搜查出来了,挨了一顿凶猛的嘴巴。
士兵甲:“都是一样的呀!”
士兵乙:“从哪儿弄来的?"
被搜查出来的患者们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文职人员乙(用英语):“是谁拿来的?说!(他勒住一个患者的脖子)”
士兵甲看到了德·约的床。
士兵甲:“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这些花是干什么的?”
文职人员乙:“(翻译他的话)。”
塞里阿兹慢慢伸手拿起花,放进嘴里吃掉了。
士兵甲(吃惊地):“吃了?”
文职人员乙:“你,有神经病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
塞里阿兹:“花和馒头我都尝过了。不过,还是花好吃。”
他笑着又吃了一朵花。
士兵甲、文职人员乙奔到塞里阿兹面前,把他痛打一顿,然后硬拉着他走。
士兵甲:“你小子!想抵抗吗?!”
余野维乘坐的吉普车驶近入口处。
拖着塞里阿兹的士兵们在车前停下来。
吉普停住了,余野维从里面下来。
士兵甲:“这家伙,吃了花和馒头!”
原和劳伦斯赶来。

病房兵营外边
塞里阿兹手里拿着一朵花,脸上甚至还露着微笑站在那儿。
余野维还没找到合适的话。
这时,从病房传来了赞美歌的歌声。
原奔到窗口。
原:“住口!这个混蛋!住口!给我住口!”
他叫喊着,用藤棍敲着窗玻璃。
原:“停下来,你这个混蛋!”
赞美歌声停了。
原(走回来):“劳伦斯!……他们唱的什么?”
劳伦斯:“在练唱圣诞歌。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
原:“说谎,是举行葬礼吧?”
他大叫一声就用藤棍猛力抽过去。
劳伦斯被打倒了。
原慢慢地把视线移到塞里阿兹身上,继而又仰视着余野维。
余野维(看着塞里阿兹):“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你是个祸神?!”
塞里阿兹:“是的,对你来说,我很想当个祸神。”
说着他把花吃了。
余野维:“带走!”
士兵们把塞里阿兹带走。
余野维虽然没有看他们,但他的心却被吸引住了。
劳伦斯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来。
劳伦斯(用日语对余野维说):“他不是祸神。是人!你别迷信了!”
余野维大怒。
文职人员甲这时跑了过来,说:
“在病房里发现了无线电广播收音机。”
他把一个用水桶改制的收音机递给余野维。
余野维拿过来看着。
余野维(对劳伦斯):“你是在这里过夜的。你得提供证词。”
劳伦斯(闭上眼睛):“啊!上帝呀!”

紧闭室的入口
八岛出其不意地来到哨兵面前。
哨兵(惊讶地):“谁?!”
八岛:“借一下钥匙!”
哨兵:“我跟您一道去吧。不能给您。”
八岛:“是所长的命令!”
哨兵:“所长今晚不来吗?”
八岛由于惊异,一时不知所措。
八岛:“所长会来吗?”
哨兵:“每晚都来。”
八岛:“干什么?!”
哨兵:“巡察呗。还用说吗?!”
八岛:“最好还是把钥匙借给我!”
事不宜迟,他决心要用力把钥匙夺过来。
哨兵(不服从):“住手!”
八岛:“你小子!”
他突然拔出刺刀刺进哨兵的肚子里。
哨兵倒下。哨兵的手还紧紧地握着挂在腰间的钥匙,八岛把钥匙从哨兵手中摘下来,走到里边的门前。
八岛打开锁,系上缠头巾走了进去。

禁闭室
八岛来到塞里阿兹的单人牢房跟前。
还没有睡着的塞里阿兹,装作熟睡的样子。
八岛打开锁进来了。
八岛:“喂!”
八岛打算怎么干呢?
打算当场把他杀死呢,还是打算拉出去处决呢?八岛没有拿定主意,这使得他不知所措。
焦急之下,八岛一下子拔出刺刀捅了过去。
塞里阿兹来一个大翻身闪了过去,抄起当被子使用的地毯把八岛蒙上,用手做刀砍起来。
八岛象积木似的塌下去了。
塞里阿兹拾起掉在地上的刺刀,亲了亲地毯就把它夹起来走出去。
塞里阿兹:“劳伦斯……劳伦斯!”
他喊着。
塞里阿兹走进营房紧里头。
塞里阿兹:“劳伦斯!”
正在叫着,仔细一看,劳伦斯被捆在一根柱子上。
塞里阿兹:“咱们散步去!”
于是用刺刀切断绳子。
劳伦斯:“杰克!”
塞里阿兹:“天哪,好了,从这里出去!我扛着你走。”
塞里阿兹把劳伦斯抱起来。
劳伦斯:“不行,地下铁通不到这儿。”
塞里阿兹:“没关系!这里有余野维大尉送的波斯地毯。”
劳伦斯:“不行……”
然而塞里阿兹一个箭步就蹿到门外去了。
劳伦斯:“你的脚不会听你的话。”
塞里阿兹:“那我就背个日本兵吧?他会比你轻得多。”
劳伦斯(笑着):“杰克,你直蠢。”
塞里阿兹怀着一种希叙乌斯(注6)的心情和表情,一步一步向出口走去。
可是余野维早已在那儿等着了。
塞里阿兹放下劳伦斯。
塞里阿兹:“您是来取地毯的吧?”
说着把地毯放下来。
塞里阿兹握着刺刀摆出的那一副无懈可击的预防架势,俨然象一位古代的战士。
开始,余野维不眨眼地凝视着塞里阿兹,他的内心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透明的昂扬的情绪,于是他怀着一颗绽开喜悦之情的心,拔出军刀,摆好姿势,把剑尖瞄准对方的眼睛。
余野维想塞里阿兹是做得出的!
但是在塞里阿兹的碧蓝的眼睛里燃烧起来的火焰熄灭了,他握着刺刀的手垂了下去,刺刀插进地里。
余野维(用英语):“为什么不交战!打死我,你就自由了。”
但余野维心中明白他说的话是不现实的。
塞里阿兹也仿佛心照不宣似的淡淡地微笑着。
这时,原带著部下出现了。
余野维放下剑。
原:“我杀了他!”
说着就拔出手枪,准备向塞里阿兹射击。
余野维走到原的面前。
原惊愕地盯着余野维。
劳伦斯(仍倒在地上,向塞里阿兹说):“余野维好象有点喜欢你。”
余野维(他没有看塞里阿兹):“回房间去。”
原:“是!”

八岛捂着被塞里阿兹打断了的右手,坐在余野维面前。他不能端坐,蠕动着身体痛苦地说。
八岛:“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从一开始我就决心要为自己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愿以死谢罪。”
余野维:“能用左手剖腹吗?”
八岛:“能。”
八岛从地上拔起塞里阿兹插进去的那把刺刀,勉强用左手握紧了它。
余野维(沉痛地):“为什么你要杀他。”
八岛:“队长殿下,那个男人是搅乱队长殿下心灵的恶魔。”
八岛将刺刀捅入肚子里,然后将自己的全部体重都压在刀上,他断气了。

剑道场兼审讯室
植木把劳伦斯押送来。
进到屋里以后,劳伦斯看到里面设了一个小的祭坛,原正坐在祭坛前念经。
余野维坐在祭坛旁边。
劳伦斯往祭坛方向走过去,余野维指示他坐在他的对面。
余野维(看着劳伦斯的坐姿,用英语):“啊,能正襟危坐,一定大有作为。”
劳伦斯:“您的部下不蛮横动武,我还能坐得端正些。”
劳伦斯看着祭坛。
余野维:“余野维的侍从。昨天晚上剖腹了。自杀不会给家属抚恤金。所以原要按光荣战死来呈报。这是他的葬礼。”
劳伦斯:“原军曹很亲切啊!”
余野维:“托原的亲切之福,你的妻子也可以从英国军队得到年金。”
劳伦斯(受到冲击):“畜生!”
劳伦斯端坐着的身子不由得想站起来。
啪的一声!植木的竹刀打在他的背上。
植木:“坐正!”
劳伦斯无可奈何地正了正姿势。
余野维:“本军官今天早晨已经签署了原的文件送到雅加达司令部去了。批件很快就会下达。等收到批件后,随时可以处决你。”
劳伦斯:“这样一来原军曹就高兴了吧?"
余野维:“是你把收声机带到收容所啦!”
劳伦斯:“您总该知道这是撒谎。”
余野维:“撒谎?不是你是谁?我们必须惩办一个人,不惩办是不行的。”
劳伦斯:“为什么?你们宁愿不惩办罪行,而惩办一个无辜的人吗?”
余野维:“是的。”
劳伦斯(愤怒地):“原来如此,有罪行就得惩办。因此我就非死不可吗?你们不管惩办谁都可以吗?”
余野维:“正是这样。”
劳伦斯:“说不定您是吉伯和萨里万那出戏的祟拜者吧?”(注7)
余野维:“什么?”
劳伦斯:“我大概想错了。你们那样做是要我为你们信奉的秩序而死吧?”
余野维:“对了。你终于懂了。为我而死。”
劳伦斯:“懂了。不过我不会为你去死。我若是撒谎你就满意了吧,原军曹?!我若是撒谎说收音机是我带进来的,你就心满意足了吧,原军曹!”
原面不改色,继续读经。
劳伦斯:“原军曹!”
说着他要站起来。
植木用竹刀砍他。
劳伦斯倒下去。
余野维:“罢了!”
他制止植木再砍下去。
劳伦斯坐正。
汗从他的前额流出来。
余野维开始跟着原低声念经。
劳伦斯几乎要全倒到地上去似的。不过他想挺住。
继续念经。
劳伦斯用他那模模糊糊的目光看到,不论在余野维的眼里或是原的眼里都溢满了泪水。
劳伦斯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使尽他剩下的全部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劳伦斯:“这就是你们的神的本性。污秽的神造出你们这群家伙来!最好让你们在肮脏的地狱里烂掉!”
劳伦斯跑到祭坛前边,发疯似的把祭坛翻倒。
被惊呆了的植木一下子扑到劳伦斯背后,从他的腋下伸出双手勒住他的脖子。
余野维:“算了,带回牢房!”
植木:“是!”
劳伦斯:“等等,你们怎么处理塞里阿兹?”
余野维:“和你没关系。”
劳伦斯:“不会因为带收音机进来这样小事把塞里阿兹处死吧?”
余野维:“你的朋友己经让我失望了。死前你想会会他吗?”
劳伦斯点头。

禁闭室中
劳伦斯由植木率领的几名士兵押送着,走进塞里阿兹隔壁的一个房间里。士兵们的脚步声在远处消失了。
剩下了劳伦斯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
(声音)“劳伦斯!”
传来塞里阿兹的声音。
劳伦斯:“杰克!”
他欣喜若狂地想要移到墙壁跟前去,但因为身上有伤疼得不能动弹。
塞里阿兹(声):“劳伦斯,你那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劳伦斯:“你稍等一下。”
说着爬到墙边来。
劳伦斯:“发生了点变化。我估计错了。”
塞里阿兹:“噢……没有救了吗?”
劳伦斯:“啊?”
塞里阿兹:“你认为没有办法了吗?”
劳伦斯:“都是那个倒霉的收音机搞的……余野维讲了一件很奇妙的事。他说‘你的朋友让我失望了’。”
塞里阿兹:“究竟怎么回事呀,这帮家伙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的呢?”
劳伦斯:“不明白。他们是充满不安全感的国民。单个的个人什么也干不成。所以整个集团都发疯了。真想让他们别再揍人啦。我对日本人个人并不抱恶意。”
塞里阿兹:“是这样。不过劳伦斯你的名宇是什么?”
劳伦斯:“约翰。”
塞里阿兹:“约翰……是约翰·劳伦斯喽。晚安,约翰·劳伦斯。”
劳伦斯进入梦境。
塞里阿兹靠着墙,陷入自己的思念中。

单人牢房
在黑暗中听到了叫声。
劳伦斯从极短暂的睡梦中醒来。
塞里阿兹(声):“约翰,你怎么了?”
劳伦斯:“做梦了。女人的事……”
塞里阿兹:“我听着象喀嚓砍了一声似的。”
劳伦斯:“和这个人,只见过两面。”
劳伦斯慢慢坐起来,靠在墙上。
劳伦斯:“去年的圣诞节。在新加坡陷落前不久,大街上和旅馆里到处都是逃难模样的人。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那个女人与众不同。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我是很害怕的。当我们谈到战争的话题时,那个女人要求我说实话,我说了。第二天一早,我们本来约好一道用早餐的,但在她还没来以前我被派到别处去了。日本军一登陆就开始交战了。几天后,当我又回到那个旅馆的时候,原来那个女人还在那儿。特别奇怪的是,还是在和我分别时的那同一个地方。就好象是她刚刚出去买了一盒香烟回来了似的……杰克,我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

塞里阿兹的单人牢房
塞里阿兹没有回答。他抱着两膝靠墙一动不动地坐着。
塞里阿兹的耳中响起了一首歌的声音。这是一首具有新西兰的朴素而透明的旋律的曲子。
“跑吧,跑吧,
在阳光下,跑吧,在月色中,
跑吧,跑吧,穿过黑夜……”
当他感到微微地听见了这歌声的时候,它却又立即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模糊地听到了一个少年叫他的声音:
“杰克!”
然而,他身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塞里阿兹突然象火焰熄灭了似的感到一阵孤寂。
劳伦斯(声):“杰克,你在吗?”
塞里阿兹:“噢,在呀!”
劳伦斯(声):“你怎么了?”
塞里阿兹:“过去的事了。多少次,有多少次。该我说了吗?约翰?”
劳伦斯(声):“是的。你坦白吧。”
塞里阿兹:“遗憾的是,我没有经历过什么了不起的罗曼蒂克的插曲。我的专长是背叛。”

庭院中的花园
少年的塞里阿兹(12岁)在找他的弟弟,他来到花园里。万紫千红的鲜花在朝阳中争芳斗艳。
从花园的中心送来弟弟的沁人心脾的歌声:
“跑吧,跑吧,在阳光下,
跑吧,在月色中,
跑吧,跑吧,穿过黑夜,
遥远的地方燃着火光,为了我长久等待的人儿。”
塞里阿兹发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弟弟,走近他身边。
弟弟(6岁)金发、白皮肤,他那双大眼睛,透明般湛蓝,在他的后背上有个瘤子。
弟弟(注意到他):“杰克!”
塞里阿兹:“你怎么会有时间为这首诗作曲的呀?”
弟弟:“在哥哥去学校的时候呗。”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塞里阿兹,过了一小会儿,又去浇花了。

教堂
塞里阿兹和弟弟在教堂里。合唱赞美歌。他们两个人后边的一家人用很高的跑了调的声音唱着。弟弟捅了一下塞里阿兹。
弟弟(小声地):“哥哥,跑了两个音程。”
塞里阿兹笑了。
弟弟也咯咯笑着。
塞里阿兹:“嘘!”
嘘声使得那跑调的声音显得更加可笑。
身后的一家人用严厉的目光瞪着他们。

村头的小道
塞里阿兹?

 6 ) 自省与救赎

    或者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缘法,无意间萌上的一首曲子竟然带着我找到了这么一部直击我心灵的电影。然而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在观影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些介绍,全部紧紧抓住的单单是homo这个卖点。观影结束之后上豆瓣标注,我不敢轻易点下那个gay的标签,这部电影讲述的不是gay的故事,而是通过禁忌之恋将矛盾推上一个不可调和的绝境,而这部电影真正的主题,我姑且定义为——自省。

    先从背景说起。电影根据英国作家Laurens van der Post的小说The Seed & the Sower改编,作者名大概就是电影中第一人称视角,Mr.Lawrence的原型。而有趣的是,电影名和原小说强调的主人公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电影最后,Mr.Lawrence和原回忆的时候说,It was is if ,Celliers by his death,sowed a seed in Yanoi(世野井),then we might all shared by its grows.(没找到英文字幕,我用我杯具的听力自己慢慢听的,错了表打)正是呼应了原著the seed & the sower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Celliers和世野井才是这部电影的主角,然而若电影真的这样拍摄,这个故事将仅仅是一个讲述人道、恋情与战争、武士道冲突的故事,仅仅是一个战争中的故事,仅仅是一个反对战争的故事。显然,这是不能满足大岛渚的,作为二战的失败方,在悲痛之外,日本人对这次战争有更多的思考与理解,这些思考与理解,大岛渚借Lawrence和原之口娓娓道出,响亮的停留在原那句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Merry Christmas,Mr. Lawrence"上。

自省一.残暴

    在电影的开始,原是以一个残暴化身的形象出现的,严格执行武士道,用拳脚和兵刃的恐惧统治着整个兵营,无论是日本士兵,还是欧洲战俘。容貌俊秀的世野井则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更加绅士、冷静,愿意尝试交流,追求真相和正确。而随着电影的深入,残暴的漩涡不能把相对单纯的原拉的更深,却在一个个矛盾冲突中于思考的世野井面前展开了一个地狱。原的残暴是战争在无知的底色上肆意的渲染,他只是单纯的为了他们高高在上的武士道与统治阶级着意塑造的“该死的神祗”,因而直到电影的末尾,那个脱去了残暴的祥和的原和尚,依旧会问:”but I don't understand,my crimes were no diffrent from any other solders."而世野井陷入的却是一种更加可怕的境地,自己坚信并追寻的“正确”一再受到动摇,甚至发于自心的恋慕与彷徨都在冲击着曾经坚不可摧的信念,他正是被信念的崩塌逼入了疯狂,焦躁的妄图通过处死Lawrence来证明自己的坚定,进而发展到疯狂的用残暴的手段打压一切动摇自己的人事物。然而最终,残暴也不能给予他任何答案,只能带他走向毁灭的深渊。直到Celliers在他的心中播下种子,残暴的人们才发觉,残暴只能带来问题,而从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自省二.错信

    世野井和原的残暴都来源于坚信不疑的错误的信仰,并且偏执的认为世人当有和他们相同的信仰。这种信仰在很长的时间内支配着整个日本民族,电影中下至solder上至captain,他们不停的问:“为什么你会投降呢?”“日本士兵是不会屈服于敌人的。”“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切腹。”“为什么不自杀呢?如果你自杀,我会尊重和钦佩你。”当一种过于狂热的信仰取代了本应予以生命的尊敬,死亡倒成了神祗赐予的荣耀——如此可笑的事情一旦真实的发生,反而变成了让人蓦然无言的沉重。Celliers的出现正是猛烈的将生命之美好与所理应受到的尊重狠狠的摔在世野井的面前,并不畏惧死亡,却无比热爱生命,正是这样的存在动摇了世野井的信仰。唇边叼着火红的鲜花,笑容肆意张扬的Celliers耀眼而夺目,大约正是这样鲜活的美丽,让世野井深陷其中,却也在信念的冲突中痛苦不堪。从将Celliers自死刑场带回战俘营开始,世野井已经渐渐开始了对生命的尊重,然而他却并不愿相信,践踏了生命之美丽的,正是他坚信多年的信仰,世野井像个走钢丝的人,试图在冲击与原有信仰间寻找平衡,他端着剑面对企图带着受伤的Lawrence逃走的Celliers绝望的说:“为什么不和我决斗,如果你打败我,你就自由了。”也正是这种不愿承认错误的固执错信,将他卷入万劫不复。
    大岛渚没有过多的着笔描述世野井的悔悟,他只是借Lawrence之口告诉我们,在生命的最后,这位一生奉行武士道的军官留下的愿望,是将爱人的一缕头发供奉在家乡的神社。这何尝不是答案呢,最终,他选择的,是发乎于人之本心的爱恋和祝福。而Lawrence则在影片结尾告诉我们,会犯下这种错误的并非只有被神蒙蔽的狂躁人群。“You(指原上士) are the victim of man who thinks they are right, just as one day,you and your captain Yanoi,believe absolutely that you were right.”无论战败者还是胜利者,一旦站上了强势的立场,竟都脱不开这样偏执的错信,而对错信的反省,也不当仅仅属于战败方。

自省三.抛弃

    在这个军营中的故事里,Celliers是一个sower,而在年少的故事里,Jack Celliers却独自经历了残忍、错信和抛弃。将不受欢迎的弟弟留在人群中,因为相信保持自己的“受欢迎”才是重要的,残忍的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着残忍的少年们的嘲笑和戏弄如何让歌喉灿烂的弟弟从此不再开口歌唱。少年时的抛弃是Celliers巨大的心结,也正是经历过,正视了这些错误,才成就了有着迷人双眼的青年士兵。也正因为如此,Celliers无法抛弃世野井。是的,抛弃,在captain和战俘的身份之外,世野井就像是一个不安的孩子,急切的寻求着答案和肯定——日本人眼中宣誓最后的骄傲的切腹刑场,却让一名俘虏因忍受不了残忍而吞舌,世野井急切的问Lawrence:“我错了吗?”世野井的迷茫和Celliers的坚定,决定了这场感情中两人的地位。世野井一天天的狂躁,无法用语言传达的Celliers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纠正和引导,救出无辜代罪的Lawrence,护在即将被处决的英军长官身前,他将世野井追寻却又推拒的人性的真实正确和美好,用最直接的方式铺摊开——干脆而坚定的两个吻,即便清楚将要付出的代价。对Celliers而言,没能在弟弟需要的时候伸出手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而在世野井迷茫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将他引上正确的路途,将他的灵魂自邪灵处救赎,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救赎。最终,在那个美丽的花园里,Celliers找回了他曾经抛弃的美好。


    故事在月色下的蝶影处戛然而止。确实,关于Celliers和世野井的故事已经不需要再讲述什么了,翩然落下的纯白蝴蝶,我们何妨将它看做是一场蜕变的盛开?电影却将最后的几分钟留给了Lawrence和原,留给了他们的回忆,将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原上士笑起来好生天真的面孔上,定格在真诚的“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里。
    BGM适时的响起,那样的故事之后那样单纯的面孔,刚刚好,让人心酸,也欣慰的潸然泪下。

 短评

这部电影是摩羯座大集合,大卫·鲍伊,北野武,坂本龙一,都是摩羯座。

7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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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龙一被David Bowie当众香了之后直直地晕了过去那里是我看过的最有趣的镜头。音乐起得毫无征兆,亲得也毫无征兆。真心喜欢坂本龙一的音乐,没想到他本人长得真好看,尤其是有北野武的陪衬orz。说到底,这是一群音乐人和导演玩票战争版莎乐美的故事吧?XDD

12分钟前
  • 狼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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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本龙一简直太禁欲了好么!禁欲系男主最容易被一点点擦边球的甜头撂趴下了好么!事实证明他也确实被撂趴下了好么!我靠这片儿实在拿人!

13分钟前
  • 大-燕-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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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Bowie那一吻,我怎么看着想笑,哈哈哈

18分钟前
  • 扭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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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岛渚的导演手段几乎可用“粗暴”来形容。虐待观众精神的手法已经登峰造极无人可比。

20分钟前
  • 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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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渐入佳境的电影,后劲绵长,情感冲力极强。1.以东南亚战俘营为空间,经由跨国别、跨种族、跨敌我的同性情谊来表达反战主题,全片除劳伦斯的自白外,未涉及女性,却将男性的战争罪愆、暴力之恶与作茧自缚呈露得无以复加。东西方文化隔阂与交撞则似[桂河大桥]。2.角色有血有肉,令人难忘:善良温润、每每充当调和者的劳伦斯先生,为少时的懦弱背负一生情债、以自毁式的无畏来赎罪的杰克,既笃信武士道又情感丰厚、陷入内外挣扎之渊的世野井,还有粗野蛮横却也显露惜敬慈心的大原上士。3.坂本龙一的电子乐动人至极,空灵的[Ride, Ride, Ride]真若天籁。4.结尾北野武的问候与定格,是我听过的最悲怆而诚挚的“圣诞快乐”祝福。一如伽达默尔所言,节日让沉沦的人们重新体味本真时间与生命,让分离者重返原初共在。(9.0/10)【2021.6.20.SIFF天山重温】

22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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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勇气说出自己是“协犯”的年轻士兵,在恋人死后咬舌自尽;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爱上敌人的军官,割下了一络爱人的头发;没有勇气捍卫残疾兄弟的男孩,最终站出来保护战友。战争之下两种文化观念的碰撞幽默又残酷。画着菊的香烟在内敛者的手中燃烧,刀一次又一次地挥向自己。

24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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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是JACK在YONOI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并持续表现;副线是LAWRENCE在HARA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持续隐藏,在酒醉时和最后的会面时展现,并压倒一切。压抑的同性情感(爱情与友情)与不同背景的文化差异/思维方式交织在一个颓丧、隔绝、无望的背景之中,令人叹息。配乐无疑神来之笔,神秘、清澈、徘徊。

26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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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北野武坐在那里,剃了光头,笑着说:我想一直醉下去。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眼睛就红了。谁能想到看这部电影居然被北野武打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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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D, 36岁穿上校服还是16岁样,偏心成什么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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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们吧,搞音乐就搞音乐了还来演戏,演戏就演戏吧还长得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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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实在是一个焦虑的民族啊,动辄陷入集体疯狂,切腹就跟切西瓜一样。不同文化对尊严和价值的理解隔着千沟万壑。那一吻是否也是对童年的救赎?憨直可爱北野武...

38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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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Go back!Go back!”“么么”

40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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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啊这是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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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不认为这片子想讲的是一个凄美的同志故事,我觉得在战争年代士兵基本都被迫成了gay,这是一个历史问题。片子讲的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劳伦斯说日本是一个焦虑的民族,自己没法做事,只能大家一起来。其实我觉得东方民族都很焦虑,这个问题不知如何解释。西方看待东方的那些“神”,十足荒诞。

46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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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一堆篝火,在为久候之人燃烧”

48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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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伊的吻,释放和复苏了Yonoi 囚禁的灵魂,也拯救了自己与诸人。日本民族普遍的焦虑的背面,是深重的压抑与克己,在他们的各种道与主义里,找不到“我”这个字,从而也看不到“人”。大岛渚非常敢下狠手挖病根。

53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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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国主义的冷酷与日本武士道精神的严苛也无法掩盖原始的真实爱欲,那恶灵的惊世一吻,扰乱了武士的心,瓦解了一切阻碍本我的伪饰之物。让亡人发丝伴随夜井的灵魂回归故土,让安放的思绪也随风而逝,来年开出的鲜花将不必再面对刺刀,而只需迎接所爱的人|若能使时光回溯,请再为鲍伊剃发一绺。

55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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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被埋在土里的镜头难道我小时候在大荧幕里看到过?总之坂本龙一太帅,太帅了!!

58分钟前
  • 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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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龙一的配乐超越时代的洋气,精灵纤细,但是太漂亮了反而跟电影不太搭。另外,整部电影英方蹩脚的日语和日方蹩脚的英语都让人烦到不行,明明在热带大家个个都跟伤风了似的鼻音奇重,著名的那对基美则美矣,演得不是很有感觉,倒是北野武和劳伦斯的演员表现出色,最后一幕莫名催泪,加一星

1小时前
  • 黄青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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