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我的失恋日记
一个失恋的女孩,带着点恹恹的神气,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田园、小镇、山地、海滩和巴黎街道,消磨她两个月的长长假期。日历一张张地翻过去,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停不下来,独处或是与亲友、陌生人相处,都不能消解她心中的了无情绪的索然。
第一次看埃里克·侯麦的电影,对那种白衣素服式的极简主义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整部片的音乐少到近于无,一幕幕散淡的生活常境掩盖了故事情节本身,电影里的人物不停地行走、说话,似乎在固执地寻找和解说着什么,却又纠缠在种种不明的情绪里,焦虑不安地等待着云开日出的一刻。
Marie Rivere饰演的女主角史德芬,是我喜欢的女孩类型,长得不甚美,像牵牛花般苍白、纤细、敏感,然而固执,多多少少有点自闭。心思像逆光下的树叶一样幽暗明灭,一头黑发欲理还乱地纠结。看着她在片里和一心想帮她走出失恋阴影的女友絮絮地争执,对着朋友一家人不厌其烦地解说她的素食主义的样子,着实叫人又怜又爱。在这群随遇而安享受阳光、美食,满足于恋爱和寻欢的人们中间,她显得那样孤独和不合时宜。
很难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女孩了。当她在花丛下、山林里一遍又一遍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地流泪呜咽时,我明白那种孤独感已经如此深重地渗入了她的生命里。也许真正令人挂心的已经不是"那个人",她只是为了心中难以排遣的情绪在哭,她的悲伤像大海在风雨里掀起了浪花,久久不能平息。但是她在内心的独白里奔走冲突,虽然迷惘,但却不会轻易被动摇,虽然寂寞,却始终保持一份淡定自若的神气,就象在海洋混乱、芜杂、浮燥的表面之下,在接近海底的地方,自有一番宁静开阔的气象,水在那里轻缓地流着,波澜不惊。她在苦楚的啼泣中,隐约感到这种清明的境地,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够达到那里,只是不是现在。
但这并不是一部忧伤的电影。侯麦毫不吝啬地将大把大把的阳光洒在街道、庭院、海滩和小树林上,明朗的色彩跳跃其间,泛泛的、略带忧郁的生活流中,似有温情的抚摸和温厚的观照,在祝福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子。当史德芬再一次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海边时,她无意中碰上一群老人,他们回忆着凡尔纳的作品说:"谁能看到绿光,谁就能得到幸福",这个启示让史德芬若有所得。影片的最后,芬和邂逅的男孩并排坐在礁石上,看见远方海天相接处奇妙的绿光倏忽一现,多日来的期待终于化为了一声喜极而泣的欢呼。
平静如镜的海面,夕阳沉醉,是扫去连日阴霾的明净。芬的坚持和寻找终于有了答案。原来在她的生命里,代表幸福的绿色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过,那抹神秘的绿光,原来一直驻在她心里,引导着她,一直将她送到幸福的彼岸。
你相信幸福吗?你相信奇迹吗?心中那束绿光,就是我们幸福的方向。
2 ) 情感航标
情感故事里,常有昭示性质的物件。比如祖传的戒子玉坠,宝奁里的发簪珠链,风月明镜,好像必须劳什子们点头了,方可烛鉴真心,不至于雾失楼阁。
前些日子看电影《怎样做美国锦被》(How to Make an American Quilt),有一处细节,也是这调调,说一只乌鸦,飞过一桩又一桩,后面的女孩跟着跑,它每次停驻,都似有所指,直到,停在某年轻男子身边。而后者,就成了女孩子的未来老公。乌鸦点的人,才叫真命天子,仿佛它脚下,牵连月老红绳丘比特的箭头。换做东方传奇,大概不会选乌鸦作定情鸟,这是我一开始看有点好笑的地方。然而这电影的动人之处,其实大都并无确切的警示,祖母辈的女人们,年轻时候无一不犯过愚鲁的错误,失爱于人,身心痛绝,而她们无一例外坚守自己的感情,并将回忆绣入小儿的嫁妆,一个格子讲一个故事,不依赖对象中的男人,全然是对真情的珍视。错爱之后,也能柔柔韧韧维护一生,再传承下去,这就是爱的教诲了。
艾里克.候麦(Eric Rohmer)执导的《绿光》(Le Rayon Vert)的情感航标更加浪漫些。是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抹碧霞。它的蓝本传说取自凡尔纳的同名小说,倘使谁有幸望见绿光,谁便不执迷,目力清晰,能透过假面与谎言,洞悉真挚感情。原书写段这苏格兰Vielle Légende,十二万分唯美:...C'est que ce rayon a pour vertu de faire que celui qui l'a vu ne plus se tromper dans les choses de sentiments; c'est que son apparition détruit illusions et mensonges;c'est que celui qui a été assez heureux pour l'apercevoir une fois, voit clair son coeur et dans celui des autres. 候麦在电影里,组织一拨老太太和位老先生,通过他们的议论,基本上复制了这种说法。
我和剧中人差不多,对凡尔纳并不太感冒。然而绿光故事,却有其别开生面的地方。女主角的监护人,是一对类乎丁丁历险记的杜邦杜朋的老者,又或者用凡尔纳自己的话,与狄更斯双城记中心有灵犀的二绅士差不多。他们家道殷实,老来守护着坎贝尔小姐,忙忙叨叨便设计着她的如意郎君。这两人同声同气,一唱一和,是相当打趣的。不过伊莲娜.坎贝尔小姐正如所有顺遂貌美的年轻女子,性格上不太乖驯,和老头子们打哈哈,背地里自成想法。她以观测绿光为结婚前提,拖着两老开始了一次原定短暂的旅程。一朵浮云、一座岛、一带山、一影孤帆,都成为他们的阻碍,观测点一而再兜转。而小女生也面临着在老先生钦定的富贵学院男与她偶遇的飘摇艺术男之间取舍。写回路数上的冒险,每一次又必定看不到绿光,故事就不是很好玩了。
相比起来,候麦其实没有这么执着。这个绿光的提法,在电影后半程才出现,女主角德尔芬的游踪心事,也基本上没有点到它。然而我不得不说,与其说候麦是个导演,毋宁说他更像文学家,纪录片一样淡淡流水帐,最后还是牵着某种悬念,德尔芬遇到真爱没有?她会不会看到绿光?候麦在关节处留给观者惊鸿一瞥随即戛然而止,其震撼效果,绝不输死命煽情的大片。
候麦取材的时点,是一年一度的度假季节,所谓la morte saison(空城季)。这时候的巴黎人,倾城出动,度假观光。故事里的德尔芬,恰值感情空窗期,游移不定,应该回守未婚夫,还是另辟恋情。茱莉亚.切尔德在《我的法兰西岁月》(My Life in France)写了一段关于空城季的精彩描述,她去尼古拉连锁店买酒,唯见送货人看店,后者一面还朗朗练习戏剧角色,他旁边的看门人,早二十多年曾在旺多姆广场的高档时装店做裁缝。二人唏嘘拉辛、莫里哀等喜剧的黄金时代一去不返。茱莉亚便感叹,你在巴黎,可以同任何人聊文学音乐建筑。候麦部分映证了这点 --如果他不是特别阳春白雪的话,他似乎很随意地就摆在那里一群读过绿光并笃信它的读者,就像他可以从吃素,让德尔芬升华到性格解读上。这些台词中的光华,闲碎地铺落一地,你能感受即使谈一段没有对象的爱情,他也非常镇定。
绿光里的巴黎,才是德尔芬小憩的中转站。她不断离开,行程面壁,哭得梨花带雨,然后又返回,因为新的理由再次出发。茫茫然似乎毫无头绪,也尽量避免在陌生追求者前暴露自己。她不像着急把自己嫁掉,更多是难觅知音,以及自怜自伤。这慌心假期的煎熬,一幕幕被拉长,直至,那个关乎绿光的传说,那点早已不寄望的小梦幻。这可能是每个女人一生之中必经的哪怕瞬间考量。德尔芬有点矫,不过也无非现实的重笔。
看那肉乎乎的海滩,人影攒动,所有人跟所有人都共识语言,嬉笑闹嚣。唯独德尔芬一人静静一旁,真个是,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再美的风景,独自凭栏,也不过关河冷落了。而所有人,他们如何遇上所有人?是领悟绿光深碧的灵感,还是纯粹布朗偶然?我的想法,仍倾向后者,估计候麦也是,否则不必如此拉长一个人孤峭的寂寞。寂寞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大多数情感因缘的起点,好像都是没什么起承转合的无序事件,咂摸回味时,才被赋予神谕;而观瞻绿光,你需要如洗澄空、以及一双专注的非色弱眼睛。后者可不可以关照前者,它们哪一个更珍稀呢?廿年回望,当期待也变成昨日传奇,这些关于情感航标的揣测,最终也将归拢于暮色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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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iyunw.blogbus.com/logs/54860900.html 3 ) Green light in my life, I'm searching for you.
应该是目前最喜欢的一部侯麦了。看前半段的时候一直觉得做作矫情的女主很讨厌,然而越到后面就越能从她的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害怕孤独,但又无法适应人群。敏感,脆弱,四下无人的时候会毫无征兆的掉眼泪,不停地用“努力过”来自我掩饰。上一秒还活在虚幻的执念中,下一秒又展现出理性的一面,同时还有着自己的迷信。回想起女主度假前朋友给她念的星座运势: “你很孤单,并似乎因此而沮丧,这是恶性循环,但你太固执,不愿改变”,即使我不是摩羯座,也觉得用这几句话来描述当下的我真是无比贴切。
结尾,已不再对假期抱有希望对女主却在车站对一个陌生男人动了心,并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下跟随这个男人来到了圣尚德吕兹,在那里,她一反常态地对这个男人敞开了心扉,谈论起自己对爱情的渴望与无望这种看似矛盾的心理。这个时候的她与在Cherbourg解释自己吃素食的她仿佛判若两人。
而这次交谈似乎也为女主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情感宣泄口,之后,她与陌生男人相处的状态变得异常轻松,眼神里也是少有的温柔。或许已经没有人记得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巴黎还是比亚里茨,她都曾经无礼对待过想要和她搭讪的男人。
在圣尚德吕兹,女主与陌生男人看到了人们口中的海上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绿光。此时的我已经把绿光背后那些所谓的物理学原理统统抛在脑后,光的折射,色散,都与它无关了,我知道,绿光就在我心里,当我决定去爱时,我就会看到它。
4 ) 等待绿光
断断续续地落雨,窗前的青草又长高了一个头,夜色阑珊处,隐约有雀声传来,城郊的
天。依旧是一片漆黑,让人想起山区的孤独旅行。
那些渐渐飘去的岁月里,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总有清冷的黑夜陪伴。
耳边,陈奕迅年轻的声音里,渐渐听出了淡淡的哀愁。想来,他是深深明白了歌词背后的深意的罢。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
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雨季会降临赤地。
为何未及时地出生在1874,邂逅你,看守你,一起老死。
若果不可相约在和平地方,也与你畅游战地。
为何未及时地出生在1874,挽着你的手臂,彻夜逃避漫天烽火,失散在同年代中,仍可
同生同死。
侯麦的《绿光》里,Delphine是个普通的女职员,过着平凡的生活,却有颗一直不肯放弃的心。
夏天来了,女伴们张罗起出游的事情,刚和未婚夫分手的Delphine却是孤单的一个人。
大伙都热心地劝她尽快找一个新的男伴,七嘴八舌之间,Delphine有些烦了。
——“我很好,是有点孤独,但肯定是有一个人在我的生命里的。即使,现在我不能看到他。”
朋友们却说,Delphine,你要么去认识新朋友,要么就活在记忆里,而如果想要找一个新的,就要看你是愿意等待白马王子,还是自己去找了。“冥冥中,你在等着你的白马王子,你孤独,所以你看起来很消沉”,女友们按照星座书的说法来开导她,“你太固执了”。
摩羯座的Delphine说,我并不固执,是生活固执地逼我这样的,有人对我说了,也许绿色是我今年的幸运色呢。
这年的7月18日,星期三。
Delphine陪着女友弗兰西斯及其家人来到了海边的瑟堡,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女友的家人也都很友善。
可是,Delphine依旧格格不入般地感到孤单。
她不喜欢食肉,不喜欢采摘花草,不喜欢乘船荡秋千。种种的细节,让大伙感到诧异。
但是,这些都不是理由。也许,只有她自己能明白那深深的孤寂。
在平静的牧场边,一个人的Delphine终于忍不住悲伤起来。
最深的感触总是无人可说的。
影片的风格一直是舒缓的,似乎没有任何刻意的节奏在内,摄影机的镜头更是毫无暗示,甚至在一群人的争论之际,也从未停留或切换。很多时候,观众似乎无法看出导演的明确倾向。生活,被还原成了直接的状态。
但是,就在这一派平静的叙述里,演员看来不着痕迹的演出牵着我们渐渐走进了她的内心。
在热闹的假期,毕竟是不能一个人呆着的,这是她的为难。
于是,Delphine选择了离开。
7月23日,她回到了巴黎。
还有很长的假期,一直呆在巴黎是白痴的。一个星期后,她一个人来到了海边的另一个小城。
在海边,Delphine无意中听到了几个老人谈论起凡尔纳的小说《绿光》,发生在苏格兰的一个浪漫爱情故事。
凡尔纳说,当你看到绿光时,你就可以读懂了自己和别人的感觉。小说中的女英雄没有看过绿光,但她最终读懂了自己的知觉,遇到了爱人。
老人们谈得开心,一旁的Delphine听到了心底深处。
在接下来的旅行中,Delphine认识了一个开朗的瑞典姑娘,闲聊中,Delphine不知不觉又谈起了自己的困惑。
“我想找的浪漫,想找的心中的他,但是我没有特异功能,身边的人看过去,全是那么的模糊。也许,我是错的。我的朋友都告诉我说,要行动,要主动出击。她们都这么说。可是,我至今还没遇上。
我对人非常坦诚。如果对方不来电,是因为我没用。如果对方抛弃我,是因为我错了。”
Delphine是个对男人很戒备的女孩子。在她看来,男人会追求自己一段时间,或为了喝酒,或为了性。却都不是因为爱。
也许,孤独地生活越久,就越找不到中意的人。
这,简直让她伤心到发疯。
——其实,我们谁不是这样呢。唉。
最后,Delphine还是决定伤心地离开小城。
峰回路转间,她在等车时遇见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鬼迷心窍似地随他去了一个小渔港。她决定,陪他一起去海边看日落,一起去等待绿光的奇迹。
如果,绿光能够幸运地出现,Delphine想,自己的幸福也许就此降临了。
终于,落日的最后一束光线,传说中的绿光涌现在海平面。
Delphine泪流满面。
很简单的一部老电影,其时间跨度也仅仅是一个月,情节更是出奇的单一。
可是,吸引我们心灵的,正是每个人的困境。
哪怕所谓的命运似乎已经预定,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奇迹往往就在不经意间。
5 ) floating Delp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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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记得当餐桌上的一位男士把一盘花端到她的面前时的情景?Delphine先是心不在焉地抓起一朵白花(第一下甚至抓空了,第二下才堪堪抓到),但她没有停止抓的动作,于是白花掉落,她又捡到一片粉色的花瓣,把玩一二,重又丢开;当男士即将将盘子端开,她才瞥了一眼,重新拾起她一开始选择的小白花。她将花朵攒在指尖,梳理它的花瓣,又抚于掌心——这期间她一直反覆着那些无用的辩护,正如她反复捡起又丢开花朵——最后她仿佛终于意识到花朵的存在般,把目光游移开对话对象,将小花凑到鼻下,嗅一嗅花香:剪辑点在此刻忽然出现,她冗长又受到偏见的自我辩解戛然而止。
我们总是认为,是对话在主导侯麦的电影;但此刻我们恰恰发现是Delphine的身体语言引发了影像的变动;话语更像是随机浮游在镜头中的飞絮。相信许多喜爱侯麦的观众都有同感,即我们很难说清其影像魅力究竟的所在——他仿佛仅仅是普通地将日常“呈现”出来,但我们又深知这被呈现的一切定然非比寻常。除却人物那些令人心驰的喋喋不休,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反复把影片中不断无意经过的形象一一罗列:闪闪发光的南法海滩、树绿得目眩神迷、女孩熠熠生辉,在她们无限风情的美丽衣衫之中……而任何更进一步的组织似乎都无能为力。这些形象中隐藏的诗学,因依附于具体的物质而并不属于某种形式的抽象;然而它也远非是具体的——尽管分散在电影中一切具体的物质之中。为了阐明这种了无形迹的诗学,在此我们将侯麦的影像称为一种“身体”。
仿佛某种暗示早已形成,在侯麦的电影中,摄影机十分注意去捕捉人物繁琐的肢体动作。女孩们的身体语言是如此丰富且特殊,许多时候都有惊人的事发生:当她们吃东西的时候,有时吃的手势甚至超过了吃东西本身(她们会掰碎饼干,或者持续地咬一个早已吃完的红色果实残余在茎上的一点果肉);而当Delphine沿着一条绿荫小道散步,她会伸出手,像枝蔓一样抚摸周围的一切!事实是,在摄影机温柔耐心的等待下,女性身体的边界消失了:一方面,身体不断地向环境物延伸;另一方面,环境物被赋予某种“身体性”,它们好像被某具敏感的肉身纳入感知的范围一般,一个梅洛-庞蒂式的“知觉场”[1]。身体是没有界限的,它生成路边的花草、长椅,它甚至生成我们最重视的对话。影片中有一组奇异的镜头,Delphine回到巴黎后,与偶遇的女伴坐在街头露天咖啡馆闲谈,告诉她自己正在寻觅下一个地方。女伴含混地批评了一下巴黎的天气:她看向天空,做了一个相应的手势,« La... »(“这…”)——有趣的是,这只是闲谈中缺乏明确意向的一句应对之辞,在对话中如此不重要,然而一直坚守着人物的摄影机却在此时顺从着她的手和眼,即刻转向了巴黎云层密布的天空。这是我们将之称为某种“身体”的原因:侯麦的摄影机和人物之间是没有距离的,是切身的,日常性的影像构成人物本身,宛如一具“身体”——对于《绿光》而言,它最终构成的是一种“寻觅”和“游荡”的状态——影片中游荡的不仅仅是Delphine这个人物,是影像-物质流像一具身体一样在寻觅、游荡,因此实际上是影片中的物质流成为了另一位寻觅不休的Delphine。
我们都知道侯麦如何对待他的人物。在他所钟爱的各色“道德故事”中,人物却从未被道德判断。《绿光》中,侯麦无疑塑造了一个在现实中有些可悲的女孩,她如此孤单,却没有人爱她,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矫揉敏感的性情所致……但侯麦通过影像,把这种“可悲”还原成了她内心流过的无数细微情感与可共情的意向,还原成“身体”——一种前价值的物质流。某种电影艺术在这里产生:影片中的所有人都轻视Delphine,但唯独在侯麦影像面前的观众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要不是心肠冷漠的观众),我们在影像中已经成为她寻寻觅觅的身体。类似的女性形象在侯麦的作品中并不罕见,无论是“放浪形骸”的女收藏家海蒂,还是带着一种乡愿的优雅的慕德,又或是《秋天的故事》中的女人们,她们似乎都带有易遭轻视的普遍印象;而当侯麦总是将“道德”还原成中立的情感与动机,这又与先前的普遍印象形成反差,使角色轻盈得像一句诗。我们很难客观地记住人物有哪些微妙的社会性道德过失,而是在她们丰富的、无限的形象中迷失。尽管她们是如此神秘,大部分时间我们实际上并不完全了解她们的想法;但当她们柔软的手随意地整理着头发或是滑落肩头的衣领,我们立即就能领会她们的情绪和动机——这就是身体性的共情。在这一层面上,侯麦是真正的人道主义者,仿佛是某种对他所钟爱的康德的道德观的诠释,“善的意志是唯一的善”,他是如此擅长通过其影像的切身性,将人物的真实从某种“不道德”的桎梏中自由地释解出来。
[1]“此精神之所以能够通达诸物之真理,只因这身体就好像是黏附于诸物之中的。”《探索知觉的世界:空间》梅洛-庞蒂
6 ) “莴苣是一个朋友,口味清淡”
Delphine, 取自拉丁文Delphina,原意为“来自德尔菲神庙的女人”。德尔菲神庙以女祭司皮提亚的预言而闻名于世。在一种迷狂状态中,皮提亚被阿波罗神附体并说出其神谕/预言,昭示城邦或个人的命运。
女主的经历就是一个等待命运、听见预言并实现预言的故事。海边的扑克牌是一个征兆,同一天,她听到了关于绿光的预言,一个关于太阳的预言——如果太阳沉落时的最后一道光影是绿色的,你就会认清自己的命运并做出决断。这一切,暗合了Delphine这个名字的原意,而太阳的绿光则对应着太阳神阿波罗的预言。
故事很简单,对话充满了日常感,平常的对话之下是暗流涌动的不平心绪,戏剧般的孤独。她说,“我不难过……我无聊透顶”,然而再多的话语和絮叨,也不及她扭动双手、摆弄头发和摇晃身姿所传达的信息丰富。日子一天天翻过,伴随着绿色背景。孤独、快乐和无聊交织在一起,在海边绿植的哭泣中达到高潮。我从一开始就不自觉代入,一种焦虑的心绪缓缓升起。她在巴黎的街头散步,我试图回忆这是哪里的小公园;她和朋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琐事和心思,我则想着餐馆附近是否有曾路过的地铁站:一个大大的“Metro”标志。她在四人场景中焦躁不安地想要逃离,而我的灵魂早已脱体。
我喜欢里面的絮絮叨叨,喜欢里面的沉默,喜欢虚构中微小的起承转合,喜欢那一直缺场的绿光。我一直在记忆中搜寻巴黎那些似是而非的场景,企图逃避那些无所适从的动作,直到在一座不起眼的车站,在不知名的海边,看见了安心的日落。
“莴苣是一个朋友,口味清淡。”
侯麦代表作,1986威尼斯金狮奖。1.简约质朴的话唠生活流,剖析女性孤独感与对纯真爱情的寻觅。2.镜头不动或慢移,拍对话以对准一人的近景或特写为主,段落镜头,配乐仅[美国夏日]提琴曲。3.实景自然光,服装色彩搭配赏心悦目,蓝白红,涌动的绿意。4.花朵是充满诗意的,它是一幅画。5.绿底的黑红桃。(9.0/10)
侯麦又来一针见血#因为敏感所产生的顾影自怜和以自我为中心,排斥很多外来因素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获得高质量的爱情却又不能忍受孤独、害怕受到伤害,“等待总比梦想被摧毁要好” 我很讨厌抱有这样心理的人,改变不能靠所谓的绿光,要靠自己的理智和努力
看罢《绿光》,几乎要怀疑自己看的与他人看的是不是同一部电影了。一切都过于平实琐碎。这类生活流纪录片式的电影,偶有美感和动人之处也不过是源于观众对异域、对他人凡俗生活点滴的猎奇和窥探心理在作祟,无关乎影片的风格内容与主题。今后还是让我离侯麦的电影远一些吧。
2012-08-13 初看;人家女文秘在候车室读《白痴》,我们只有刷微博聊QQ摇一摇,所以巴黎有绿光,我们只有失恋33。2019-5-19重看3.5;在选择与世界和解之前,我们选择相信绿光的存在。「绿光」是继续行走的力量,是薄暮里的微光,我们都会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绿光;喜欢那些偶然出现的牌,像是预示着超验的走向,却始终牢牢胶着现实的因素,那些无助与困惑就是真实的你我。
我宁可看到她一直也没戏剧般的碰上一个合适的人 然后等着导演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妹子不会钓凯子。一个素食主义失恋妇女的抑郁假期——但妹子啊你已经失恋了两年多了好不好——风景不错,还有科普夕阳的折射散射现象,要讲的道理也挺诗意:孤独总好过幻灭。可俺是有多讨厌这种文艺妹子玩忧郁啊!!最后那个男的是变态杀手就好了!!
侯麦就是把女人、爱情看得太透了,才让大家在这个神经质又脆弱、过分相信命运的女人身上找到太多自己的影子,她在荧幕里或许让人厌烦觉得可笑,但生活中又有多少人何尝不是这样,有自己的坚持和见解,想要的东西看似明确却又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当然最后的结局很浪漫。
侯麦和伍迪·艾伦的爱情观有相似之处——运气 & 发达国家领先的不是美好,而是烦恼。当有一天埃及人民变得像中国人民一样富裕,就会发现有些问题不但比推翻独裁者还要难,而且带来的麻烦一点都不少 & 典型的豆瓣女主角,旅游,吃素,平胸,孤独~
1.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去哪儿都是无聊的,日子怎么过都是无聊的;2.内心敏感、脆弱,想要融入大家,却又只能扮演聆听的角色。看着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总觉得自己的沉默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只想躲开;3.对爱情怀抱着天真浪漫的期待,不敢也不想轻易开始,对的人或许会出现吧?!4.女主即本人。
可以又名《少年摩羯座之烦恼》? 她和我 和很多人一样 喜欢游离 令人厌烦 给别人一种”我不喜欢你不想靠近你“的错觉 treat ourselves as outsiders and never pretend like we can ever fit in. 不过侯麦(以及所有这样)能在人群中注意到摩羯的沉默不安和忍耐,对摩羯(或者就说我)来说 挺可怕。
原来素食者果然容易纠结和性冷淡。
永远不合时宜,经常独自哭泣,无法享受人人享受的欢愉,和这世界简直毫不匹配。你觉得她那么讨厌,可你难道不曾在生命中的某个时候是她吗。这电影捕捉了那么多现实的碎片,但现实和电影唯一的差别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能不能在某一刻出现那么一个人,看到那么一束光。
一个敏感的女人来来去去,只是在等待爱情。侯麦真沉得住,所有的情绪都压在最后一分钟,当绿光真的出现,所有的压抑都一扫而空,爱情可以萌生,承诺可以相信,拥抱可以温暖。镜头干净利落,全片絮絮叨叨的对白传出一种生活本来的气息,可这又是一个那么童话式的期待,真是心戚戚焉。
我的第一部候麦,相见甚晚,却也为还有24部可看而暗自欣喜。表演自然透彻,让一个本不令人喜爱的女子上升到了精神象征意义的层面,对理想主义的谵妄做出了赞颂。冷静、残酷却又充满温度。鸡汤必须熬到这个火候才配得上叫鸡汤,其他的味精水们可去自行了断了。
看了难受。这是一种需要警惕的生活态度。
8.3 没有自信,缺乏安全感,在生活中无所适从,很难结交朋友,人家都告诉我要改变,可是他们不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问题,这只是我的本性,只是每个人具备了不同的属性罢了,在生活之外的其他层面,我获得了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快乐。
好得令人发指。每个人都问Delphine:“你怎么孤零零的?”“你怎么不开心?”“你到底在想什么?”其实Delphine在想什么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我马上要回巴黎,但现在不太想回了。”她不愿迁就,她要等,这就是答案。侯麦大概真的是很喜欢信念和奇迹,所以六年后又拍了《冬天的故事》。
侯麦的片就像温开水一样舒服得很,但又能在喝到最后的时候尝到沉淀的下来的甜。关键是我总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喜剧与箴言”之绿光女主与侯麦塑造的大多数女性角色完全不同:她宁缺毋滥,单纯又敏感,理性又渴望拥有;她总是那么伤感,但不会因为孤独屈从于身体。在她最终遇到那个合适的人时,她却让“绿光”替自己决定——绿光浮现时,不是你真的能看懂自己和身边的人,而是在那一刻,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小津一生都在嫁女,伍迪艾伦从未停止过话唠,而侯麦却一直在坚守着旅途中的邂逅迷失中的寻找自我。摩羯座真是一个令人生厌的星座,渴望情调却没有情调,自以为很高贵,其实却苦逼而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