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杀手

科幻片美国,中国香港1982

主演:哈里森·福特,鲁特格尔·哈尔,肖恩·杨,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M·埃梅特·沃尔什,达丽尔·汉纳,威廉·桑德森,布里翁·詹姆斯,乔·托克尔,乔安娜·卡西迪,吴汉章,摩根·保罗,凯文·汤普森

导演:雷德利·斯科特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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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6-18 04:10

详细剧情

2019年11月,刀锋跑者霍顿(Morgan Paull 饰)在泰瑞尔公司对新员工进行沃伊特-坎普夫测试时,被技师里昂·科瓦尔斯基(Brion James 饰)枪击。警监布莱恩特(M. Emmet Walsh 饰)不得不命老牌刀锋跑者戴克(Harrison Ford 饰)出马,猎杀复制人里昂、罗伊·巴蒂(Rutger Hauer 饰)、佐拉(Joanna Cassidy 饰)、普里斯(Daryl Hannah 饰)。戴克来到泰瑞尔公司调查,在艾登·泰瑞尔博士(Joe Turkel 饰)的请求下,对员工瑞秋(Sean Young 饰)进行了测试。百余问题之后,戴克判断瑞秋为复制人。而瑞秋本人对此真相竟一无所知……

 长篇影评

 1 ) 《银翼杀手2049》中你可能错过的秘密与细节

经典开场

影片以白色字幕开场,关键字“Replicant”(复制人)和“Blade Runner”(银翼杀手)特别以红字显示,随后出现高空俯瞰眼睛特写,这些元素与35年前《银翼杀手》的开篇高度一致。

《银翼杀手》中的眼睛特写

《银翼杀手2049》中的眼睛特写

前作导演雷德利·斯科特的另一部作品《异形:契约》,开场也是以仿生人大卫的眼睛为开端,银翼与异形冥冥中自有联系

《异形:契约》中的眼睛特写

原版开场

雷德利·斯科特最初为《银翼杀手》设想的开场是这样的:戴克来到一个农场中的小屋,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锅汤在沸腾,戴克便坐在椅上静静地等待。农场主回到家,发现戴克的存在但无视了他。查看锅里的汤后,农场主向戴克问话,戴克自我介绍后就开枪把他打死了。随后戴克暴力拆卸了对方的下巴,证实农场主是复制人。

2049的开场与这一段相差无几,不同的是:K在杀死复制人之前有一段重要的对话,K最后取走的是复制人的眼球

《银翼杀手》分镜稿

复制人

2049的主角K与前作的戴克一样,是一名银翼杀手,但影片一开始就揭示了K的另一个身份——Nexus-9型复制人

K(瑞恩·高斯林 饰)

简单介绍一下各个型号的复制人:

Nexus 1-5:泰瑞公司的产品,资料不详。

Nexus-6:《银翼杀手》中戴克追捕的几个复制人均为Nexus-6型,他们只有四年寿命

复制人Roy和Pris

Nexus-7:《银翼杀手》女主角瑞秋(Rachael)可能就是Nexus-7型的原型机,拥有更高精度的仿人类器官,因此更加接近于真人(连瑞秋也误以为自己是人类)。如果戴克也是复制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也是一款Nexus-7。

影片中,K找到的瑞秋骸骨上,刻有以N7开头的序列号,说明瑞秋的型号为Nexus-7。

Nexus-8:泰瑞公司在大断电前生产的复制人产品。戴夫·巴蒂斯塔饰演的萨珀·莫顿(Sapper Morton)是其中之一,起义军领袖Freysa也可能是Nexus-8型的复制人。

Nexus-8型拥有与人类相仿的自然寿命,而且外表会随年龄而变老。为了把他们与人类区分开,8型的眼球会植入便于人类识别的序号。

复制人Sapper

Nexus-9:华莱士公司研发的新品,几乎完美的复制人,听从人类的所有指令(即使要伤害自己),已知的该型号复制人有K探员和冷酷女秘书Luv

VK测试

相信旧式Voight-Kampff测试装置在2049年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便携的手持装置。

影片中K将一个类似POS机的装置对准目标的眼睛,经过扫描眼球便能秒速确认了对方的复制人身份。可见银翼杀手的办案效率被大大提高了,K探员你好意思向老员工吐槽“things were simpler then”?

《银翼杀手》中的VK测试装置

Skinner/Skinjob

影片中,复制人被人类贬称为"skinner"或"skinjob",意思为复制人就像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样。

在《银翼杀手》中,"skinjob"一词最初由戴克的上司布莱恩特说出。

关于复制人的称呼,菲利普·K·迪克在原著中将他们称为"androids"(人形机器人,更贴近他们的本质),而"repilicant"(更偏向于“复制人”的意思)实际上是在前作电影中才被提出来的。

工程师

K到访华莱士公司时走过的复制人陈列品中,除了以戴夫·巴蒂斯塔为原型的Nexus-8型复制人,还貌似出现了《异形》系列中的“工程师”(在预告片中都能看到)。

陈列柜中的复制人

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毕竟《普罗米修斯》《银翼杀手》都是本片监制雷德利·斯科特的作品,出现相似元素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银翼杀手》与异形世界的联动在《普罗米修斯》就开始了。2012年《普罗米修斯》DVD推出时,有网友发现影碟中包含一段彼得·韦兰(Peter Weyland,盖·皮尔斯的角色)所写的信件,信件内容暗示了韦兰与《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顿·泰瑞(Eldon Tyrell)的联系

信中提到一个已离世的长辈,是韦兰的导师和竞争对手,他“像神一样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满城的天使”,《银翼杀手》中泰瑞正是住在金字塔之中,而金字塔的所在地洛杉矶(Los Angeles),正是有“天使之城”的别称,另外前作和本片中都有用“天使”这个词来指代复制人。

洛杉矶市中的金字塔

信中还提到那个人最终泡汤的机器人项目,里面描述为“Literally blew up in the old man's face”,可以理解为泰瑞被复制人罗伊掐眼而死的惨状。

复制人Roy与埃尔顿·泰瑞

大断电

影片提到世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断电,导致所有的记忆储存都被损毁。这场断电的前因在前传短片《银翼杀手:2022大断电》中有详细解释:

Nexus-8型复制人推出后,被人类视为威胁,很快引起了大规模的“人类至上”反抗运动,愤怒的民众开始猎杀复制人,而他们用来辨别身份的方法是通过复制人注册数据库中的数据。

为了抹去这些复制人的数据,几个从外殖民地逃回地球的8型复制人发起了一场起义,通过制造一场电磁脉冲,摧毁了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电子数据。这样,他们就能像人类一样生活在世上。

制造大断电的复制人之一

这场黑暗浩劫催生了复制人生产禁令,泰瑞公司宣告破产。

2020年代中期,实业家尼安德·华莱士收购残余的泰瑞公司并开发出新一代的Nexus-9复制人,并说服当局废除了复制人生产禁令,然而旧款的8型复制人则又要过上被猎杀的日子。

华莱士(左)和忠心的复核人

K与Joe

高司令饰演的主角K,名字致敬原著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影片没有解释为什么Joi把客户(K探员)叫Joe,原著小说和前作电影都没有相关的联系。正常的解释为:“joe"在英语中有”男子“的意思,词组”the average joes“指的是“普通人”

但如果非要找关联的话,小说作者菲利普·K·迪克的父亲就叫Joseph(简称Joe)。另外迪克的著作中也有名字为Joe的角色,例如Ubik中的主角Joe Chip和《高堡奇人》中的Joe Cinnadella。

还有一个解释是:Josef K是弗兰兹·卡夫卡著作《审判》中的主人公的名字。小说讲述主人公在一个早上被唤醒后,原因不明地被捕,陷入一场难产的官司之中。我们可以理解为:K自从被制造出来,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麻烦。

奥逊·威尔斯在1962年改编的影片《审判》,Josef K由安东尼·博金斯扮演

还有一个解释是:在圣经《创世纪》中,Joseph是Rachel(瑞秋)的一个儿子,曾无辜被卖为奴,最终翻身成为以色列的重要人物。这个解释也比较符合K(自己认为)的身世和使命。

圣经中的Joseph

Joi

Joi的名字除了有"Joy"(欢乐)的含义外,其实还隐含了更深层的意思……(未成年人请捂眼)

JOI是美国xxx片的一个类型,原意为“Jerk Off Instruction”(不懂的可以自行查一下),通常是一个女优在镜头前做着各种和谐的事情,引导观众DIY,就像一个“虚拟女友”一样。而且,影片中Joi的宣传语为Everything you want to hear,就像JOI的内容一样。这样你该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女性虚拟伴侣叫Joi了吧……

Joi广告牌

另外,Joi的开机音乐来自俄罗斯作曲家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彼得与狼》(Peter and the Wolf),是一首带旁白的管弦童话,暗示Joi对于K就如童话一样,不存在的。

微暗的火

K探员每次执行任务回到警署后,需要进行一项基准测试(Post-Trauma Baseline Test)。该测试通过念出一连串句子,让测试者重复其中的词语,来判断它是否正常运作(没有被人类情感所影响)。

K探员的测试词看似乱说一通,但实际上这些念白都是来自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小说《微暗的火》(Pale Fire)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K与Joi共进晚餐时,Joi拿起的一本书,正是《微暗的火》。

Joi手中的书正是《微暗的火》

这本书不是随机放到电影里的,K的测试词来自书中的诗人描写的一段濒死体验,后来他在报纸读到一个女人的濒死体验,发现他们的所经历的景象是如此相似,于是诗人找到那个女人,发现女人并没有那些记忆,后来才发现是报社印刷错误产生的误会,但女人又对诗人描述的景象产生浓厚兴趣,两人之间虚实真假的联系实际上反映在K的那段关于木马“记忆”中。

神秘人盖夫

神秘探员盖夫(Gaff)在影片中出场,向K透露出戴克已退休的信息。与上一部电影一样,他总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工折纸,这一次他折出了一只绵羊,这不禁令人想到菲利普·K·迪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在书的开头,戴克家里就养着一只电子羊。

盖夫说话时仍然使用他标志性的Cityspeak方言。Cityspeak是影片中洛杉矶市民所用的语言,集合了西班牙语、日语、德语、匈牙利语、中文和法语,体现了洛杉矶在未来的文化多样性。

实际上,Cityspeak语言是盖夫的演员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在研究角色时所创的。

《银翼杀手》中的盖夫

盖夫这个角色其实在原著中没有出现,而在K.W. Jeter的续作小说《银翼杀手2:人类边缘》中,盖夫才根据电影被添加进去,但他没有像本片一样活到退休,而是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华莱士

1982年《银翼杀手》中的“复制人之父”埃尔登·泰瑞被插目而死。本片中,杰瑞德·莱托饰演的大反派,继承了金字塔和仿生人产业的尼安德·华莱士(Niander Wallace),却患有白内障而双目失明,果然干这一行眼神都不太好。

华莱士(上)与泰瑞(下)

可口可乐

35年前《银翼杀手》中的一幕,可口可乐标志赫然出现在城市高楼中的巨型广告牌上,令人印象深刻。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对此解释道:“即使在一个反乌托邦国度,可口可乐仍然是永恒的”(老爷子是有多爱喝可乐)。果然,这个饮料品牌在2049年依然发光发亮。

《银翼杀手》中的可口可乐广告

《银翼杀手2049》中的可口可乐广告

在现实中,可口可乐也仍然是世界大品牌,但其它一些在前作中出现过的品牌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例如泛美航空(Pan Am)在1991年宣告破产,曾经的游戏业霸主雅达利(Atari)因烂作频出在1983导致市场大崩溃,如今几经转手的公司名存实亡。尽管如此,这些品牌都出现在影片里的未来世界中。

《银翼杀手》中的泛美广告

两部影片中的雅达利广告

标致汽车

K驾驶的飞车(spinner)是一架标致(Peugeot)。然而在现实中,这个法国汽车品牌在1991年起就没有在美国发售了。

透明外套

K与Joi前往垃圾场(圣地亚哥)时,Joi身穿的服装是一件透明外套,与《银翼杀手》中玩蛇女所穿的服装相似。

殖民船

这可能是又一个与异形相关的彩蛋!Joi在K的飞车上,抬头望向天空,玻璃上映射出一艘母舰,外形像极了1979年《异形》中的Sulaco殖民船

《异形》中的USS Sulaco

这也许并非巧合,因为Sulaco的设计者Syd Mead,也参与了两部《银翼杀手》的视觉设计。

稀缺资源

市集卖家看到K的木马说,说K肯定发财了,因为那是非合成的木头,这说明树木在2049年变得十分稀缺,如果细心留意华莱士公司的场景,你会发现华莱士公司内部完全由木头制造,可见华莱士的财富数之不尽。

独角兽

玛丽特在K的住处醒来后,留意到床头的小木马,这时木马映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形成了一只独角兽。独角兽曾出现在《银翼杀手》导演剪辑版中戴克的记忆里,戴克在影片最后拿起独角兽折纸若有所思的段落,暗示了戴克其实是一个复制人。

图像增强

《银翼杀手》中,戴克使用图像增强设备对照片不断进行放大和增强,最终找到隐藏在照片的秘密。在本片中,K用同样的技术在沙漠中找到了生命反应。

沙漠

《银翼杀手》开场中,一个复制人接受VK测试,被要求设想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沙漠中。随后瑞秋进行测试时,被问到“黄蜂爬到手臂上”的情景。这些影像都在2049中出现,K探员找到戴克前,走过了一片荒凉的沙漠,并发现一只蜜蜂爬到了他的手上,不同于瑞秋的反应“杀死它”,K任由蜜蜂在他手上爬,这个细节也暗示了K与瑞秋的“关系”。

黄色沙漠

沙漠中的蜜蜂

另外,橘红色沙漠的视觉灵感来源于2009年发生在澳大利亚东部的一场沙尘暴,相信土澳市民还能回想起曾一度被沙尘暴支配的恐惧。

钢琴

K与戴克会面前看见一架钢琴,并上前弹了一个音符,令人想起前作中戴克弹钢琴的场景,也就是在这里戴克脑海里闪现出独角兽的画面(导演剪辑版新增的内容)。

金银岛

戴克对K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不会带着一块芝士吧?”,这句话来自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创作的小说《金银岛》(Treasure Island)。在《银翼杀手》的一段删减片段中,戴克到医院探访受伤的同事霍顿,霍顿当时正在看《金银岛》。

戴克的手枪

戴克出场时所持的手枪正是他在前作中追捕仿生人所用的,这支枪并没有官方的名字(一般称为LAPD 2019 BlasterBlaster M2019),原著小说也没有提到枪的具体细节,所以我们姑且把它叫做“戴克的手枪”吧。

据说这支枪的原型本来在一个收藏家手中,后来他慷慨地把枪借给了《2049》剧组,好让他们重新制作出一模一样的道具。

威士忌

《银翼杀手》中,戴克喝威士忌的镜头多不胜数。本片中戴克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而且还会给狗狗分一小口。

戴克的狗狗

影片中K问戴克他的狗是不是真的,真假动物的议题在原著中也有讨论。

书中提到大部分动物因环境恶化而灭绝,使得照顾动物成为了道德的象征,买不起真动物的人(如戴克)只能养仿生宠物做做样子,所以询问别人动物真假的行为被视为是无礼的。原著中戴克拼死捕杀仿生人的原因正是为了赚取足够的钱去买一只真的绵羊。

所以在影片中,市集卖家看见K带来的木马后,便问K要不要买一匹真马(原著中戴克也曾想过拥有一匹马),说明动物在2049年仍然是珍稀的商品。

木制动物

戴克显然很喜欢动物,在酒吧的桌面就摆放着很多动物的木雕。有Reddit网友发现,影片出现的这些木制动物,实际上组成了瑞秋(Rachael)的名字:

Rhinoceros(犀牛)、Antelope(羚羊)、Cat(猫)、Horse(马)、Antelope(羚羊)、Elephant(大象)、Lion(狮子)。

(关于这个,我在看片时没有发现猫和羚羊,麻烦大家帮忙留意一下~)

索尼

影片中多处出现索尼的产品,其中最明显的是K在戴克家中打开的全息影像机器。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是索尼(影视娱乐)负责国际发行的。

瑞秋

复制人瑞秋(肖恩·杨)在影片高潮惊喜出现,可以猜想华莱士利用Luv偷来的骸骨重新制作了瑞秋的同款仿生人。当然57岁的肖恩·杨早已不再是当年水灵灵的模样了,据说特效公司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重现当年瑞秋的风采。

《银翼杀手》中的瑞秋

导演还特意减少瑞秋出场的镜头,让特效组有足够的时间进行CG制作。

《2049》中瑞秋由替身演员扮演,通过CGI技术换脸

肖恩·杨没有直接参与影片的演出,而是被请到剧组中,亲自教导替身演员关于瑞秋的举止言行。影片中瑞秋出现的场景是秘密拍摄的,参与拍摄的人员很少,肖恩·杨也被要求对公众媒体否认自己没有参与影片制作,她还故意怂恿粉丝:如果影片里没有她,你们就抵制这部片吧……

片中戴克拆穿华莱士时提到:瑞秋的眼睛是绿色。很多网友表示原来的电影里瑞秋的眼睛并不是绿色,戴克只是编造借口拒绝华莱士。实际上,瑞秋的眼睛在电影里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像是深棕色的,但在戴克为瑞秋进行VK测试时,装置上显示瑞秋的虹膜确实是绿色的

雪中曲

影片的最后,K在雪中安然躺下,背景音乐响起前作的插曲"Tears in Rain",《银翼杀手》中复制人罗伊在雨中逝去时,提到记忆会在时间中消逝,就像雨中的眼泪(tears in rain)。

罗伊在雨中逝去

参考来源:Mr Sunday Movies | Looper | Den of Geek | ScreenRant | WhatCulture | Redd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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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銀翼殺手》新舊兩版的風格差別:看不見與看得見

(本人本文獨家刊登於開眼電影網eWeekly,原文連結請點本行。)



《銀翼殺手》是一部關於「看不見」的電影,
《銀翼殺手2049》則是一部關於「看得見」的電影。

──走出戲院的當下,我的腦海不自覺冒出了這個想法。


談此以前,先來聊聊原作小說。對許多人而言,《銀翼殺手》早已成了賽博龐克(Cyberpunk)美術風格的代名詞:科幻飛車與現實第三世界的混體、未來科技建築之間錯落了骯髒街區、那股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後現代生活,無一不被後人再再致敬或東施效顰。然而,《銀翼殺手》的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1968)對於世界觀其實並沒有這麼多的視覺敘述。不是寫句「到了」就換場,便是「矮」「高」「小」「大」「舊」「新」寥寥單字形容就草草帶過。書中真正算的上刻劃場景者,只有這麼一段:

『他獨居在這棟衰敗隱蔽,有著上千戶無人空房屋的大樓裡。像其他所有建築一樣,這一動也只是日復一日衰敗下去,成為更廢的廢墟。到最後,這棟大樓裡的一切都會廢在一起,變得面目模糊,難分彼此,只剩布丁一般的廢渣,在每一戶空間裡堆到天花板。』



「面目模糊,難分彼此」--這句話便是1982年《銀翼殺手》一切視覺風格背後的主題。一言以蔽之,即是讓觀眾「看不見」。

有別於正常電影的順暢美觀,《銀翼殺手》的畫面處處塞滿了阻礙觀眾一目了然的障礙。五顏六色霓虹閃爍的九龍城寨招牌、走法複雜的樓梯動線、毫無規律亂扔亂放的室內傢俱、菱角分明的椅子,這些物件的擺放不停阻擋著觀眾的視線……這些障礙物不時阻擋了觀眾視線應及的透視線,千迴百繞;待那些明暗對比極其強烈、不時出現大面積陰影、卻又時常擺盪的燈光打光(模仿自黑色電影(Film noir)的技法)一疊上,更是讓這些已經雜亂的畫面更為錯裂,彼此層層交疊。疊影、疊影、再疊影……由場景、道具、燈光這三層障礙物疊構而成的流動屏蔽,徹徹底底剝奪了觀眾一目了然的衝動,以及眼球。

這是完全別於正常電影的邏輯。而言,電影片長越長,觀眾看見的事物理所當然也會越多。然而在《銀翼殺手》中,事情反了過來,這些疊構畫面在第一時間必然帶來的生理不適(即便障礙物本身有時美工甚悅),讓觀眾每看一幕新幕便不停於生理於心理上被提醒,自己看不見一些角落與一些東西;隨著故事越演越後,沒看見的事物逐漸積累,「看不見」的這個事實逐漸轉變為具體的認知訊息,讓觀眾終產生一股錯覺: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比我看見的更多?

於是,這股「看不見」的私自想像,讓美術化為美學,賦予了《銀翼殺手》一層留白的美。正如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這台冰冷機械的問題竟然是如此帶有對生活觀察的詩意,彷彿銀翼殺手真正想測驗出的不是複製人(Replicant)而是詩人(儘管複製人也真的各個都挺像現世詩人),這座臃腫、混亂、藏汙納垢、龍蛇雜處、中西混合的骯髒城池,也因其無從一目了然,而在觀眾的心相知中生成了一層神秘儀式似的空間。如果說,小說原作的故事主旨乃是用有聲的理性辯論一層又一層的把宗教儀式的神秘面紗給瓦解,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便是一方面把宗教故事通通刪除,一方面卻又以無聲的視覺風格,將這股神秘感獨有的美感韻味重新賦於這座賽博龐克城池與男主角瑞克這一趟極沒效率卻極富詩意的追尋,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所以,觀眾也就必然察覺,《銀翼殺手2049》作為一部續集,是多麼異樣又異質的存在。

不僅僅是因為,《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從賽博龐克大幅度轉向了廢土(Wasteland);更是因為,這種風格背後的思維,乃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完完全全背道而馳──它希望觀眾「看得見」,而且看得越清楚越好。

在電影的開頭,一顆與銀幕等大的瞳孔特寫正面而出;下一幕,一顆空拍鏡頭,銀漆色的未來農田在平坦至極的大地上一望無際地蔓延。這些農田的形狀是與瞳孔表面是如此神似,彷彿這部電影剛剛是在直視觀眾,觀察觀眾是不是正在猜測這一幕僅僅只是否致敬首集;如果是,那麼就太過輕看「我」《銀翼殺手2049》了!彷彿就是如此挑釁人的一景。




一望無際──開頭給予的這個信息,正正是《銀翼殺手2049》處理景深的核心邏輯。

當時代從2019年進步為2049年,整個世界的建築開發卻彷彿逆反過來,那些繁複枝葉似的城寨菱角不見了,新的銀翼殺手K與他這一趟新的追尋所穿梭的每一棟建築物,既不是小說原作那般「面目模糊難分彼此」的人性廢墟,也不是1982年電影中那種強調「看不見」由場景道具燈光三層障礙物疊影的疊構,而是清晰至極的空曠空間。只有一扇門兩扇窗的農舍、只有一條走廊通到底的公寓、螢幕眾多卻擺得整整齊齊的辦公室、由單一階梯構成構圖主體的記憶科學研究所、管線繁雜卻又神奇地左右對稱的工地、佇立於黃沙大地之上的單間洋房、就連取代上一集泰勒企業總部這座宗教神殿(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泰勒是隱喻上帝)的新殿,也是僅把條紋燈光作為排列的牆面飾品的,莫名龐然卻又莫名空曠的開放空間,一無雜物、一無閒人、無一障礙、一望無際、一目了然。

這是與第一集《銀翼殺手》多大的不同!這些必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其中一個證明便是:當《銀翼殺手2049》出現了兩個《銀翼殺手》舊版從未出現的空間:北方的人類貧民窟(源自小說原作)與記憶科學研究所(本片新創)之時,畫面上便隨之安置了《銀翼殺手》從未出現也不該出現的事物:水(瀑布)與草(叢林),以新配新,也宣示了自己介於舊版的立場,因為眾所皆知,舊版電影對於原作小說的大半設定都是默默無視。

另一方面,舊版本來強調的某些顯眼的巨幅特徵,在續集之中則刻意展演出過去所未現的微型細節,例如那一張張投影於高樓大廈廈面的廣告人臉,在天台──當人能不再以仰望而是平視的角度觀看──人臉是何等的目光晃散,又如投影於空中的巨大人體廣告動畫,投出的白人芭蕾舞者的腳尖是如何不時「踩」在地面上走動的這些亞裔貧民與妓女身上跳舞的諷刺。



曾對一同看試片的鄰座開過玩笑說:我倆剛剛在戲院看完的其實不是《銀翼殺手2049》,而是《邊境殺手2049》。

此話其實是認真的。《邊境殺手》(台譯《怒火邊界》,原名Sicario)這部2015年的電影,不僅是本片班底如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與攝影領頭羅傑狄金斯(Roger Deakins)等人的初次合作,更是《銀翼殺手2049》這套「看得見」風格的美學來源。

這必然是一句稱讚。《邊境殺手》是一部真正的傑作,在這個眾多電影人自覺或不自覺的被電子遊戲突飛猛進的視聽語言牽著鼻子走而拙劣模仿之,視覺創意與影像力逐漸消磨殆盡的亡年時分,《邊境殺手》重新為觀眾展演了何謂「攝影機的看」而非「電玩的看」。當片中的美國探員的女主角進入墨西哥,在一顆堪稱近年最經典的車隊跨境大空拍下,她卻僅能在轎車內以後車窗來自衛,已全然暗示了「美國人被蒙在鼓裡」的故事核心。她不被允許參與任何搜捕,連窺看都是禁忌,當她忍受不住束縛衝入地窖,便立刻遭到「偷看」見殺手私刑的懲罰而中槍;當她回到美國再次遭殺手要脅簽屬切結書,她哭了,殺手沒有拿槍指她,只默默把她遮臉的雙手拍開,強迫她「觀看」不願看見的(美國)真相.....「看」成了真正的能旨,「看得見」一事佔據的比例之大,甚至吞掉了表面的緝毒故事,足以叫人終生難忘。



這一套「看得見」的作風,不就是《銀翼殺手2049》現在的模樣嗎?只是FBI探員換成了銀翼殺手、汽車換成了飛車、衛星換成了太空站罷了。

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從小就是一個超級銀翼迷,希望自己能夠忠實還原舊版《銀翼殺手》當年帶給他的魅力;但就結果上,《銀翼殺手2049》反倒成了一部完全與《銀翼殺手》對比的存在。「看得見」對比「看不見」、一望無際對比層層屏障、廢土風格對比賽博龐克、神秘感對比攝影感……一切都是對比,甚至進而爭鋒。更別說與舊版電影無關的那些場面了,例如北方貧民窟一幕,當k第一次被迫離開飛車,親眼目睹與他在同一水平地面站立的暴民倏地被來自天外的炮火殘酷轟炸而震驚,幕後兇手卻在辦公室以上帝視角的衛星圖一邊按摩一邊指揮,這股藉由視野寬廣呈現權力高低的畫面設計,徹底與銀翼殺手的世界氛圍脫了節,成了《邊境殺手》那場美軍夜襲墨西哥的另類轉變。



如果要用一個詞彙來說明《銀翼殺手2049》這次的故事,我會說是:狡猾。

狡猾什麼?狡猾在於,它一方面看似想要延續舊的故事,可一方面卻又什麼都沒延續,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與新主角與新世界,繞成一道貪食蛇似的迴圈,好似諸多新意,其實什麼都是舊題。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些從小說原作回鍋的設定。眾所皆知,《銀翼殺手》在改編原作小說《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的過程中,曾經刪除了大量情節,例如主角瑞克的妻子、宗教以及篇幅不小的寵物話題。《銀翼殺手2049》則把這些撿了回來。有些情節乃以原汁原味重登,如洛杉磯(故事的城市地點)北方由人類貧民組成的貧民窟、記憶植入的專門機構、總是看不見星星的天空、動物在地球上近乎絕跡而各個身價天高、蜜蜂更是在地球上宣告絕種。有些情節則以舊瓶新造的新鮮模樣重臨,尤其是再次登場的瑞克,他的許多性格完全朝小說版的描寫靠攏,例如他多麼渴望養寵物、曾經暢談過的區分真馬與複製馬、那句重要的台詞「我知道何謂真實!」更是奪胎於小說瑞克之言「一切都是真的。每一個人曾經有過的每一個想法都是真的」。唯一沒有重現的,大概只有瑞克的住宅突然從小資風變成大資方,闊的好似……呃,現實中的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


然而真正狡猾的,還是在於對《銀翼殺手》那些經典謎團的語帶保留。

提到《銀翼殺手》,必然提到那些已經上昇為迷影文化層級的故事謎團。男主角瑞克戴克究竟是不是複製人(Replicant)?人性測試機(The Voight-Kampff machine)的那些詩語般的測驗題有沒有正確答案?羅伊死前說的獵戶星座之絕美是何等光景?瑞克戴克最後逃去何方?……每隔幾年,便有一個新的網民解釋或新的官方剪接版,企圖為這些問題解謎。這些謎團既困惑著人,卻也成就了片,因為是刻意為之也好,是無心插柳也罷,這些未解之謎早已同《銀翼殺手》那股層層疊影的視覺風格一樣,成了本片的留白之美。

沒有多少人會希望留白被粗劣的答案所填滿。那麼,《銀翼殺手2049》作為故事多走了三十年的續集,該怎麼回應這些謎團?

答案是:什麼都不回應。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曾說,他是以2007年問世的導演剪接版《銀翼殺手》為基礎去想像。然而這個「選樣」並無多大參考價值,因為《銀翼殺手2049》中出現了一款新的八型(Nexus 8)複製人,擁有了比肩人類的生理壽命;而在八型以前的複製人資料則通通在2022年的世界大斷電(在外傳中說明此事為複製人發起的恐怖攻擊)時遭到毀損。於是,三十年後依舊生還的瑞克,既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作為壽命改良型號的七型或八型,任何一者都說得通。這個設定真是有些傻,天才如泰瑞博士也會擔憂六型複製人的聰睿跟強悍(六型的羅伊甚至被隱喻為耶酥與超人)而得替他們安上早逝這個保險,後人怎麼會毫無顧忌的開發沒有壽命限制的八型複製人?如果八型複製人有這種天生神力與正常壽令,情感也能正常生長,他們又何須心甘情願當人類警察的奴僕殺害自己同類?(照被害者所言,八型複製人普遍樂於如此)顯然這個設定的誕生目的,便是來替瑞克的身世之謎作為開脫罷了。



是的。不僅僅是瑞克之謎,《銀翼殺手2049》的整奏劇本,就是建立在這種把第一集的磚瓦搬來覆去、絕不多添一磚一瓦的風吹遊戲上,構成的一套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鏡子鏡像。

表面上,《銀翼殺手2049》一切都是新的,男主角K是新型複製人,在新的世界發現新的複製人危機,而踏上了找尋瑞克蹤跡的旅程;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K所作的其實不過是把瑞克在《銀翼殺手》經歷過的追尋與夢,以逆向行駛的方式重新走過一回:

瑞克是疑似複製人的人類,
k便是疑似人類的複製人;

瑞克總在夢中看見活生生的獨角獸,
k便總在記憶中看見木雕的獨角獸;

瑞克常常站在街口仰望那些統治這座廢墟的高樓大廈,
K便常常作在飛天警車上俯瞰這座廢墟的底層風光;

瑞克不相信記憶而堅強,
K則太相信記憶而瘋狂;

瑞克因為走上死路而必須證明自己,
K便因為證明自己而走上死路;

六型複製人因為憤怒,挖走了人類的眼珠,
八型複製人因為公務,挖走了同類的眼珠;

六型複製人的吟詩乃為表達真我,
八型複製人的吟詩卻是為了應付警局的入門密碼……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比第一集《銀翼殺手》說了更多的情節,最後都是繞了一圈回到原點,成了一套貪食蛇似的迴圈。《銀翼殺手2049》與《銀翼殺手》宛若一面鏡面的光影,一邊是本尊,另一邊便必然只是影子;影子能往本尊的反方向動作,卻永遠擺脫不了自己是投射物的事實。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本邏輯,《銀翼殺手2049》更是近十年我來見過,編排最為匠心最為出色,同時卻又最為保守最為止步的一部續集電影,儘管它是如此聰明。



於是,《銀翼殺手2049》也就顯得矛盾。

如果《銀翼殺手2049》的改編風格選擇了如此保守而止步的一條路,《銀翼殺手2049》的視覺風格又何以顯得如此顛覆而毀滅?

導演丹尼維勒納夫跟初代男主角演員演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曾異口同聲說,他們皆是被這個新劇本說服,才點頭答應讓這部電影在三十五年後出的是續集,而非重啟(遽聞華納與索尼兩家片商早有賠錢虧本的心理準備)。然而,如果他們都敢一筆抹去《銀翼殺手》最為影迷稱頌的那些賽博龐克美術與「看不見」建構的留白美感,讓《銀翼殺手2049》為廢土風格以及《邊境殺手》(Sicario)確立的「看得見」符旨給取代(還是那個老笑話,這部片其實可以改名《邊境殺手2049》)。以個人印記取代影史經典,不違逆嗎?如果刻意違逆,勇於違逆,那又何必在劇本致敬上如此亦步亦趨?對比《銀翼殺手》導演雷利史考特今年的新片,完完全全繼承銀翼複製人命題的《異形:聖約》,差別便更為明顯。

還是,《銀翼殺手2049》的劇組真心認為,他們這一套「看得見」的風格,能與舊版的「看不見」的主旨同時存在?他們有本事能夠讓觀眾一邊開眼,一邊閉眼?

如果是,《銀翼殺手2049》全片恐怕也只有一幕,達到了這種訴求以及成就,那便是本片的最佳場景:K前往研究所請求安娜博士為他解開記憶之謎。他倆各自坐在一個被透明鏡面隔開的空房,左右彼此對鄰。當安娜打開顯微鏡似的儀器開始窺看k的記憶,k的陰鬱側臉隨著燈光被印在鏡面的左側,恰好置於在安娜頭顱之後,此時的銀幕突然成了一道沒有透視的平面,彷彿他與她同時在一個平面,他看著她的腦、她看著他腦內的記憶、他被她看著、同時他也看著他自己,四個理應不可能並存的「看」,不可思議的同時發生在電影的單一一幕之中,「看得見」又「看不見」並存了。這短短一幕比全片任何一個場景的意旨都更豐沛、也更透徹展現了k這個冷面男子內心的奔騰熱切;某個層面上,這一幕更是《銀翼殺手》與《銀翼殺手2049》兩者作為鏡像關係的最佳視覺詮釋。儘管觀眾不久之後便會察覺,這個絕美的視覺記憶的四重並存,對於k這個人而言,將會是多麼殘酷的一擊。

 3 ) 《银翼杀手2049》与纳博科夫《微暗的火》

注意!!!严重剧透!!!!!!!!!!!!

一年前,我去《银翼杀手2049》片场探班,在一架子的道具堆中发现了一本旧书——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当时我就非常好奇这本书和电影的关系,直到整整一年后,电影上映才揭开谜底。而且,这本书的意义似乎并不简单。

  这本书出现在高司令扮演的K的家中,有一场戏是Joi想让K给她念这本书,但K拒绝了,理由是“你并不喜欢这本书”。

  而这本书里的段落,则出现在K在警察局中经受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 Test) ”里,他两次提到了书中的诗句。

  先来说一下这本书是怎么回事。俄裔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Pale Fire)》出版于1962年,那已经是他的《洛丽塔》在美国“爆红”之后的事了。《微暗的火》出版后收获了评论界的赞赏,被认为突破了小说的形式。

片中的道具是1980年的版本

纳博科夫与《微暗的火》

  纳博科夫虚构了一名教授兼诗人谢德(Shade),以及他的同事兼邻居金波特(Kinbote),诗人死后留下了一首自传性质的九百九十九行诗,而邻居则为长诗写了前言和评注、索引。

  它的结构确实十分奇特,长诗仅占全书十分之一,评注却非常冗长繁琐。主体长诗讲的是诗人的一生,他死去的女儿、他对人生、爱情、死亡、真实与虚幻的理解等等。而邻居通过长长的评注,强行把诗的意思扭转,变成一名来自赞巴拉(一个虚构国家)的末代国王的故事。这位邻居可能就是那个被废黜的国王,逃至美国、化名金波特在学校任教,想让诗人把自己的经历写进诗里。也有可能他在牵强附会、捕风捉影的过程中,把自己幻想成了那个虚构的国王。

  “微暗的火”出自莎士比亚悲剧《雅典的泰门》,指月亮是小偷,靠吸收太阳的光源得到“微暗的火”。纳博科夫借此讽刺邻居,即他是月亮,从诗人身上窃取光芒。

  说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有一点点熟悉?K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奇迹”、“天选之子”,可最后才发现“天选之子”另有其人。当然,他跟《微暗的火》里的邻居不同,是被误导、被当成“疑兵之计”的人。但一个人的经历是真实的,而另一个的经历是虚幻的;一个人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还是让我觉得非常相似。

  而金波特对“诗”这种艺术形式进行“再创造”,也对应了K如今拥有和爱上另一种人类创作的产物——全息女友Joi。所以这可能可以擦边球式解释一下为什么Joi“不喜欢这本书”,这似乎是提醒着她:她完全是人造的,被创造者赋予内容,甚至还不如复制人。

  还有一个巧合是,《微暗的火》的索引中,邻居金波特(Kinbote)用“K”来指代自己,用“S”来指代诗人谢德(Shade)。而《银翼杀手2049》中高斯林扮演的角色恰恰叫“K”,而德卡真正的女儿姓Stelline——K与S。

  再来看看K警官的基准线测试(Baseline)。片中有注释提到,基准线测试是一种创伤后测试;高斯林在本片的艺术手册里解释道,“基准线是为了测试银翼杀手的工作对他的大脑和心理的影响,因为他们要去猎杀自己的同类,所以他们要不断地接受评估,看看工作有没有给他们造成精神冲击。”

  而K的基准线测试内容的关键部分,就是节选自《微暗的火》中长诗的第三章:

  “血黑色的虚无开始编织

  一个网络,细胞之间相连

  再相连,与那主干再相连。

  于是在那黑暗衬托下,

  显现一座喷泉向上高喷的白水柱。”

  (此段和以下引用的本书译文均来自 译者:梅绍武,上海译文出版社)

  原文:

  And blood-black nothingness began to spin

  A system of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cells interlinked

  Within one stem。 And dreadfully distinct

  Against the dark, a tall white fountain played。

  这一段单独抽出来看,很难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联系上下文,它的意义就清晰了。

  这是诗人在描述自己的一次濒死经历,他确信自己已“跨越了边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但他的医生却认为他只是产生了幻觉,并没有死过一次。而在诗人的这次经历中,“白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是一个关键的意象。

  后来,这位诗人又遇到一件怪事:“我发现一桩好似孪生表演的奇迹”(I came across what seemed a twin display)。他在杂志上看到一位女士的事迹,她心脏病发作后被救活,向记者描述自己见到的“死后境界”,其中她看到一座果园,果园里有“一座又高又白的喷泉(a tall white fountain)”。于是诗人震惊了,他赶紧联系写文章的记者,要到了这位女士的地址,驱车去拜访她。但他却没有跟她深入探讨那座“白喷泉”,原因是:

  “我原本可以让她讲些更多有关我俩

  在“死后的境界”见到的那白喷泉。

  但(我觉得)我如果提出那一细节,

  她就会猛扑过来,好似抓住一种可喜可贺的

  亲密关系,一种神圣的结合,

  把她和我神秘地连接在一起,

  我俩的灵魂顿时就会像

  兄妹在那敏感的乱伦边缘

  瑟瑟发抖。”

  后来诗人去找采访这位女士的记者,他却告诉诗人,这篇文章有一处并不关键的误印——是山峦(Mountain)而不是喷泉(Fountain)。也就是说,诗人在濒死的状态中看到的是“白喷泉”,而那位女士看到的则是“白山峦”,并不一样。于是诗人又一次受到心灵的冲击,本以为两人存在一种神圣的的联系,到头来才发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误会。

  这难道不就是《银翼杀手2049》里K的遭遇吗?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最后才发现只是个误会。而《微暗的火》这段关于“白喷泉”的误会,其中“孪生”、“兄妹”的描述,又让人联想到电影里同一天出生的男孩女孩、同样的基因,K与Stelline博士像双胞胎兄妹一样的关系。

  目前还没有找到电影主创对《微暗的火》的解释,但不管符不符合我上述的过度解读(划掉),《微暗的火》是一本编得像迷宫一样,有着丰富内涵、可供不同角度解读的书,同样的,不同的观众也能从《银翼杀手2049》中咀嚼出不同的味道。这大概也是两者的相似之处吧。

 4 ) 从1982到2049:人造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每一个人都是诸多表象的整个世界,而所有这些表象皆埋葬在这个自我的黑夜中。”
       —— 黑格尔(《小逻辑》,82页)

    35年前,当NEXUS 6型人造人Roy在银幕上放飞那只鸽子的时候,银幕下的科幻迷们可能还没意识到,这只迷幻的鸽子将在我们脑海中萦绕三十余年而不停歇。

    三十年来,我们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再难从银幕中获得那样为另一种“生物”动容的一瞬,这是因为老版的《银翼杀手》给了我们一种全新的定义,用一种悲悯的角度去看我们斗胆成为造物主后造出的“物”。
    有趣的是,尽管各种影评里习惯把银翼杀手称为是赛博朋克作品,但严格来说,虽然它的剧作来源于赛博朋克旗手之一的PKD,却只发扬了PKD原作里对于城市背景“灰暗拥挤而杂乱”的描述。老版里讲的核心内容是“人造生物”与人类在自我认知上的哲学窘境,与吉布森当年提出的赛博朋克的技术核心(人工智能、神经网络)相去甚远,在主题上倒是更靠近科幻鼻祖的弗兰肯斯坦,只是保留了赛博朋克一贯的对科技的恐惧感,以及对未来世界的悲观认识。

    和赛博朋克相比,它的反乌托邦味道更浓一点,人造人就是这个反乌托邦世界里被“技术型制度”锁死未来的对象。可是,整部电影的落脚点并不完全在人造人人身上,讲述故事的视角又是一个在大部分意义上“正常”的人,因此也很难说这是一部具有抵抗反乌托邦精神的作品,这和从克隆人的角度去审视无力改变宿命的《别让我走》是有巨大区别的。当然,受限制的一方势必要反抗,不反抗的话,那就陷入《空中杀手》里复制人的轮回宿命了。
风光不再的肖恩·杨

    但本质上,银翼杀手究竟和弗兰肯斯坦主题有多大的区别,才产生了我们这批迷弟迷妹?从艺术形象的外核来说,弗兰肯斯坦丑陋粗壮,和娇美的伊丽莎白形成了美女与野兽一般的鲜明对比,让观众产生的是恐惧而非怜悯的情感。然而,银翼杀手里,无论是“像耶稣一般完美”的Roy,还是身材苗条匀称身手矫健的Zhora、Pris,抑或美得不近人间烟火的Rachael,这些形象完全和我们人类无异,并且被植入和我们一样的记忆,甚或比我们更贴近“完美”。那么,对于他们不得不接受的“死亡”,观众自然会产生怜悯之情。

    “人”固有一死,如果影片的定位只是说人造人有短而限定的生命,那就像描绘一类得了疾病的人,对这项技术所产生的伦理问题的冲击还不那么大。问题在于,人造人的生命是被写死了,是人类写在基因中无法更改的四年,这就像被推进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手足无措的难民,只剩宰割的份。因此Roy才会像发飙的弗兰肯斯坦那样狠狠地扼住“造物主”,因为他要的是“存续”,是一个物种称之为“物种”的最基本需求和最原始的动力。
爆头瞬间

    这就回到老版银翼杀手里并没有细究的一个问题上:人造人,可以自行“造人”(繁衍后代)么?
    似乎是不行,斯科特在老版里没有细说。按《银翼杀手2049》的暗示,应该是不行(所以孩子的出现才会让中尉姐震惊)。然后我们也知道,所有物种的第一使命,就是延续后代。
    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如果人类硬要称人造人是一个“东西”而不是“生物”的话,它应该是一种不管召之怎么来至少是挥之即去的“工具”,不应该像生物一样能自主繁衍后代,否则就应该称为“物种”。
    对待物种就应该有对待物种的伦理,这是从人员到画面到音乐到情调都像极了老版的2049,与老版最大的区别。

    同时,这也是维伦纽瓦在执导2049中的聪明之处。他知道影迷们爱看银翼杀手里废土一般的末世景象,也喜欢绵延不绝的迷幻音乐背景,但他不能跟斯科特的老版完全一样,在最吸引人的“哲学观”上一定要有所区别,所以他选择回避了斯科特未回答而粉丝们又关心的几个问题:
    1. Deckard是人造人吗?
    2. 如果人造人能通过Voight-Kampff测试,是不是就像通过图灵测试一样成为了新的“智慧物种”?
    3. Roy最后那段独白,猎户座、C射线、唐怀瑟门,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无视这些之后(比如他完全可以在老福特的戏份中回答第一个问题),维纶纽瓦反倒提出了一个很存在主义的观点:我们人类,和情感高度发达的人造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在老版中,大家对Deckard是否是人类是存疑的,有几处暗示,包括Gaff折的纸鹤,包括Roy在一段碾压式的猫和老鼠游戏后却出手救下了Deckard,但终归没有正面点破。

    然而在2049中,K的身份(这里就不剧透了)是点明了的,K对自身所产生的疑惑就是这个哲学的困境:我和你究竟有多少不同?把这个观点再放在“孩子”身上,假使Deckard不是人造人,那孩子究竟算什么,人和人造人究竟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不过是这里抽一块木头那里改一下风帆的忒修斯之船。
    在悲天悯“人”的情怀之下,2049对自身困境的探讨是比老版更多的,尤其人造人从Nexus 6进化到了不听话的Nexus 8再到被植入严格服从指令的Nexus 9,2049对于技术哲学的探讨,从99年的高考作文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升级到了“假如你我可以被复制而且还可以生孩子”。
    抛开神经网络的话题,2049对人造人“人性”的思考上,是要比《攻壳》再往前走一步的,已经不要再问“它”是否有灵魂,而是,它就是灵魂。如果我们悲伤一点看,那就是被使徒攻击炸得半死却依然得笑的绫波丽;如果我们欢乐一点看,那就是七龙珠里的16号17号18号,能抗能打还能爱。总归是应该当“人”看待。
    厉害之处在于,维纶纽瓦还有一个再升级的讨论,这次倒是让银翼杀手2049真的有点赛博朋克范儿了。
    他引入了一个虚拟投影的人工智能。
    漂亮可人的Joi。
 
新作沿用的显像管电视

    虽然这部分并未被深挖,而且让人觉得有点偷师《她》和《机械姬》,但在主题上是非常契合的。
    前一个问题既然是人和人造人有什么区别,那下一个问题就可以再宏观一点,人和人工智能有什么区别?
    在老版里,我们觉得Roy感情充沛,又充满了人类的大智慧,后代Nexus人造人也是前序短片里被评价为“more human than human”。而在2049里,我们又会觉得Joi是一个如此贴心的存在,对于K而言,她不是一个纯被动的或程序性的需要,她的表现“似乎”证明了她在感情方面的自主意识,只是在电话任务来时才会重新切回“机器”模式。

    既已有自主思维模式,何不能与人造人一样称为“我”?正如黑格尔所言:“就思维被认作主体而言,便是能思者,存在着的能思的主体的简称就叫做我。”(《小逻辑》,第68页)从哲学的角度而言,无论是Joi还是K,与我们普罗大众并无不同。
    另一方面,Nexus 9型的Luv因为严格执行指令而让人感受不到人性化的“自我”,很难得到我们的共鸣,因此,2049里的Joi在银幕里代替了Roy的角色,在给予观众怜悯情感的同时,却又以悲剧的方式打碎它。
    不得不说,那一段K和Joi虚拟融合现实的圈圈叉叉,着实美得不像话,维纶纽瓦通过这一段表现书写了科幻影史上属于他自己的篇章。而K回过头来在桥上看到另一出宏大的“Joi”的投影,既投射出当代人依赖虚拟现实的孤寂,又反映出先前Joi似乎从程序中凤凰涅槃出来的情感,这是远超今年《攻壳》的画面表现。

    深究起来,无论是老版还是现在的2049,两个故事都算不上复杂,表象的主题都是寻找,潜在的内容都是问诘。两部作品都保持了如诗如画一般的风格,尽管这诗可能是波德莱尔风格的,而画面,尤其是2022大停电时造就的核废墟,大漠黄沙和庞大的雕像之中,居然还有几罐蜜蜂,这实在是太达利了。
    没错,大片的黄色背景,当然蜜蜂也是黄色的。

    最后决斗场景也是无比震撼的美,大坝前波涛滚滚,维伦纽瓦你确定没从《移魂都市》那里得到灵感?当然这里的画面要精美多了,而且还和老版一样充斥着各种意向。这让我对当年斯科特的艺术设计更是崇拜,一个银翼,一个异形,这么多年回头再看,科幻的设计感还是那么强,老版里的道具依然牛逼哄哄,只有像《巴西》里频频出现的那种显像管电视,才显示得出这些前卫艺术家们对科技进步想象的一丝欠缺。
移魂都市


    不过,相对来说,两部作品在剧情上的铺陈也都略简单。因此我有个朋友如此评论:“82年的Blade Runner各种iconic的镜头我能轻易地数出十几个来,但就是对剧情的印象很模糊。”

    表演上,高司令最后的镜头很美,但是怀特总让我想起纸牌屋中的下木夫人,略僵硬。老福特在猫王的歌声中与高司令会面,也是有点诡异,没有眼神的莱托是亮点。

    尽管特意为2049制作了前述剧情:2022、2036、2048,我们还是能发觉新作中不少语焉不详之处,这倒也保留了旧作的风格,留白才能保证余味,才不会落入传统好莱坞式爆破和杀戮带来的苍白的完满结局,才会让我们再期待一个30年后的城市废土。

    约翰•多恩说过:“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
    然而,在银翼杀手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无论是老版电影中寿司师父和青岛啤酒前肮脏潮湿的市井,抑或是2049里圣迭戈废墟中如蝼蚁一般的不法之徒,高度发达的科技似乎并未带来高度进步的生活,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将这些冷漠的光影淋在拥挤的充斥着虚拟现实的城市中。
新旧城市对比


    2022即将到来,不知道会不会像渡边信一郎导的前序一样,核弹就这么爆了。如果你是一个人造人,一定会庆幸那样的大停电抹去了你所有的前科。
    但也许在一个寒冬的夜晚,你会突然看到一只猫头鹰飞进来,然后想起某个前辈说的,“这些都将在转瞬间消逝无影,如同雨滴中的泪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句话。于是你开始翻身起床看老电影,看到吴宇森放了无数次鸽子,直到回溯到1982年,Roy放的那第一只鸽子。
<图片17>
    然后你又会想起《星际牛仔:天国之门》里悬在Spike头上的闪亮的蝴蝶,它飞啊飞啊就像Roy的鸽子一样。
天国之门

    然后你便会怀疑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
    也许,它就是看得见,却摸不着的。
    Almost human.

(罗祾)

 5 ) 《银翼杀手2049》里的建筑设计有什么特色?

虽然起了这么个挺唬人的标题,但其实是一篇我近期学习视觉创作理论的阶段性归纳。在这里不会详细地讨论赛博朋克的哲学内涵,在文中需要的地方会略提到,文末会提一下我对赛博朋克和现实生活的关联的一点理解。我知道我的观点不很成熟以及相当个人化,但我还是想发哈哈哈,好处是初学者视角的文本应该是相当通俗易懂。

近来有一些读者说看不懂我的文章,虽然我一点也不伤心,但还是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先讲一下这篇的主题和思路:

△Blade Runner

What is Cyberpunk?

科幻片的一种类型,是基于目前信息技术发展水平,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与预测,构建的一种极端化社会。

△百度百科“Cyberpunk”词条

△Defination of Cyberpunk from Wikipedia

What do I want to achieve in this article?

不同于文字阅读,图形、画面、影像给观众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整体感,所以我们通常也用笼统的词汇来形容,比如美、比如震撼,反面的有,俗气、变扭等等。而我们对于这整体的和谐与不和谐,一瞬间得出的评价,究竟来自于哪个维度?恐怕这感觉来得太快,逻辑的走向反而难以整理。

而当我们说一种风格,举日常生活的例子,比如说一个女孩偏爱波西米亚风的打扮,而另一位同事着装很OL;风格是个体内在价值观的外化展露,那么风格究竟如何实现?如果把风格层层解构又能得到什么?最近读了一些我超喜欢的康定斯基的观点和其他一些视效理论,也因为非常喜欢银翼杀手2049(超过前作),所以就把两者结合有了这篇。

我所做的是解释单一基础视觉元素(色彩、线条、光)的运用,是如何引起观众主观的心理和情绪反应,进而实现世界观的构建

List of Movies Metioned:

Blade Runner (1982)

Amelie (2001)

Oblivion (2013)

Mad Max: Fury Road (2015)

Ghost in the Shell (2017)

Blade Runner 2049 (2017)

色彩

配色往往决定了画面叙述的直接基调,同音乐和文字的基调传达效果相比,画面的冲击力来得直观、迅速、强烈多了,单位时间内传输信息量最大。

色域选择以高饱和的霓虹色、冷色为主,下面色环图上的三角区域为赛博朋克风格的常用色,而非三角区则被排除在外;被采用的这些色彩非天然(不是从自然环境中直接取得),而是人工化学调和而成的,故往往使人产生迷幻、虚无、捉摸不定之感。

△色环和被遮蔽的色环(非三角区为不采用的颜色)

所以为什么是冷光呢?除了蓝色、紫色等本身传递的冷峻、冰冷、阴郁、剥夺、距离的感觉外,冷光在迷雾环境中的穿透力较强、不易消失等也是其他原因。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对比「天使爱美丽」的配色方案,

这部略略古怪而温暖的电影,配色组成是大地色,以及比较低沉的绿色,这些种类丰富的绿色、赭色,都可以直接在自然事物中观察到,给人安心、踏实、温暖的感觉。

线条

从建筑风格和随之产生的对空间的划分上,是以直线、棱角居多

直线与直角代表稳定、静止与平衡,是沉默的线条,共鸣声微乎其微,是所谓「无」;无边际的城市由无数直线条和直角的建筑堆砌而成,这些几何图像在数量上是「多」,但心理感觉是「空」和「不饱满」。

赛博朋克符合早期电子产品设计的审美流行,延伸开来其实可以看到那个时期汽车外观结构的设计也偏好直线、直角。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K找到Deckard的住处

Deckard住处的风格是典型的欧式装修,从场景设计来看,地毯、家具、摆件,都完全吻合这种风格。纷繁组合圆弧、拱形、曲线,对应的是自由、健康,都给了空间更大的包容感,都属于古典主义的设计元素;色调也统一为浅黄和红棕色,给人以熟悉、复古、温暖之感,这与本片的其他场景十分不同。

ⅱ.女性形象,强调弧度饱满的肉欲感

曲线是在直线的两端施加压力而形成,力与力的对抗进而使曲线具有动态平衡、随时在调节的紧张感(tension是个我无处不用的好词语)。

不知道是几位导演的有意选择,还或者是一种巧合;「银翼杀手」「银翼杀手2049」「攻壳机动队」中对于女主角外在形象的选择,注意这几位女主角都不是真人(human),都有非常饱满的面部和唇部轮廓;而这种轮廓激发的是原始冲动的、天然的、充满鲜活感的吸引力和生命力。

△ Joi in Blade Runner 2049 (2017)/

Rachael in Blade Runner (1982)/

草薙素子 in Ghost in the Shell (2017)

光影效果

无自然光、无试图模拟自然光、无现实常用光的环境,就否定了制造千变万化的光影视觉效果的一切前提。而由千万个细节组成的光影效果,是我们判断某一事物是否「真」的惯用标准。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公认设定下的鬼是没有影子的,因为鬼不存在在人间,故不赋予之客观现实的光影效果;又为什么说作画临摹的石膏像假而蜡像逼真?因为石膏无透明度,像真人的手指等在逆光条件下存在次表面散射的现象,也就是轮廓边缘能透过一定程度的光,而石膏像无法实现这一效果。

除了去除自然光效,霓虹色通常伴随着背光效果而出现,背光也是一种机器制造的人造光;在光线过渡上,背光的范围非常短,结束地非常突然和不柔和,也就造成了生疏感(对比自然的漫射光)。

△Blade Runner/Blade Runner 2049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为什么有「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形容?把「绿色、树林」与「生命力」的不假思索的关联,除了生命本身的力量外,在视觉上,正因为森林由千万片绿叶构成,每片叶子都对同一瞬间的光有不同的处理和转换,让人觉得每片叶子是在对光进行个体解读。同期的叶子固有色大致相同,但因为光照的角度,有的处于阴影下,有的因为表面蜡层较厚而实现高比例的反射,有的因为树叶本身水分较多透明度较高的条件,又能实现透射光的效果。因此观察到物体对自然光的丰富处理,能让观众活得高度「可能性」和「活力」的心理感受。

△Deckard和Rachael的女儿,someone naturally born, 在一个鲜活的的环境里工作

(看这张截图,与整部电影视觉画面风格区别很大)

非常讽刺,在我们今天随处可见的,任何和自然相关的东西,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成了一种特权阶级的exclusive。

影片中Wallace大楼中的水池(多次出现),以及光透过水池折射呈现的焦散现象也在画面中被大规模强调。处在权利巅峰的人,通过复刻实现并享用自然带来的预约,对于普通人来说则成为一种奢侈。

同理,「银翼杀手」的原著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eckard中对拥有一头「真实的羊」的渴望可谓魂牵梦绕。

△The Set of Blade Runner 2049

(照片中是本片导演Danis Villeneuve)

「银翼杀手2049」对前作赛博朋克风格的延续,但也有很多未保持统一的「非赛博朋克风」画面,影片中展现废土世界的画面就不在少数。

仅有橙色或灰白色构成画面,前者代表「恢复原始」,后者是「毁灭一切」,都呈现的是「归零」和「无生命」的特征。

△Blade Runner 2049

图一的近处是废土世界的构造,可猜想远处是故事的主要发生地——赛博风格朋克的未来的LA,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近处是远处的城市发展,完全被毁灭(推测是因为某次科技故障)的未来形态?

△废土世界主题的Mad Max: Fury Road

What's on the Opposite-对立举例:

我们对科技的发展和未来有恐惧,有抵触,然而人的情感总是矛盾,另一方面我们似乎又是不由自主地向往科技发展和进步,迫不及待地享用各种最新成果。因此,与复杂笨重的赛博朋克城市相对,也有更开阔的、极简的未来世界构造。从色彩上解读,白,寓意着生(图为康定斯基的色彩滑落示意,从左上到右下为不同颜色对应的高昂情绪的衰退和沉默的递增);而白色也给了自然光或近似自然光,从四面八方环面而来的底色基础。从而营造出无机质、透彻梦幻的未来感。

△遗落战境的画面构造

最后讲一下社会应用。

虽然赛博朋克是一种极端社会形态(which we wish not to be like),却离我们,或者说是现在一点也不遥远。当雾霾天数越来越多,是否我们真的也会逐渐丧失对于自然光的感知和鉴赏能力?

△Blade Runner

赛博朋克的美学观深受东京的城市景观、香港的九龙城寨影响(发端的雏形),两座城市的快速发展时期也正是赛博朋克风格的起源与发展期;数不清的霓虹灯牌,灯红酒绿下却是密集空间中苟延残喘的人口们。

那么把这种对于未来世界的构想风格,和目前现实生活对标,重庆是不是一座很有赛博朋克风格的城市?从表象上来说,是的(于是很多人认为重庆是赛博朋克风格城市的代表)。但从城市的运行规则来看,恐怕不能这样说,我没去过重庆,但社会分化和群体对立性应该还远不到赛博朋克世界的程度吧。

的确更该从内涵考虑,这么说北京,尤其是最近出的星号人群的事件,可以说是相当赛博朋克电影开端了。

我的观点是艺术作品是,我们害怕某种现存的慢慢发端的倾向,而把倾向的最扩大化和最坏结果描绘成一个极端未来世界;自然会对此产生恐惧,但事实越来越被证明是,这种世界其实并不遥远,oh that's ** terrible.

以下是references们

(想要深入了解上文提到话题的朋友们,可以留言向我索取access):

康定斯基.艺术中的精神

康定斯基.论点线面

詹姆斯·格尔尼.色彩与光线

来须苍真.攻壳:解析赛博朋克概念艺术.知乎Live

Lewis Bond.Colour in Storytelling(一个视频 可以在B站搜到)

*本文转载请联系作者,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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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不懂情怀,又怎么会懂《银翼杀手2049》v1.4

看完电影后去吃了碗拉面,因为我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看了两场电影,在这漫长的观影过程中,我的判断有些失衡,在《全球风暴》这部伪科幻爆米花商业片的陪衬下,这部《银翼杀手2049》的优点被进一步放大了。

在给这部《银翼杀手2049》打分之前,我想先给这段评论文字设下四个前提,如果您读完并不认同,那不用接着看下去了,我后面的评论您肯定不会喜欢,没必要浪费时间找别扭。

1、影评是影评作者的客观侧写。

观影其实对观影者的想象力和理解力有直接的要求,其次要求知识储备和审美修养。对一部电影喜欢与否从表面上看是很个性化很主观化的表达,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不同的人对一部电影的不同看法,就是上述那几个观影要件的不同层次和不同组合方式的结果,是一种客观的侧写结论,影评可以鉴人。

2、影评局限于个人经验。

每一部电影都不是单独的存在,前人的人文智慧经验知识都在各种电影音画细节中千丝万缕地体现着。所谓烂片也是人文的聚合,只是某些电影工作者组合人类智慧结晶的方式可能不容易让大众理解。我们观影,会套用各自不同的经验公式去判断这电影的逻辑是否合理,情节是否精彩。经验会帮助我们,也会局限我们。

3、影评有关于私人情怀。

时间是最大的变量,时光流逝,回忆留存,人生岁月中各种因缘聚合引发情绪波动,最后化作一种名为情怀的东西,在人们的生活中若隐若现。观影时带着某种关联其中的情怀,和完全没有关联认知和积累去看电影,感受会截然不同。对于有前传的电影续作,最好先看前作,再来评价后篇,这样判断会相对客观。至少容易理解那些自己没有的“情怀”在别人身上起到了什么作用。

4、影评其实也是有层次的。

观看电影,欣赏电影,研究电影,这原本是一体的,但做出评价后,在别人眼中,那语句措辞也许就泾渭分明,层次高低一目了然。我不想给喜欢电影的朋友划分三六九等,我们也不是敌人,但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别开口闭口垃圾烂片跪舔装逼之类关联人身的发泄,你看不懂也好看不爽也好,只是个人修为认知,别降低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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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翼杀手2049》是部好电影。

个人认为,作为三十五年前经典科幻电影《银翼杀手》的续篇,《银翼杀手2049》漂亮地完成了接力,至少没有让我这二十年白等。

其实刚看完一遍,思绪还有些乱,我尝试着一遍写评论,一边梳理。暂且在第一版影评里先用五个关键词来归纳观影感受:

tardiness,ashen,profound,melancholy,love

【慢(tardiness)】

这第一遍,我看的是国内影院版本,蓝光没这么快出,我却是等不了了。国内版本160分钟,也不知剪了多少,但仍可看出导演在某些地方放慢了剧情前进的节奏:

比如在华莱士公司总部那神庙一般的场景里,华莱士就如同一个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造人神迹的伪神,在他的空间里,似乎时间都变慢了,到这电影叙事的节奏速率一下子慢了两个节拍——在那明暗不定的神火光芒中几乎看不出华莱士的喜怒,他脸上只有一种剥离人性后的淡然,这种表现手法似乎借鉴了宗教给神祉造像以及空间营造的技巧。在许多宗教建筑里,在光暗效果的衬托下,信徒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看着神像空灵的神情,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在我看来,眼睛是灵魂的窗口,也是人性交流的渠道,华莱士失明的双眼似乎代表了他所舍弃的东西,也暗喻了他手中技术的缺陷。

其实除了华莱士总部的几个场景之外,这部电影的整体节奏还算正常,观众感觉慢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部电影整体色彩晦涩,雨雪场景频繁,让习惯了影画晴艳的观众长时间处于一种不适的环境暗示中,这是极为大胆的前作风格延续。要知道和三十多年前不同,随着电影工业的飞速发展,各种视觉大片都在换着花样刺激观众的眼球,导演把灰暗主题输出其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但这种压抑,让观众能够更清晰地体验到K的生活到底是怎样一种氛围:追杀同类,服从命令,永远成为不了自然人,永远没有灵魂……正是在这种氛围里,从朵那突破主色基调的明黄小花开始,一步步改变了这个银翼杀手的宿命。导演用了超长剪辑和一种看似缓慢的节奏输出了一种迫切改变的情绪。

【灰(ashen)】

灰不只是环境颜色,更是整个2049地球和人类殖民地的现状,无论是自然人还是复制人都生活在一种灰色状态当中。

社会秩序勉强维持,强势企业暗中操控政府大于政府,人类看不到文明进步的希望,只有用盲目扩张来消化矛盾。全片里常见的几大传统宗教符号基本没有出现过,只有钢铁建筑丛林和外部的废墟荒原,这隐隐说明人类社会已经到了信仰缺失、礼崩乐坏的坍塌边缘。

人类不相信复制人,又离不开复制人,自然人的社会生产功能已逐渐被复制人替代,复制人中也暗流汹涌,叛乱和私逃屡禁不止。

这种社会主旋律的灰,反衬出AI女友Joi的灿烂色彩,她追求存在感的欲望同时推着K一步一步往前走,她并不迷茫于我是谁,她宁可破碎也要和她的爱人一起前行,可以说这个AI不仅给了K人性的温暖,还用自己临终最灿烂的表白赋予了K走到最后的力量。

Joi比《银翼杀手2049》里其他任何一个角色都更有人性温度,无论是视死如归的军医,还是主动用自己头颅对准主角枪口的女首领,都只能用大义来解读自己的牺牲和舍弃;甚至男主角,从一个性能优秀、工作正常的Blade Runner到一个真正觉醒自我、挑战命运的新人类,他心里的温度,正是Joi牺牲了自己,燃烧起来的。

当我看到AI女友Joi主动召妓并化身其上,实现了与K的真正结合,这也是完成了情侣之间的肉体奉献、走完了由它变她的最后一步,感慨万千……从表演上,技术呈现上,这都是最让我动容的一段。我认为那个复制人妓女也将成为下一部的伏笔……

无论是被保护的造梦师,还是飞蛾扑火一样为爱献身的VI女友Joi,这些从灰色中或隐匿或诞生的希望总是那么的耀眼啊……

【深(profound)】

但凡讨论人工智能,但凡讨论肉体和灵魂,但凡讨论跨种族恋爱伦理,有些问题就要深入到人类的起源和生命形式的终结。

生者皆有灵魂么?

不会死去的生命有没有意义?

舍生取义是人性存在的根本象征?

导演都一一给了解答。

灵魂在每一个有自我意识存在的躯壳里,无论是基因工程肉体里,还是硅基储存介质里,区别是有些让人敬佩,有些让人向往,有些让人怜悯,有些让人憎恶。

不会死去的存在缺失了生命宝贵的定义基础,得到了选择死去的权力,才得到了存在的尊严,才有资格陪你往前多走那么一程,才有力量和勇气说出“我爱你”。

虽然最终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奇迹之子,但能从复制人悲哀的工具宿命中挣扎出来就已经是奇迹,在这短暂的旅途中得到了自然人的包容、信任甚至超越友谊的情愫,拥有了AI奋不顾身的爱情,最后亲身体验到人类的快意恩仇,和舍身取义后生命逝去的平静安详,有尊严地离开,这难道不是真正的人性奇迹?

【悲(melancholy)】

《银翼杀手2049》的主基调和前作一样,在探讨悲剧中的人理哲学。这里面不仅有着对未来社会形态畸形发展的悲观态度,也有着对人类自身命运失控的悲切想象。

《银翼杀手2049》里大悲剧小悲剧满满放了一桌子,复制人无限接近于人却因为母公司机构崩溃而缺失了最后一把钥匙,带有象征意义的奇迹之女降生,循环开启了诸多角色的悲剧序幕。

回过头来细想,AI在雨中幻像呈现与环境开始互动,K在飘雪中感受自己的体温融化冰晶,这对情侣在雨雪中升华了自己的自我意识形态,又如同雨雪一样逝去,在即将到来的革命时代中消失无痕,这种悲剧色彩的主题融入,让人越品味越是感慨。

我一贯认为,悲剧总是动人的,之所以本片被许多人看作文艺片,其实是角色身上的悲剧色彩打动了你的那颗心而已。这里开一发地图炮:能把本片看成文艺片的朋友,至少说明你的同理心已经被触动,这是多么好的礼物?敏感的人也许会感受到更多的不幸,同时你的人生也会收获数倍的丰富体验,相对于那些动口就是烂片的评价者来说,这部电影给你带来的绝不只是试听享受。

当我看到哈里森福特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我看过三十年前的福特扮演的银翼杀手,那么再过三十年呢?谁在看谁?谁在怀念谁?谁又记得谁?

有些时候,收藏悲伤就是情怀的一部分,我在戏外知晓,他在戏中演绎。

福特老迈臃肿的身体把一个无限思念妻女,用痛苦来坚定自己认知的老杀手形态表达得恰到好处,面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爱人克隆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阻止自己将对方深拥入怀?话说也只有福特这样高龄还未息影的老戏骨才有这样的机会,把自己塑造的经典好好收官,印第安纳琼斯,星战,还有银翼杀手。这已经不只是向经典致敬,这是在延续和向后传递经典,而福特正在亲自给自己的角色和职业画上句号。

这让人悲伤,也无比荣耀。

【爱(love)】

前作在白纸上作画,2049是在前作基础上的延续,这注定前缀是银翼杀手的2049只能在同一体系和规则下创作,而无法把重点放到类似攻壳或者黑客帝国的其他科幻理论体系突破上去。

在续集上如何让银翼杀手的形象更为丰满,不能重复套路,不能脸谱化,无论是剧情安排还是角色选择我想都极有难度。哈里森福特的硬汉式表演是那个时代的特征之一,而在这个时代,《银翼杀手1》幻想的许多科技已然出现,为经典续作,新主角应该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导演并没有给K安排一场类似戴克的复制人之间的爱情,而是选择了更有争议的人机恋作为剧情冲突核心。

整部电影在Joi身上花了很多功夫,相对于造梦师的命运,Joi体现出了另一种凄美,她比前作中随时可能被杀的瑞秋更脆弱,她本是一个幻像,她如同美丽的肥皂泡一样,依靠着K的认同和呵护存在。她一直在试图让自己的存在变得真实和有意义,Joi这种求生求存在的努力无比动人。

Joi的存在和作用,不仅仅是个花瓶陪衬,而是K变成Joe的根本性力量,他给了她身体,她给了他名字,她伴随他走到自己所能到达的最远地方,她用最后的告白赋予了他被爱的权利并亲身感受。

Joe在被救后第一次流出了眼泪,这是他生命/人性因她而完善的标志。他们互相给予了爱和认同,互相证明了对方作为一个有灵魂的“生命”真实存在。剧中并没有演绎Joi作为华莱士公司量产全息互动产品为何拥有这种高度自主的意识和智慧,Joi是不是独一无二的?抑或这只是情感陪护仿真程序的标准互动情景设定?Joi的行为能不能被界定为“爱”?这是悬念也将是观众互动的谈资。

而在老复制人戴克身上体现出的牺牲和隐忍,更是挚爱的表达。他三十年靠着笃信一句“Iknow what is real”而存活下来,他一直把自己关在一座废弃的赌场里,无限循环的全息音乐,赌博机的概率都已被他测试了个遍,他的狗也学会了借酒消愁,因为爱,他把自己囚禁起来,他宁可成为女儿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于社会结构老龄化的问题映射,社会主流意识正在以某种形式快速淘汰老龄群体,在各种理由下,老人被迫做了孩子的“陌生人”。)

我认为这是2049的核心创作之一,这不是硬核式的科幻理论创新,而是探讨了一下符合三十年后审美和观念的“爱之意义”。Joi 和Joe之间的爱情应该在这个宅和二次元流行的时代能被快速消化。

在《银翼杀手2049》最后一段戏里,我们看到了爱和悲伤的力量正在凝聚,复制人在慢慢觉醒。什么时候,那个奇迹会带领他们席卷一切呢?关于后续其实还有一个线索,就是蜜蜂。蜜蜂在雾中也不会迷路,他们采蜜、酿蜜、繁殖。这不仅仅是比喻复制人的未来,也是在解释开头那朵小花的来历。是谁把小黄花带到了大树底下?那边灿烂的花海会在什么时候绽放在我们眼前?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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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五分表达我对这部电影的喜爱。

因为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自己青春正在逝去,惆怅却无悔;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现在的自己缺失了追求的热情,在可笑地迷惘;我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自己内心爱意的黯淡平凡,又是惭愧又是向往;我在这些角色身上得到了二十年的情怀回报,既满足又再次期待。

说到角色,不谈福特和总统夫人这样的老戏骨,这里要夸一下主演瑞恩科斯林,他的演绎真的非常符合本片气质(啊,丧科第一!),个人认为这次也有拿奖的潜质。我喜欢他另一部《亡命驾驶》中的表演,也有少许类似味道。

在科斯林的演绎下,K那张复制人特有的扑克脸在命运的一次次击打下伤痕累累,淤血肿胀让他看起来呲牙咧嘴,一副狰狞愤怒的模样。直到他失去Joi,成为Joe,他在大雨里扯掉伤口包扎,让大自然的泪水为Joi和自己默哀。雨水洗去他脸上的血迹,他直面命运。看着巨大的Joi的广告投影,他决定以Joe的身份去完成约定,完成复仇。

送完戴克最后一程,Joe躺在台阶上,看着手中冰雪融化越来越慢,看着自己体温下降,体验着作为一个有灵魂的人的死去,他笑了,也许在寻找Joi离开时的路径……

剧本没有给Joe与华莱士面对面的机会,但Joe开始违背命令,展开针对母公司的敌对行动时,心中的恐惧和彷徨无可掩饰,科斯林都表演得很好,他看似平静地对Joi说:我要被像我一样的人追杀一辈子。我看到K的眼睛里有恐惧。

科斯林唯一能做爆发式表演的就是在造梦师那里爆粗口那个场景,他做的很好。与这种暴烈与之前他在孤儿院发现木马时的极力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觉得他表演出戏的,我想是因为你们给这部片预设成科幻动作片类型的原因吧……你们想看的也许是杰森波恩那样的表现。

整部电影主题的人文色彩是灰中带蓝。压抑中往外渗漏着悲伤。但导演没有硬戳观众的泪腺,却有把这味道表达得淋漓尽致,这就是水平。

你看不到Joi消失时的各种慢镜特写,也没有做幻影破灭时的电脑特效,没有K的睚眦欲裂血泪盈眶,也没有他脑海里对Joi的甜蜜闪回;你看不到戴克眼如雨下,也不会看到Joe 被雪盖满身躯。

这部电影会让你安静地离开座位,但直到躺在床上,你心底都有悲伤的雾气汩汩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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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line】

根据前作和前导短片,我简单梳理了一下:

1、2019年,N6级8人被N7级戴克追捕。觉醒身份后的N7级戴克和N7级瑞秋逃离泰瑞尔。泰瑞尔随后开始生产N8级。

2、2021年,N8被歧视迫害愈演愈烈,N7级瑞秋自然受孕,分娩时,和N8级叛军组织在一起,并由N8级军医接生。瑞秋难产死亡,N7-1出生,N7戴克、N8众均认识到这个婴儿所代表的意义和面临的风险。于是在N7级戴克的策划下定下保险箱计划,其中包括把N7-1送进孤儿院将其洗白成自然人身份,在埋葬瑞秋的地方刻下了日期,同时伪造了与N7-1雷同的男性DNA采样记录备用。

3、2022年,N8级叛军组织制造大停电事件毁灭磁储存设备,表面目的是毁灭所有复制人登记信息赢得自由,另一个目的是掩盖N7-1这个奇迹之子的存在痕迹。磁记录全部毁灭后,叛军把伪造的男性DNA记录插入了纸质存档中后转为胶片档。孤儿院凭空多了一个不存在的男孩。泰瑞尔同年倒闭。

4、根据真实记忆画面判断,直到2026-2027年,N7-1都生活在孤儿院里,伴随她的只有那匹其父N7戴克雕的小马。某一天,为避免被抢,她把小马藏在了熔炉废墟里。随后不久,N7-1被标明死亡销档,实际是被叛军安排给了一对自然人身份的父母。

5、2029年,N7-1时年8岁,以体质原因为借口,被正式送入生态圈中保护隔离,随后自然人双亲留下资源以移民外星为由离开。

6、2036年,饥荒和混乱,政府运作捉襟见肘,华莱士取得了泰瑞尔部分技术,并私自制造了N9级天使,在监管小组面前证明了N9级的安全性后,得到了重开生产线的批准。N7-1时年15岁。

7、2036-2047年间,N9级K被生产出来,这一期间,取得博士学位的N7-1也获得华莱士造梦师资质,负责制造梦境记忆病为复制人植入,以确保N9复制人的基础人格平衡健全、服从温顺。

已得知自己身世的N7-1,按照N7戴克和复制人组织的隐匿计划,把自己的真实记忆植入给K。

K在之后被设定成Blade Runner。

8、2048年,逃亡多年的N8军医因为见义勇为露出马脚,被举报给LAPD。

9、2049年,军医被LAPD派去的K杀死。K随后看见小黄花,发现了军医的秘密,K在LAPD发现尸骨是复制人分娩而死,N7-1的存在震惊众人,女上司决定掩埋一切真相以维持社会现状,随后K回到军医住所发现其他线索,树下的那个数字也开始唤醒K被植入的记忆,K烧毁一切离开。

10、叛军发现军医出事,盯上K,并派妓女接触。同时K调查尸骨身份被Luv盯上,Luv确认N7瑞秋的死亡原因并汇报给华莱士。华莱士得知N7-1存在,也决定封口,Luv被派去取走尸骨证据并开始清理知情者,比如法医科科,同时开始紧密监控K。

11、K从华莱士组织得知N7瑞秋身份,又在警察局档案室纸质文件的胶片影印档中发现当年自然人儿童DNA记录中的异常,也就是当年伪造的记录,线索直指自然人孤儿院,K追查到废墟垃圾区,被自然人流民围攻,Luv远程炮火清场。

12、K在孤儿院调查,发现孤儿院当年记录被毁,另外孤儿院场景与自己记忆相同,并找到木马,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他不相信自己是奇迹之子,便特意去找造梦师N7-1确认,N7-1发现自己的记忆,深知陷阱启动意味着危险和牺牲,K是她亲手送去牺牲的替身,她失态流泪。但K因为情绪激动,也没怀疑这个自然人造梦师的身份。

13、情绪失控的K没有通过baseline测试,他在女上司面前隐晦说出真相,暗暗喜欢K的女上司冒险放走了K。K在Joi的灵肉安慰劝导下决定去寻找自己认为的父亲N7戴克,妓女趁机在K身上放了追踪器。K带走了决定像人一样拥有选择权利的Joi,Joi的离线也导致Luv开始直接介入,Luv杀了女上司,通过警车定位找到前往辐射区的K。

14、K通过木马的辐射线索找到了N7戴克,但N7戴克的敌意让K感到迷惑,戴克后被Luv带人抓走,K重伤倒地,Joi玉碎。K后被叛军所救。在女首领口中K获知真相,奇迹之子是女性,他瞬间失去了所有。

15、在雨中,K联想到造梦师的异常等线索,猜到造梦师才是N7-1,K决定为命运而战,K追上押送的Luv,复仇后救出戴克,最后K送戴克见造梦师,K如同一个真正的人一般,选择在雪中等待死亡。

Ps.值得一提的是本片本片的前导短片衔接前作解题过渡,这种套路让我想起了另一系列科幻经典《黑客帝国》,可惜在国内电影院里可看不到这三段短片。豆瓣有链接。

有机会二刷以后,还想说说音效配乐。

 短评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10分钟前
  • RKO
  • 力荐

半夜走出影院,竟然久违地下起了密雨。

14分钟前
  • 离净语
  • 力荐

雖消費大街上亞洲文字舉目皆是,但那個城市一張東方臉孔都沒有。心靈依歸的上好文化仍然是那個good old America。女體的物化與操控仍然是這類片種的必備元素,憤慨的呵欠。(我們鮮少看見赤裸的男性人工智能,身體被人隨意玩弄殘虐。)要平權,務必以槍枝浪漫革命?對運動的想像仍然蒼白。

15分钟前
  • 何倩彤
  • 还行

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去寻找自我的灵魂 我们连理解自身都做不到 却想要触手未来 去挑战自然 或许生命本身 就是去闻一朵破碎的黄花 去触碰拍打着翅膀的蜜蜂 让烟雾从身旁飘过 让雪花在手心融化

18分钟前
  • MR.Charles
  • 力荐

格局很小,气势很宏大,剧情也很简单,然而讲的很复杂。说真的这个导演去拍攻壳多好……

22分钟前
  • superman
  • 推荐

「極度冷靜和克制的人才懂浪漫」。有生之年能等到維倫紐瓦+狄金斯一起拍三體嗎?(沙田UA)

25分钟前
  • 夏予川
  • 力荐

虚体触摸到雨滴,废土生发出黄菊,复制人可以生育,这是你见证的奇迹;陨落前冲上去说的我爱你,浓雾里黄蜂纠缠的手臂,穿过漫长时空烟尘的对望,这是你感受的奇迹;暴雨在窗上逆行,微雪融在手心,傀儡有了灵魂,这是你经历的奇迹。在温箱里尽情想象,于记忆里放肆寻觅,见过了奇迹终于可以了此一生。

28分钟前
  • 西楼尘
  • 推荐

简直科幻版海边的曼彻斯特,“我的女友住在U盘里”也太惨了吧。不过这场年度憋尿大考验我还是输了!Shame on me!

32分钟前
  • 王大根
  • 推荐

一开始是复制人,后来以为是天选之人,最终只是个局外人……如此经历便是“人”了。

33分钟前
  • 良亮人
  • 推荐

某些时刻感觉像塔科夫斯基在拍银翼杀手,但归根结底维伦纽瓦只是故作深沉,相比163分钟片长和视觉上应接不暇,文本简单明晰到过于单薄,更不可能创造出前作过度繁冗的解读空间。不过仍旧是对得起前作和粉丝们的优秀年度之作。好莱坞对这个艺术片导演如此放任地重用在今天大环境真是匪夷所思。

37分钟前
  • Peter Cat
  • 推荐

形式大于内容的视觉系科幻片,与前作一样都是渐入佳境,存在主义,废土美学,人类之渺小,情感之虚妄,思想维度高级。适合都市白领禅修净心,重新看待世界。

38分钟前
  • shininglove
  • 推荐

高司令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上一部角色中跳出来,看见钢琴都要上去按一下……

40分钟前
  • KL
  • 力荐

这不是商业片啊,这是碉堡了的文艺片啊!维伦纽瓦用最擅长的慢性把雷德利·斯科特的邪典完全磨成了自己的东西。故事并不复杂,甚至比老版少了点哲学意味,但呈现的废土美学震得人七荤八素叹为观止!越慢越好看,慢性出诗意,高潮你麻痹!163分钟真~~~过~~~瘾~~~

45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 力荐

太想把故事说清楚,反而显得笨拙,丢失了点原作那样的韵味。但同时又出色的对原作主题进行了延续和更具时代性的探讨,在超级英雄电影横行的好莱坞逆流而上,节奏如此之慢高潮戏场面如此之小却释放出了维伦纽瓦和迪金斯合体的最大威力和魅力,有几场戏值得入选任何人任何媒体的年度最佳电影瞬间。

47分钟前
  • 陀螺凡达可
  • 推荐

从第一部的存在主义,思考人类与复制人之间的界限,到这部变成人类之子的议题,“繁衍=希望(界限)”,以及父与子的命题之类,不免还是有点禁不住细想了。其实福特那个角度更值得好好拍一部的,谁知道Deckard在三十年间手握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去寻找,是如何在漫天黄沙中度过漫漫长夜的呢

52分钟前
  • 米粒
  • 推荐

很暗,很慢,很不一般。好莱坞还有这种抛弃主流爆米花观众的玩咖,我服。喜欢的几场戏: 1、高司令多重曝光玩3p 2、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3、北京雾霾立了大功,不给LA任何机会 4、沙尘暴城放大四倍抬高四百米致敬老版银杀 5、杰瑞影音光控室戏耍老狄克 6、待续

53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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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大叔应该跪着把摄影奖给罗杰·迪金斯递上。

57分钟前
  • 云中
  • 还行

维伦纽瓦又一个被封神的导演,21世纪最好的电影续集。电影从第五分钟开始就已超神,在接下来的近三小时里犹如神游太虚,这将是科幻迷一辈子都会魂牵梦绕的电影,罗杰迪金斯不拿奥斯卡简直天理难容。电影在原作的基础上进行扩展,本质上却是一部原创电影,这使得本片既「银翼杀手」又不「银翼杀手」。 @2017-10-05 12:11:19

1小时前
  • 天马星
  • 力荐

这不是一部适合约会和朋友谈资的娱乐爽片,因为它有一种宗教般的肃穆、宏大、缓慢和沉重,但这应该是一部二十年后你会跟你儿子吹逼说:“爸爸我当年可是在电影院看过”的电影(是的,就像三十几年前那部银翼杀手本尊一样)

1小时前
  • 黄青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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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半,文艺科幻大片。维伦纽瓦迄今最成熟的一部作品,将他的风格化融入科幻剧情当中,废土与神秘。罗杰·迪金斯大玩烟、雾与剪影,影像与配乐都很强烈。超巨大的建筑物带来强大的仪式感,让整部电影更具神秘主义,还有仍然觉醒式的剧情。近些年太少见的严肃科幻大片。杰瑞德·莱托戏份不多,却很亮。

1小时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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