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你想过你的奶奶爱你可能只是因为你爸爸的缘故吗?
很喜欢开头,信息量很大。左助讽刺奶奶阿玲有33颗牙齿太健康,作为要上山的老人如果太健康其实对后代来说是一种耻辱,一种尴尬——就是该死不死,留一张吃饭的嘴,托后腿。爸爸宸平就训斥他,可见父子关系紧张,因为左助希望奶奶早点死,留一个名额给自己娶老婆,而宸平算孝子,于是父子有冲突,这是原因之一,其实父子之间还有竞争关系,从后面左助不希望宸平续弦,提出自己娶妻子照顾家庭就能看出来。这里这首歌很有意思——中屋的邻居好幸运,上山的日子下大雪——是结尾呼应的。
家族间男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几乎无处不在,左助和臭虫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女人,但多一个老婆多一张吃饭的嘴。三个单身汉,阿玲决定要为最疼爱的大儿子续弦,某种程度上对二儿子臭人和孙子不太公平,想起《自私的基因》一书中对繁殖的阐释,理解了阿玲的人性本能。孙子的血不如大儿子亲,因为孙子留着媳妇的血,而二儿子基因太差,留下的后代也会因为没有女人愿意交配而灭绝,因此选择大儿子来沿承子嗣,是她最自私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其实我很喜欢臭虫这个角色,特别搞笑,特别简单,有点可怜,哥哥不相信他,因为一开始就怀疑他和后来跟村子里每一个男人搞遍的女人有染,而实际上,人家自始至终拒绝他——因为体臭。对妈妈阿玲来说臭虫只是一个为家里工作的劳力,她看到臭虫发泄女人嫌他臭不愿交配的苦闷的时候,爬过去对那女人第一句话就是——因为你遗弃他,都没有心思工作了。哎,为全天下所有没有遗传到妈妈优良基因的孩子叹一口气。
讲讲看到的日本人的耻文化
对老人来说太健康是一种耻辱,所以阿玲砸掉自己的牙齿,流着鲜血到庙会上向众人展示,觉得这是自己的荣耀,是自己决心上山的表现;注意阿金婆以为自己要死时说的:她不愿意病死,宁愿上山,她羡慕阿玲——推测这是因为她也希望有机会展示自己奉行天道的决心,这是一个老人的尊严。对媳妇来说,太早生产是一种耻辱,他们管阿松腹中的孩子叫老鼠的孩子,因为她的孩子要与老一辈争食。在阿松一家被埋的夜里,能干的阿玉松了一口气,以为家里可以安宁一会儿,但老太太又提起上山的事情,宸平很痛苦,老太太一句话让阿玉觉得很羞耻——老鼠的孩子很快就会有的,阿玉哭着跑出去,那种情境下,我读到了阿玉的不舍,但更多的是阿玉的羞耻——可能阿玉觉得是自己和将来的baby逼走老太太的。但后来我看这个老鼠指的其实是左助的新欢。
与耻辱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荣耀、尊严。有两场戏对比非常明显,宸平从山上下来看到一对父子纠缠在一起,最后推下山崖,一群贪婪的乌鸦立刻跟着下滚的肉球追着下去。这是父亲不知道松手造成的尴尬,没有给后代一个扮演孝子的机会——因为最后逼得动手推了。而乌鸦仿佛是山神的使者,大自然派乌鸦来演说这个老人的耻辱。而阿玲最后在雪中静坐等待最后时刻的场面,宛如一尊看透人世的佛像,雪将睁目的白骨掩盖,场景变得神圣,连嗅觉林敏的乌鸦也没有打阿玲的主意,在她身旁宛驯服的鸽子。阿玲也无需忍受太久痛苦便可在雪中结束生命,宸平将这个看做是山神显明,山神很满意这对母子,将繁衍的使命与人性的尊严都留住了。这也呼应了开头左助唱的歌。
阿玲爱儿子胜过丈夫
讲讲隐而未现的剧情:其实阿玲一早就知道丈夫是儿子杀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与左助一样,宸平希望奶奶早点死,自己可以娶妻子。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宸平对娶后妻有一种罪恶感,宸平也不愿意独占妻子,宁可借给臭虫,因为他知道,家里留出一张嘴巴给女人是要牺牲老一辈的生命的。说阿玲一早就知道,可以从几场谈及利平的戏中看出,阿玲一直想安慰儿子,让他不要自责:阿玲感觉到利平的灵魂时,很坚定地说不会原谅你,太丢人了,鬼混就安静了。阿玲安慰儿子说,是山神杀了他不是宸平——这里其实在暗示:阿玲也支持送走婆婆,给当时16岁的儿子娶妻,但婆婆毕竟是利平的亲妈,只有利平不忍,这也可以看出来,血而且是儿子的血才是最最最靠谱的。其实我满满的看到的都是阿玲对儿子的爱,其实我觉得他某种程度忽略了丈夫的感受,想起《荆棘鸟》中maggie有了孩子以后就满足地生活,宁可放弃曾经恋恋不舍的情人。母亲对孩子的爱,我觉得是可以替代一部分对爱人的爱的。
如果是67岁上山,前妻大概不用死
再讲讲阿竹的死,注意到阿竹是在诞下女孩后死掉的,大肚妇女和新生儿以及老人之间存在着非常微妙的关系,中屋——就是一开始左助拿来讽刺奶奶的例子,那天中屋把老人送山了,并且下雪了,得到了山神的认可和眷顾,为什么呢?后来我们知道,中屋家的状况:他们把男婴抛弃在臭虫的田里是因为大冬天是一年中最饥荒的时刻,而中屋家的男人们也不希望男婴存活,这从臭虫张嘴熏那男人的口中可以得知,男婴是他的弟弟,而他说下一个男婴还会抛在臭虫的地里——记得《冰与火》中一出讲一个原始部落的戏,父亲把身下来的男婴全部溺死,把女儿占为己有,希腊神话不也是这么演的——但今村昌平的阐释更容易让人做直观的理解,不仅男婴会抢食物,他长大了,还要跟你抢占媳妇的名额。
而阿竹诞下的是女婴,女婴可以卖钱换盐,所以奶奶阿玲决定留下女婴,但是大人呢?留不留?怀疑阿竹是被婆婆阿玲害死的——原因在于:阿玉过门洞房当天,阿玲很高兴地唱歌告诉阿竹,并且让她不要怨恨自己。从她下手除掉阿松就能推测出,阿竹生完孩子去摘果子估计也是阿玲的安排。
那么为什么阿玲可以接受阿玉,但却选择牺牲阿竹呢?因为阿玲自己当时没有到上山的年龄,推算起来是67岁,还有两年时间。留下阿玉一方面因为她很能干,身体很壮,从阿玲自言自语对阿竹说话时评价阿玉很丑但是高大,可以推测阿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但身体有点弱的女人,不然也不会生完孩子换个水果就跌掉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阿玉来的不早不晚就在自己要上山的那一年。接着追问,反正宸平是需要一个妻子的,杀了这个媳妇还要来一个媳妇,阿玲又是何苦?她是这么一个大无畏的女人,为什么阿玲不早点上山呢。这里又引出这个村子及其微妙的代际之间的关系,如果年龄不到是绝不能送上山的——这也是子孙不孝的表现。不然你看阿金婆和大伯病成那样,家里人也没抛弃他们,给他们熬药、花钱给他们做棺材;再看看那个把杀鸡吃的父亲捆起来的人,这么个狠心的东西也没有选择太早把父亲送上山——因为时机没有到,会惹闲话。
由此可见,惯例习俗对人的控制有多可怕;即便不像其他看不开的老人,对天命参悟颇多的阿玲也没能逃脱,既然已经决心赴死成全下辈,又为何在意这两年呢?——其实我觉得69岁这个玩意真的是博弈的结果,早走了不利于培养孝顺爹娘的风气,晚走了又是拖累家庭,这个风俗的存在不能因为阿玲看的开而毁灭,也许培养孝顺的风气一样很重要。
不过说的太大就会觉得失真,最重要的驱动力,我推测大概还是因为放不下宸平这个阿玲的心肝吧。表面上阿玲的身体很不错,推测原因是那个传说中的神药——白胡核子,阿金婆起死复生的药,阿玲平常就在熬着喝,记得那个她背着孩子熬汤的场景吗?冲进来的小孩子捏着鼻子捣蛋说锅里是臭臭的白胡核子。这证明什么?证明阿玲其实很懂得保养咧,但是阿玉来了以后阿玲又马上砸牙齿,又证明什么——完全是要健康得熬到69岁成全宸平那一刻。你妹啊,我绝对不嫁给有这么一个妈的男人。
宸平的觉悟
宸平其实经历了左助的懵懂——需要女人,经历了父亲的纠结——依恋母亲,最后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会认清自己的命运,顺从自己的命运,承担自己的责任——繁衍生息,直面人性的谴责——放下母亲。其实这部片子的冲突就在于繁衍生息的责任和无法割舍的母子之情,应该注意到:导演其实还是非常仁慈的,因为它为整部片子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那就是粮食不够。想象一下如果是现在年轻一辈的日本导演,他们要是拍一个母子情感纠葛的片子,大概不会做这么细致写实的铺垫,一上来就是儿子没缘故的拿刀砍母亲。
宸平的觉悟来自于放下,也就是所谓的大家都会在山上相见,大家都会相互体谅,看那!我们的后代存活了呀。看的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阿玲会要在白骨扎堆的地方寿终正寝,你妹不觉得害怕吗?其实回过头看就会发现,阿玲很向往与死去的祖先们相遇,她认为一切曾经人世的痛苦终究会得到谅解。而这点也最终让宸平释然了。这个时候你舍不得你的母亲,意味着到你的时候你舍不得你的儿子。
我不想歌颂母爱,也不想谈顺应天命,我赤裸裸看到的是自私的基因。
看这部片子,母爱是外衣,内衣是什么呢?导演其实是通过母爱来阐明日本文化特有的现象——顺从命运才是达到人生完美境地,达到最高尊严的观念。人类生命的平衡和延续是需要掌控的,人类如果用老鼠式的繁殖终将惹来大自然的愤怒,被自然抛弃——那么多的死婴就是证明。有死婴是尴尬的,不义;提前抛弃父母是尴尬的,不义;死守父母,不繁衍后代是尴尬的,自然不会存留这种dna。
要避免这种尴尬,就需要母子之间存在一种默契,而这种默契如果不是有爱的母子很难自觉保持,事情就会变得很尴尬——像那偷鸡的父亲和抠门的儿子一样。要达到一种儿子孝顺,母亲知命的道德至高点,是要靠风俗习惯来传承的。某种程度来说,阿玲的自觉给了宸平扮演孝子的机会,如果阿玲是一个爱吃的,游手好闲像阿松一样的女人,宸平大概会没有机会这么孝顺。而宸平如果继续让阿玲留在家里,那么会陷阿玲于不义,因为那样没有为自己的基因着想,这样的dna不存在在阿玲身上。
象征
蛇在哪一家,哪一家粮食有余。蛇在男人家栏杆上盘踞证明他家粮食有余,但老爹饿了杀鸡,儿子却捆着他。后来阿松爸爸偷东西被打的那天,一家人围坐没有东西吃,它们家的蛇就钻出来走人了。
老鼠吃蛇,年头不好,反常的表现
老鼠的一家:阿松一家,父母年轻时生养孩子太多,养不活只好偷
螳螂吃青蛙:饿了么,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也是不太正常的年月的象征。
雌螳螂吃雄螳螂:你怎么知道女的跟你好到底是不是想吃了你
风:灵魂
雪:山神的应许——你们做的让我很满意,你的子孙来年会好过一点
猫头鹰:见不得人偷偷摸摸行为的洞察着。
遒山之路
这次我重新反思习俗到底是什么东西?影片里我看到的习俗其实是一种平衡点,69岁就是这个平衡点。经历内心挣扎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习俗只是帮很多不愿意思考,思考了也做不好的人提供一种选择的捷径。第一个带老人上山的人,其实创造了一个美丽又管用的习俗。让老人不要陷入自卑自怜的状态,去追求尊严;让年轻人不要陷入自怨自艾的状态,去勇敢承担繁衍的责任。电影一开始那条白雪皑皑的群山山脊路线,看着很美丽,其实就是上遒山的路,电影后面,我们又发现这条路其实很辛苦。这条路其实就是人们心里路程的象征。
人活一辈子活得就是这么一条心路。有的人也许跟利平一样,纠结了半天,只有毁灭的结果,因为他存在的前提是自我繁衍,当他阻碍了自我存在——宸平繁衍的机会,宸平就会杀死它。其实宏观来说,真的是自然杀死了它,自然淘汰了这种纠结的基因。这种纠结是有价值的,但在共同的命运中,它不如一种在生息的推动下达成的平衡有价值,也不如这个更美。
某种程度来说,习俗可以作为一个线索,帮助人们早早地去领悟背后的意义,不必要时间到了才开始纠结,纠结大半辈子仍没有结果。在这个例子中,我得到一个想法,习俗背后其实是人生观念,光逼迫自己遵守习俗没领悟到观念,会陷入宸平式的纠结。但光遵守习俗,没有走完心理路程,一切其实没有意义,就好像那个把老爸推进山里的男人,习俗的道德光环最后还是靠人心来实现的,他对父亲没有孝心,习俗就变成了抛弃父亲的借口,没有道德价值,只有存活价值。这又好像是给孔子做注解,仁与礼的关系——电影比什么傅佩荣、于丹都来的深刻。
道德是人类生存路上的一种润色物,让存活显得没有那么肤浅。而习俗最理想的状态是窥探命运的一条线索,习俗和度有关,和数字分量有关。而命运存在的条件是:1、有自然客观条件限制人的存活和繁殖,2、这个客观限制是轮回重复的,3、人们探索到了一条可以重复被借鉴的,解决存活问题,达到一个平衡点的办法。4、这条解决办法会让你失去一些你放不下的东西。
命运的功能体现在:认识并顺从他,你得到尊严,但道德美感是另外一件事,它关乎到双方。双方都认清自己的命运,达成一种默契,两人才能共同获得道德美学的冠冕,自然会奖励你一场洗净污秽的雪。就好像双人电玩一样,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另一个人没做到,这个游戏失败,这个分数拿不到。
如果达不到这种美感,退而求其次,你可以选择一种尊严,但这种尊严是不是有价值,我不知道,但我明白这种尊严是值得可怜和同情的,会被描述成看不开。这部电影留给我很大一个问题——儿子如果没有悔悟,阿玲是否可以依然美丽地走。还有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存活——按照习俗去做,你总能存活的,你依然不能获得那种美感,但你在众人的视野下,不至于获得负的分数。不过是负的就是负的,这种美感与协议无关,与自觉的默契有关。
之前一直认为这是一部灭绝人性的影片,整部片子也一直对阿玲抱有看法,但最后那一刻,看到了导演要呈现的阿玲的美,这与她人生境界有关。虽然有一点点羡慕,但在这个时代,我们看不清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是一辈一辈重复的玩意儿,现在世道变化太快,春夏秋冬构不成饥饿的循环了,baby,我们失去习俗,我们也没有足够统一的心情去构建道德,以此来重建习俗。
如果命运是一代人一代人的重复,对现代人来说,似乎命运这条路我们走的越来越宽了,无怪乎大家说我们现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其实就是说,看,我跟我老爸不太一样!失去了命运的线索,也许做人也会很累吧,因为每一个选择都失去了依据,都要自己推敲。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习俗去窥探先人心路历程的秘密和平衡点,我们要陷入搞不清楚是67岁还是68岁还是69岁上山的惶恐中。当每一个选择都只跟繁衍生息相关,它是丑的,美的东西其实就是相互成全,成就了阿玲的尊严,成就了宸平的孝子,但最重要最共同的一点,他们各自存活了自己的后代。
2 ) 上帝,请赐予人们吃饱饭的权利
有人说,日本这个民族,没有善与恶的标准,只有对与不对的标准。刚好听完这句话不久,我就看了《楢山节考》。
阿玲婆虽然年近70岁,但是身体硬朗,是家中的长者也是顶梁柱。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家六口生活还算过的去。村里有个规矩,年过70岁的老人都要被亲人送到山上去,美其名曰接受山神的恩泽,其实就是任其自身自灭。村子里土地贫瘠,生活贫苦,很多人家为了减少吃饭人口,会把刚出生的男婴丢弃在田里当肥料。和现代生活重男轻女的情况正好相反,如果是女婴则会想办法留下来,因为可以卖钱。阿玲婆已经快70了,她想办法给失去媳妇不久的大儿子续弦,想办法让不能娶妻的二儿子做一会男人。于此同时,她偷偷的磕掉自己的牙,让大家感觉她老了。她在悄悄的计划着。长孙喜欢上了村里的阿松,并让阿松有了身孕,就这样阿松进了阿玲婆家的门。但是懒惰的阿松,除了好吃懒做,还有偷东西的毛病,她会在夜里偷走阿玲婆家的粮食给自己的父母一家。阿玲婆又开始计划让阿松离开这个家。于是,没过多长时间,阿松一家大小因偷东西被活埋。等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冬天就要来了,阿玲婆该上山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家好过冬。让这个家有足够的劳动力,又没有闲人浪费粮食。
辰平早知道母亲有这个想法,但是真正听到母亲提出“背我上山”的要求时,他躲在被子里留下了眼泪。我觉得在电影整个叙述过程中,辰平是最有人性的一个,因为他会哭,会感动,会有恻隐之心。相比较,其他人就显得太麻木。阿松和阿玲婆的长孙在被窝里开心的讨论着未出生的孩子的一幕,让我记忆犹新。他们多么希望生个女儿可以卖钱。贫穷不可耻,但是很可怕。人类会在贫穷中忘记人性,忘记道德,忘记关爱。电影里,不断有小动物交配和有弱肉强食的镜头。蛇成为电影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动物配角。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为了让影片看起来更贴近生活,看到后面才明白,导演其实是在做强烈的对比。人也是动物,逃脱不了大自然的法则。
辰平就要背母亲上山,在临走之前,阿玲婆把新儿媳带到小溪边,教她捉鱼,这算是了却了她最后的牵挂,从此这个家就不再需要她。背老人上山的路蜿蜒崎岖,上山的路上不能说话。两人默默的,一个在路上一个在背上。我想辰平一定希望这条路一直这样走下去吧。途中辰平放下母亲去喝水,回头却发现母亲不见了,心里暗喜,以为母亲是不是自己回山下了。再一转身又看到母亲坐在原地。这一幕拍的有些诡异,导演是想表现什么呢。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山顶,满眼白骨啊。还有乌鸦在等待着新的客人。选了一空地,阿玲婆示意儿子把他放下来,辰平却迟迟不肯。在母亲的捶打中,他把母亲放在了地上。阿玲婆双手合十,盘腿席地,挥动着手,让儿子离开。辰平抱住母亲哭啼起来。最后还是黯然的离开。村里的老人说,下山后就不能回头。辰平在下山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雪。他忍不住跑回了山上,“妈妈,下雪了,下雪就有好运气了。”“妈妈,下雪了,你冷吗?” 阿玲婆摇摇头,依然挥动着告别的手。
看的很伤感,是吗?会让人想起生生死死,想起自己的亲人。影片多处对比,除了动物和人类的,还有人类之间的。阿玲婆的丈夫年轻时不愿背自己的母亲上山,被村里人耻笑,后来被辰平打死。邻居阿又的父亲不愿意上山,被阿又背到山上绑起来推下山崖......
没有善与恶的标准,只有对与不对的标准。什么又是对的,或者不对的呢?其实不只有日本这个民族这样。只要是在生活及其贫困的情况下,人们都不可能用善恶来标榜生活,成为做人做事的原则。只是在日本这个民族表现的尤其突出,因为他们生来物资匮乏。即使在现代,日本人也在不断的提醒本民族,用一切可说的可想的来向世人表述缺乏物资的可怕。
上帝,请赐予人们吃饱饭的权利吧。
3 ) <转>《楢山节考》:借神的名义篦梳人类
不是原创,但是写的很好
《楢山节考》:借神的名义篦梳人类
谢宗玉
最开始,今村昌平给小津安二郎当助手。就像小津不待见今村一样,今村也特别不感冒小津。两人分道扬镳时,曾有这么一段对话。小津看完今村的剧本《猪肉与军舰》,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总想拍些蛆虫一样的人?”今村答道:“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休。”
我得承认,迄今为止,小津安二郎是我最喜爱的导演。但这并不意味他否定的人,我就一定不喜欢。作为观众,我对任何风格都不排斥,只要导演能把这种风格做到极致,他就是了不起的大师。
把大师两字冠在今村昌平身上,似乎有点冒险,因为我总共才看了他一个电影:《楢山节考》。但就算他不是大师,《楢山节考》也绝对是经典之作。
一、
先来释义。楢山是地名,泛指人类的生存之地。
节,是规则,是仪式,是约定俗成的习惯。楢山节,传说很久以前,日本信州的一个偏僻山村,老人一旦活到七十岁,就会被家人背上山,献给楢山神。
考,是考究,推断,考证,纪录,演绎。
看了激动人心的电影,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网上搜寻,看是否有与我心有戚戚焉的影评。这回,我又失望了。五花八门的影评,概括如下:或说“展示贫穷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或说“批判人性之恶”;或说“揭露人的动物属性”;或说“悲叹女性被工具化的命运”;或说“解剖人类混沌的性饥渴”;或说“赞美母性的坚忍与博大”;或说“呈现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劣”。
我不能说他们错了,电影中的某些情节的确可以推导出这些因果来。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忽略标题?从标题看,今村昌平就是想将“楢山节”某段历史时期的情景,完整地演绎出来。
今村昌平为什么想演绎复原“楢山节”?这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
“楢山节”原本出自小说家深泽七郎笔下,并无信史考证。这就是说,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来看,就像看张艺谋的《三枪》。对比电影人物毙命时的惨状,《楢山节考》不如《三枪》恐怖,但看《三枪》,我们始终都是笑嘻嘻的;而看《楢山节考》,我们的脔心一阵紧比一阵,后脊骨一阵凉比一阵。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把《三枪》当作了传奇,却没把《楢山节考》当传奇。我们更愿意相信“楢山节”是真的,它在人类历史的某个时候某个地方存在过。它唤醒了我们的某种记忆,并与我们头脑中的某些印象出现了重叠。换句话说,它让我们产生了共鸣。对“楢山节”既恐惧又厌恶的情绪,其实只是我们审视自身后所产生的反应。
这才是今村昌平要复原“楢山节”的真正原因。在他看来,“楢山节”似乎就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脉络图。它虽然血腥、残忍、无情,却有效、实用、便捷。情感上,不管我们如何讨厌它,但人类要发展,理智上我们就不得不遵循它。同其它生物一样,在这颗孤零零的星球上,我们何尝不是一群无可奈何的卑微之物?
二、
“楢山节”,说白了,就是村民为遗弃老人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集体生存的冷酷行为文明化。云雾缭绕的楢山无论多高多远多神秘,它上面都没有神灵。被送上去的老人,只能在饥寒交迫下,活活受死。然后将血肉献给乌鸦,将白骨留给风雨。将楢山神化,既是后辈为缓冲野蛮行径所带来的心灵冲击,也是老人为减轻上山前的恐惧,寻求的一种强迫式自我安慰。
不妨来揣拟一下楢山节的肇始。设想有这样一个村民,某个冬日趁天没亮,背着自己又瘫又瞎的老娘,说是去山外求医,半途却将她遗弃山中。回来却把楢山说得鬼神莫测,自己只低头喝了口水,老娘就不见踪影。这时就有村民过来安慰他,说他老娘终是摆脱了尘世的痛苦,被山神接到天上享福了。不久,有人仿而效之。回来说楢山果然是座灵山,自己老爹也是一眨眼就不见人影。慢慢地,这种弃老行为竟成了村庄减轻生存压力的常见手段。再然后,被作为一种习俗给保留下来了。
再或者,有这么一个严重的灾年,食物根本无法保证村民全部度过寒冬,村中的主要劳力聚集起来商议对策,决定把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背上楢山,任其自生自灭。为了强化这起残酷行为的合理性,他们大搞舆论宣传,说人老成精,能通神灵,只有把老人送上楢山,楢山之神才会变灾年为丰年。结果第二年正好风调雨顺,食物充足,民心大悦。于是送老人上楢山便作为一桩习俗给保存下来。
“楢山节”不管会留给现代观众什么印象,但那已成了楢山历代村民集体无意识的选择。到了阿玲婆时代,这种习俗已深入人心,村民不再具有对这种习俗的反思能力,习俗的野蛮性已被仪式淡化,其残酷性也不再具有伤害心灵的威力,大家只会虔诚地遵循它。个别反对它的人,反而被当作笑料。比如阿玲婆的丈夫,因为不忍心将自己的老娘送上楢山而逃跑,被十五岁的长子辰平当作耻辱,枪杀在一次猎熊时的争吵中。几十年后,阿玲婆得知真相,反而安慰辰平说,不是他杀死了父亲,是山神将他父亲带走了。
在阿玲婆看来,是山神借儿子之手,惩罚违背习俗的丈夫。正是这种观念在头脑中已根深蒂固,活到六十九岁的阿玲婆,才会为自己异乎寻常的健康羞愧不已,并不由自主向每个村民解释,不论她如何健康,过了今年她就一定上山,决不含糊。甚至偷偷在井沿上磕掉两颗坚硬有力的门牙,以示自己的老态。对她而言,再活就是一种比死更痛苦的耻辱。与其苟且多活几天,不如早点有尊严地死去。对古老习俗的皈依竟然超过了她的求生本能。
但事实上,阿玲婆只是习俗战车上一只被绑架了的蚱蜢,她对死亡的渴望看起来充满了主动性,其实却处处被动。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上山无法拒绝,留给她选择的,只是上山的态度。是平静从容上山,还是惊恐啼哭上山?她选择了前者。正是这份从容赴死的态度让她获得了生命的尊严。
“楢山节”是影片中的重点,但今村昌平显然不只想单单表现“楢山节”。借阿玲婆上山前村庄所发生的事情,今村昌平意图说明“楢山节”无处不在。比如村民经过慎重商议,将经常偷窃的雨屋一家七八口人全部活埋;阿玲婆不让自己的大儿媳陪小儿子伊助睡觉,却给伊助在村里四处物色性交对象;阿雅的丈夫死时,要阿雅把身子施舍给村里的每一个农奴,以祛除家中邪鬼的侵扰;没有足够食物养活的婴儿,只能抛弃在田地里作肥料……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于偶然,都有着其内在的必然性,并且已成为某种习俗或将成为某种习俗。
我们不妨透过现象看本质,分析一下这些村庄琐事。
阿玲婆不让儿媳阿玉把身子施舍给伊助,一方面是不想打破家庭现有的平衡,怕伊助尝到甜头后,老纠缠阿玉,从而引发长子与次子的暴力之争。另一方面,也怕阿玉怀上伊助的孩子。天生体臭的伊助已沦为进化的劣质产品,从优胜劣汰的角度来看,他已不宜为家族繁衍后代。长孙朝吉可以为家族繁衍后代,但朝吉的妻子阿松好吃懒做,并且有偷婆家粮食送给娘家的习惯,如果贸然将孩子生下来,多添两张吃口,很可能把整个家族拖垮。所以阿玲婆狠心将阿松骗返娘家,让她做了娘家人的陪葬品。
尘世之事,了犹未了。上山前,阿玲婆看起来大可不必为伊助物色性对象。可如果不消解伊助的性饥渴,又是毁坏庄稼又是摧残牲畜的伊助,很有可能会威胁村庄的平衡,也就可能成为村人合而谋杀的对象。伊助虽然既臭又傻,不宜繁殖后代,但他仍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之一。阿玲婆帮助他,既是母爱的体现,更是为整个家族的私利。
阿雅把身子施舍给村里每一个农奴,明意是乞得家中邪鬼的谅解,暗意却是为怀上孩子。丈夫盛年夭折,撇下田地家业若干,却无继承之人。丈夫既想阿雅有身孕,又不想明确孩子的父亲是谁,才想出这么一招。没有父亲的孩子,才可以继承丈夫的姓氏和家业。没有父亲的孩子,与阿雅有染的所有农奴都会想当然地将自己当作父亲,从而在孩子的成长过程暗暗给予关照。而阿雅自作主张把伊助排除在外,既是嫌他体臭,也是怕怀上他的孩子。
性欲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之一,但在避孕术发明之前,过分的性活动必然会带来人口过剩。朝吉与阿松交欢时,曾抚摸她的大肚子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是男孩,就杀死,如果是女孩,就拿去卖钱。”对过剩人口的处理,从这话中就可管窥一斑。这正是冬雪融化后田野中为什么会有死婴的真实原因。
所有这一切业已成为习俗或即将成为习俗的背后,其实都与人种的生存和繁衍有关。借今村昌平的视角,我们发现,被人类赋予文明性的一切习俗,其最初的形成,基本上跟人类美好的道德情操无关,而只跟人类整体的生存和发展有关。什么样的习俗有利于本区域内种群的生存和发展,人类必会形成并遵循什么样的习俗。而习俗的文明性和道德性则是由人们后来附加上去的,其目的是用以抚慰残酷的习俗带给个体心灵的伤害和阴影。
当道德文明与习俗完全融合后,习俗的野蛮性被淡化了,其正统性和合法性由此彰显。正是因为这样,今村昌平对“楢山节”没有采取批判的态度,对阿玲婆的上山行为也没有使用贬低的镜头。
辰平翻山越水,历尽艰苦,用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将母亲送上楢山。但楢山没有神灵迓迎,只有乱石林立,白骨遍谷,寒鸦凄啼。人类的终极困境就这样被凸现出来。辰平终于醒悟,所谓的“楢山节”,其实就是对弃老行为的粉饰。当年父亲不愿背奶奶上山,是情有可原的。现在他也不想让自己老娘在深山老林里活活饿死冻死。但阿玲婆制止了他的软弱,用严厉的眼神和手势“驱赶”辰平离开。
大雪这时飘然而至,阿玲婆如佛般端坐在青崖之下,白骨与寒鸦之中,平静、庄重、肃穆和豁达的面容,在一瞬间击穿了所有观众的肺腑,一股荡气回肠的崇敬感升腾在每个人的胸膛。自然也包括影片中去而复返的辰平。大雪的突降,应证了古老的传谣,让浸润在习俗中的辰平自以为得到了庄妙的神示。
阿玲婆的从容赴死,让每一个深谙生存艰难的观众,只会为她舍己的悲壮行为洒下钦佩的泪水,而不会对她抱守陋习投去鄙视的目光。这显然不是观众的自我选择,而是导演今村昌平先用镜头替观众作了选择。很多时候,观众只是导演情感和理念的傀儡。这回就是。
三、
今村昌平的选择无疑是公允的。对“楢山节”,如果他采取的是批判的态度,那么这部电影绝对算不上经典。尼采曾说,人生毫无意义。作为人,最好的事情,就是没有出生,次好的事情,就是尽快去死。人活着没有任何价值。但是,既然不能马上死掉,人类就不得不用艺术和道德的手段,对自我存活的方式加以意义化和价值化。
“楢山节”看起来是一项个体死亡的仪式,其实也是人类牺牲个体保全集体的一种方式。今村昌平对“楢山节”的态度,正是现代人们对“人类学”所应该持有的态度——设身处地的理性、冷静和尊重。要知道,人类任何一项习俗的产生,都与当时当地的生存环境密不可分,如果易地移时,你自己正好躬逢其中,保不准你就是这项习俗最顽固的拥护者。对人类学,任何超越时空的批判,都会流于隔鞭抓痒式的肤浅。今村昌平之所以要“拔高”阿玲婆的死亡,其实就相当人类在深谙生存的虚无后,不得不对生命的意义加以美化,以告慰自己比其他生物丰富百倍、敏感千倍的心灵。“借日神的理性,我们看清了生活的丑陋真相,再借酒神的狂欢,给生活蒙一层艺术的面纱。”说这话的尼采真是个天才。
地球上很多生物时刻都在进化,但人种自固定下来后,似乎就再没有进化的迹象?从电影《楢山节考》中,我突然发现,人类的形体肤色也许不再进化,可人类混沌的心灵却一直在覆地翻天地变化着。而习俗正是改变心灵最直接的工具,也是最显著的证明。人类漫散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他们不同的生存方式,酿成了他们不同的生活习俗,培育了他们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宇宙观。这正是人类心灵的进化过程。人类心灵的多样性,其实跟物种的多样性同样重要。就算到了现代社会,任何依据自己价值观来指责别人生存方式和习俗的言行,都应该慎之又慎。比如说,俄罗斯鼓励生育,我国提倡节育;美国反对坠胎,我国鼓励坠胎。这都是不同的生存环境作用在人类身上的正常反应,观念虽然完全相反,却无对错是非之分。
文章到这里,自然而然就要说到“普世价值”的话题了。普世价值,现如今成了中国一个敏感词汇。普世价值是否应该大张旗鼓地推行,目前正是中国知识分子争论的焦点之一。这里我不想加入争论。我只想提醒大家,普世价值其实就是一种全球通用的“习俗”。普世价值不是从来就有的,它是社会环境发展的产物,也是科技进步的产物。科技的进步淡化了人类生存的地理环境,同化了人类生存的社会环境。只有人类生存环境大致相同,谈普世价值才有意义。如果地球上仍有楢山那样的村庄存在,那么普世价值的春风是断然吹不到那里的。换句话说,普世价值的推广应该与生存环境的改造相辅相成,不提前也不滞后,才是正招。普世价值的推广也只能是春风化雨式的,任何“粗暴”的推广行为和一蹴而就的想法,都属于异想天开。
四、
如果说,世界上很多习俗都与“楢山节”近似的话,那么日本很多习俗简直就与“楢山节”酷似。比如永争第一、失败就要去死的武士道精神,如果用普世价值观来打量,其残酷性和野蛮性与“楢山节”实在有得一拼。
意味深长的是,《楢山节考》为什么会是日本导演的作品,而不是其他人的?“楢山节”的传说为什么会发生在日本,而不在其他国家?事实上,从一看到《楢山节考》,我们的潜意识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故事只有发生在日本,才恰如其分。日本自然环境恶劣,生存资源稀缺, “致于死地而后生”,是他们很多习俗形成的宗旨。习俗对个体越残酷,就越有利于整体的繁衍。严酷的地理环境让日本制度的制订和习俗的形成,都不得不朝着“精兵简政”和“短、平、快”的方向发展。一方面尽可能地发挥个人的潜能,另一方面尽可能地清除社会累赘,降低不必要的消耗。如果人类风俗的发展史真是人类心灵的进化史的话,那么日本人的心灵就是朝着最直接的“强存弱亡”的丛林法则进化的。
这样看来,今村昌平拍摄《楢山节考》虽然是从人类学的客观实际出发,但他还巧妙地包藏了对本民族习俗的认同和私心。这就有些让人警惕了。人类学中的习俗固然没有对错是非之分,我们无法从价值观否定日本的某些习俗,但我们必须深刻意识到日本某些习俗的可怕潜能,稍不留意,它们能吞噬整个地球。过去他们用枪炮没做成的事,现在他们正想用钞票(经济)完成。
如果说日本的习俗具有“向生”性,那么中国的习俗则具有“趋死”性。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中国很多习俗都朝着有利于老人和死人的方向发展,社会福利制度几乎都朝老人倾斜。年龄是中国人克敌制胜的法宝,“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灾荒之年,易子而食,是中国历史上常见的习俗,易老而食的现象却非常稀少。自有信史以来,中国人对死亡的看重程度就无以复加,权贵们不但把大量的金银财宝埋进幕穴,而且还要年轻力壮的奴隶、妻妾或战俘作为殉葬。而穷人们为了举办一个稍为体面的葬礼,不惜倾家荡产,甚至卖身葬父或葬母。这种习俗与“楢山节”虽然正好相反,但其残酷性和野蛮性却不相上下。 与“楢山节”相似的故事在中国最后却变成了尊老的范本。说的是一个父亲让儿子帮忙,把自己的老娘抬进深山,正准备把她连同箩筐一起扔下山崖时,儿子突然叫停,说要保留箩筐,以便等父亲老了,自己也好用这个箩筐抬父亲上山。父亲听了冷汗淋漓,忙把老娘抬回家,从此好菜好饭伺候,以期给儿子树立一个孝顺的榜样,换将来自己幸福的晚年。现在想来,这个故事的前提,必须是家中有好菜好饭,另外,在供给老娘好菜好饭的同时,还必须保证自己和儿子有不会饿死的食物,这样,家族中的子孙照此模式下去,才有望个个收获幸福晚年。所以这个流传甚远的民间故事,只会发生在物产丰富的中国,而不是地贫物稀的日本。
显然,“趋死”习俗的形成不仅仅只是中国地大物博所致,它还有着深远的因由,这篇短评不再探讨。如果某位学者有心,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个专门的课题来研究,写成厚厚的一本书。最后我只想说,中国如果不改变这种“趋死”的习俗,那么不管我们怎么地大物博,都可能再次败于“向生”习俗的日本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习俗是民族命运的根源,就像性格是个人命运的因由一样。
4 ) 轻度剧透+深度解析
本片主题:道德,与道德无关。它只是人类的繁衍策略,是天地间冷冰冰的自然法则。
看了诸多影评,误解者甚众。
本片的基本设定:资源是有限的。在资源有限的环境中生存,必须限制人口总数。一个婴儿落地,必须对应着一个老人上山。不然就会发生饥荒。
资源的有限,表现在:人们尽可能利用一切土地来种植粮食、用婴儿尸体肥田、吃树洞中的虫蛆来补充蛋白质。
在此情况下,如果人们能够清心寡欲,主动断绝男女之事,不再生育后代,人口自然不会增长,也不用遗弃老人。
然而,人的性※欲却如地火涌动,喷薄而出,不可遏止。弱智女、嫂子、寡妇、老妇、狗,只要能发泄性※欲,无所不为。
多篇影评都把片中性※欲的发泄视为表现性资源匮乏,此乃天大的误解。在本片中,无论男女,都有很强的性※欲。本片中,性※欲不是资源,而是资源(食物)的对立面。
食色性也,大家很容易注意二者的统一关系,却忘记了二者之冲突。表面是人口与资源的矛盾,其实是性※欲与资源的矛盾:性※欲为人的主宰,操纵着人的命运,主宰着人的生命,必然要求得到满足→人口不可避免会增加→新增人口的生存需要资源(食物:土豆、玉米、鱼)→资源的总数是不变的→老人必须去死→为了让老人上山,在村里,山神崇拜代代相传。这种信仰就是村里的道德,于是弃老行为不仅符合道德,而且被神化。
所以,造成弃老风俗的,不是贫穷苦难,不是资源短缺,而是人的性※欲。
本片的主题,就是我们这个生命世界的一个普遍隐喻:老年生物死去,给新生命腾出空间,这就是道德。而既然如此,那么道德就无所谓道德,只是生存现状所规定的天地之间冷冰冰的自然法则。就是说:道德与神、与真善美、与良知无关,它只是人类这种生物的一种繁衍策略。
(当然,这只是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并非科学真理。事实上,个人认为:从生物学角度看,老年生物的死,是因为他们对于基因的繁衍和变异已经无用。)
5 ) 我想说我听过的另一个结局
这个电影的故事不是日本才有,大概25年前爸爸给我讲过,那时候没有网,爸爸不会看过这个电影的,我相信这是祖辈口口相传的真事(日本人也是中国人过去的,所以这个事应该发生在日本国诞生之前)。好了说说我听过的另一个版本:前面一样,那时候人都吃不上饭,为了让年轻人吃上饭,老人到了一定年岁就要背到山上节省粮食,没人敢违背这个规矩,儿子把母亲背到山上,母亲沿途折断树枝,儿子问妈妈在干嘛,妈妈说"怕你下山的时候迷路"儿子哭了,因为他是送妈妈去死,可是妈妈不怪他,反而还处处为儿子考虑,儿子良心发现,偷偷把母亲背回了家。我更愿意相信这个版本,感谢爸爸给我讲了这个版本,他告诉我人和别的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是有感情的,人的情感世界要高于其它动物,高于生死。
6 ) 上升,直到成为神
面对这样残酷的生存条件,谈人伦很奢侈,连演员的脸都显得有点“现代”,似乎不属于那么原始的的环境。动物的互相吞食、互相交媾,四季的轮回似乎都在说明人不能违背的宿命,但是也恰恰是这种作为动物的必然反衬出了人区别于动物的不凡。
如果仅仅注意到那些人狗交欢、两辈乱伦等等,以为种族的延续依赖的就是性的原动力,那就难免片面,有了性就有了延续吗?人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把刚生的婴儿扔在田里,也就是完全把种族存亡交给了自然去决定,自愿把自己等同于动物。有的动物比人“善良”,但是也只教孩子一些生存本领,长大后他们就互不相干了,当然动物更不会管自己的孩子或者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傻子,有没有女人,也不会为了亲人的遗言跟谁发生关系。
懂得了为种族的延续牺牲个体,人才开始为人。
阿珍婆婆就是这样,族的秩序和家的延续就是她全部的信念,这给了她无比强大的意志和轻视死亡的神力。辰平从杀父到理解了父亲的情感,最后背母上山,认同了母亲的做法。这是人类灵魂上升的最真实写照,不管攀登的路多么艰难,我们自己对性对生命对亲人是多么热爱,作为人的灵性也会指引我们超越这一切,最后成为不惧死亡的神。我们都知道并没有什么楢山神,身披白雪的阿珍婆婆才是真正的楢山神,她代表的人类独有的自我牺牲精神庇护着村民们代代繁衍。(影片通过傻子直接说出了这个含义————傻子怕跟他睡觉的老太婆打呼噜,掏出阿珍婆婆的牙齿,塞在耳朵里说是护身符)
再谈今村昌平版与木下惠介版:
看到网上有篇谈今村昌平版的影评叫《<楢山节考>--贫穷是一切罪恶的根源》,这题目看得我很是心寒,因为如果把全部罪恶归结于贫穷,那今村昌平实在没有再拍这个题材的必要,木下已经表现得很到位了。
今村昌平从木下惠介的版本里吸取了太多的东西,从外景——草屋的排列,森林的背景;到内景——室内的器具摆设,甚至多处镜头取景,都借鉴了木下版。特别是最后,木下版塑造的阿珍婆婆披雪的意境,今村版是完完全全的继承。不过纵观全片,两人是有非常根本的差异的。
木下惠介版非常古典单纯,歌颂人性,歌颂女性的伟大,最有趣的是影片的结尾,一列火车开往山里,这样处理单纯得可爱,有点像中国电影里英雄牺牲之后接着革命成功的场景,这个全片唯一使用真景的结尾,表达了木下的理念——社会一定会发展,我们终将摆脱愚昧与贫穷。
再来对比下今村昌平的版本,我注意到有一个情节木下版里有,今村版却删去了:辰平背着满嘴是血的母亲跑回家,一进家门看见正在吃白米饭的新媳妇,感慨激动起来,诅咒这个贫困的环境。也就是说在木下版里,“贫困”是来自主人公自己的视角。今村昌平版却不想刻意表现“贫困”。今村版里,没有画外的唱词,只有人物自己喃喃哼着山歌,在这个封闭的大山里,完全没有外来的视角,所以村民并不懂什么叫“贫困”,“贫困”是来自我们观众的价值观,对村民本身来说,只有一种原始的既定的生活状态,大家都一样,没有相对的“富”,就没有相对的“穷”。如果不是“贫穷”造成了人最大的痛苦,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呢?是不能死得其所。看看那个垂死的老太婆(就是后来满足傻子欲望的那位)对老婆婆说的话:她不想死在村子里,她想死在楢山上;再看看阿又父亲的贪生与恐惧,对比着阿珍婆婆的平静。我们明白了人的死与动物的死是多么不同。
所以今村昌平版的“骇人”,不是来源于真实的自然环境,不是来源于写实的表现“动物性”,而在于他逼问了人性,他不再把责任推给环境,而是直面了人性的卑劣与高尚,这种方式确实非常现代。
两个版本在一处情节的处理上经常产生争议:阿又把父亲推下悬崖,辰平有没有因此跟阿又扭打起来。两版自然是各有各的道理。
今村版里特别强调两代人的相似性,辰平像他父亲,阿松和她的父母都喜欢偷东西,从这里我猜测阿又的父亲年轻时候必定也不是个孝子,才养出阿又这么没人性的儿子,等到阿又自己老了,也必将因为自私,承受更多对死亡的恐惧。作为弑父者的辰平,看着同样杀死了父亲的阿又,应该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木下版里,阿又父亲的贪生简直到了失去羞耻心的地步,最后死得很没尊严也是可以想见的。而辰平与阿又扭打,无疑是把自责、痛苦发泄到他人身上,当然,从观众认同的角度,我们也能理解这种惩恶扬善的做法。
最后,作为一个非日本观众,从木下版里我接近了一个有声(弦音与唱词)有色(歌舞、场景),极富人文气息的日本传统世界。从今村版里,我们则看到一种无国界的现代人的思辨,我许久没有看过这么成功的从新诠释的电影了,试问我们读了原著,看了老版后,再拍,能否重新注入这么多自己的精神?学习今村,不失为现代导演的出路。
为了生存,什么都行,把小孩儿生下来丢弃弄死也行,把人家全家活埋也行,把老人背上山去冷死饿死也行,美其名曰的传统,可是为了生存,谁能够指责呢?这是今村昌平翻拍五十年代的电影,我想,如果这个传统是真的,说不一定这就是金庸的铁掌山的背景原版呢。
容我夸张地说,好电影真是能让人的眼界开阔,生命丰实。 这部电影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1889年1月3日,都灵。尼采在酒店门前驻足,看到不远处,一个马夫正用鞭子狠狠抽打一匹拉车的老马。见此情景,尼采挤进人群,冲到老马跟前,抱住马的脖子痛哭起来。酒店主人赶来拉走了他。回到酒店的尼采在沙发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天,然后就此便疯癫了十年。这也是部让人想疯想自杀的电影。
前边那么多的铺垫和抓马都比不上最后十五分钟震撼心灵,在穷人的世界里,简单到最初的生活中只剩下生与死两个主题,悲苦也被无限的放大,当然今村昌平要探讨的也不仅仅只有生与死,对与不对,该与不该,在这里,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是无辜的。
东方,惊奇,阴翳,恰到好处的古典美感,志怪文的立体呈现。很多场景都像是会闻到一些气味,满足了对东亚文化那种狭长,古旧,糙砺的想象。
「媽,太好了,下雪了!」衷心感恩母親能凍死的兒子,坐在骸骨上準備等死的母親,兩人的對望有親情卻絕無猶豫,更絕無廉價的反思、仁義與憐憫,這份純粹能讓任何觀眾觀影當下曾動念的「文明觀點」顯得如斯可恥,因為眼前這景才是真人倫、才是真人性--此時此刻,影像中的民與民俗,終於踏入了神境。
今村昌平的目光总是向下,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将书写蛆虫,至死方止。在他拍摄的所有怪力乱神里面,楢山节考是最悲天悯人的一部,人生之苦,人性之恶,人世之残酷,面对这些,谁都别想转过头去。
匮乏到了这种程度,令得长寿成为了一种诅咒。这部电影让我部分理解了,为何日本会一度走上军国主义的道路。从这个角度看,即便代价高昂,全球化都是必要的。它迫使人类承担起对于彼此的义务,分享我们共同的命运。
如果我是那個兒子 我一定對婆婆說:如果山上沒有神明 我就要把你背回來!!
“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能停在下雪那一刹那就好了@siff
楢 yóu 古书上指一种质地柔软的树木 秋取柞楢之火。——《周礼·夏官·司》
水田弃婴、悬崖推父、楢山送母,贫贱导致命如蝼蚁;孀妻人尽可夫、母狗遭人后入、活埋偷窃家族,愚昧倒逼人如蛆虫。最原始的性爱崇拜,最残酷的人性兽欲,最哀怒的生死陋俗。今村昌平,刺痛人心。
看得生理不适,除了背老人上山扔掉,还有自残、活埋、吊打、共妻、兽交(也就是日狗)…种种野蛮原始奇观大集合。最后上山的半小时,兽性人性神性共同显现。
见评论说这个分析那个,那么文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农村~
在封闭潮湿的环境里,人与动物杂居共存,生存难题下的人性所散发的更多是其原始色彩,死亡和性欲、交配、繁殖、筑巢一样只是一个稀松日常问题,不值得去害怕。然而正是人最原始的物性让人也有万物皆在的求生本能和对死亡的畏惧,只是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面对生存和死亡的某一种态度而已。
今村喜欢动物 不喜欢人
今村昌平真的是个人类学和民俗学的专家,从楢山的案例里,我们看到某一种拜神和迷信的非常形而下的维度,老年人被送上楢山并被冠以敬神之名,其背后是村子的农业无力承担年老的不再具有生产力的嘴;而下雪之所以是更加幸运的也是更加虔诚的,大约是因为冰天雪地使得老年人可以更快结束痛苦的人生。在最后那个对比里,一位父亲被绑在麻袋里残忍地推下山去,血肉模糊,而母亲似乎早已和雪中之山融为一体,微微扬头示意儿子下山去,在这种自主的面对的死亡的过程里,在自然的力量仍足够随意鄙弃人之生死的时候,母亲的身上方拥有了真正的直面死亡的神性。
算不上情色,纯粹是个悲剧。如何度过这饥渴的一生,是个天大的难题。
好可怕!生生死死神神鬼鬼兽性无人性性爱交配相生相克蛇鼠鹰鸟兔秃鹫日日本本今村昌平!当代的文明社会看不懂古老的愚昧,如同未来的子嗣不理解我们今日的思维。慎看!
8/10。万恶源于贫穷,法则和生存权利的关系被一种原始欲望张力的语调讲述,让本片充满着生理需求短缺产生的弊端:田里随意丢弃的男婴,树枝上的虫子当佳肴吃掉,设计有偷窃血统的怀孕儿媳被活埋,用母狗发泄....镜头运用上最后30分种的送母戏生动展现走向死亡的历程,其中邻居把父亲推下山崖令人震颤。